老侃的韩国之行(二)

   老侃出了校门就径直进入了国家机关，档案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干部。在北京这个地方大机关多如牛毛，年轻的老侃也没太把这当回事儿，就是觉得每天的工作太绑人了，不如学生时代自由。诺大一个牌子下就那么几个人，就连科员都是处长级科员，新来的学生就只能从学习和打杂开始了。老局长对老侃还挺寄予希望，有什么机会尽量给老侃。老侃也有自由的时候：下地方开会调研，就算是实践了。到了地方的省市里，总要与局长处长什么的见面，至少也得有个科长陪着。这不是老侃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事先已经打好招呼了，老侃手里拿着的介绍信也起了作用，上面可是盖着带有国徽的图章，这玩意儿在中国这个地方就管用。老侃一个刚出门的单纯学生，再就是年青人的一股热情，除了书本上的东西其它什么都不懂，人家的暗示什么的自然就没有反映了。一个小兵，官场上的事情暂时不懂也有好处，不能惹上什么是非，没有那么多烦恼。
    看来人生可能就这么没有悬念的走下去了，哪知道一天老侃的一个同学提起了去日本进修的话题，并信誓旦旦的打了保票，老侃的心也不由得动了起来。老侃知道这机会是很不容易得的，可要是离开现单位可怎么跟老局长说呢？老局长开始还是挺不情愿的，毕竟以后这里也有机会，国家干部怎么能随便就走呢？耐不住老侃三番五次的磨：你出去吧，拿个博士学位回来。就这样，老侃停薪留职到日本来打工了。到后来，别人一问起当初如何做的决定老侃就觉得肠子有点发青。
    话分两头，眼看着进修是难以修下去了，进学校的时机已经错过，就这么回去如何向老局长交待？就算是老局长有心再放你出来，对别人也无法说明。别无选择，老侃觉得还是先找份工作留下比较现实，以后的事情从长计议，摸着石头过河慢慢走了。老侃就这样汇入了找公司办就职签证的人群。
    那时国内的大学生毕业由国家包分配，这会儿在国外谁管你？吃惯皇粮的老侃只能自己想办法。好在日本街头有关就职的各种杂志并不少，内容每星期更新一次，价格也很便宜，找工作的情报源随处可见信手拈来，老侃想那就找吧。买来求人杂志再找合适的公司，看上去年龄经历相匹配的公司还不算少。那个时候网络不发达，找工作只能靠邮寄简历或电话联系。打电话也只能在中午吃饭那会儿进行，晚上老侃回家了公司管人事的也下班找不到了。
    每天晚上翻翻求人杂志，记下若干公司联系电话，第二天中午抽空拨打电话，找工作。老侃多少也算是闯过一点江湖见过一点世面的人了，可打起电话却非常发怵。为啥？说不明白嘛。到日本就这么几天，磕磕绊绊的日语连日常生活都是勉强应付。平时面对面说话时，人家知道老侃是外国人，耐着性子想方设法理解老侃的意思，外加双手比划或写汉字，日文与中文毕竟有许多汉字相同，实在不行就画画，总之凑合着能应付过去，一打起电话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老侃拿起电话甚至连自己想干什么都说不明白，对方一听大概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日本人从小养成的客气习惯，恐怕第二句话都容不得老侃说出口。大多数情况下，人家会很客气的告诉老侃：对不起我们现在不招人，或者干脆就说我们公司不招外国人。日本这地方那时比现在保守多了，更不象北美，没有因种族歧视起诉这一说。见怪不怪，老侃对这已经习惯了。
    老侃对邮寄简历也没有多少信心。就那糟的见底儿的日语水平，写出去的东西肯定漏洞百出错误联篇，白纸黑字一清二楚，想躲都躲不开，人家看不懂还没有机会解释，说不定就因此丢掉机会，还是先打电话问吧，百里漏一，看着有点意思的再寄出简历。
    凡事总有例外，也有个别公司的人事比较和善，在耐着性子终于听明白老侃的意思之后同意见面。好不容易的机会，不管天气多么热老侃都要穿上厚厚的西服赶过去----面试。但凡同意面试的人事人员，一般都会非常耐心，经过一番讨论比划文字加绘画交流，多数公司的面试人员露了出失望神情。也有个别感兴趣的公司，最后必定问起何时方能入社，老侃又比比划划的将老侃们四处探听后交流的办签证的曲线方法告诉对方。那会儿的日本公司都是初次接触招聘外国人员工，跟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听要公司出多少多少资料，又要曲线申请签证，心里的退堂鼓就敲了起来，最后会告诉老侃：需要研究之后再给答复。几天之后老侃照例收到一封该公司来信：经过慎重考虑，弊公司无法满足您的意愿，祝您今后好运，云云。
    折腾了一段时期，没有任何令人兴奋的结果。时间一点点过去，进修公司的老侃们一个个人心惶惶，老侃的自信心也一点点的溜向底谷。多年来老侃一直乘的是顺风船，还没这么失落过。不过，这是背水一战没有退路的时候了，要打起精神排除万难，就不信日本的千万家公司没有一个能容身，老侃的强脾气上来了。
    天无绝人之路。这一天老侃又去了一家超大公司面试，去之前老侃就有了被拒绝的充分思想准备，就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果然临离开的时候，管人事的人鼓励了老侃一番就没下文了。可是同席的还有另一位，一张口原来是中国人。话虽然不多，临走时却招呼老侃一块儿聊聊。就这么一聊，老侃的机会就来了。原来此公姓姜，乃国内某名牌大学教授，在这儿做访问学者。老姜当然听的明白老侃的一番中国话，还是咱们的姜太公识马：跟我走吧，我认识一个小公司的老板，咱们一起到那里干出点名堂，签证问题让他解决。一个大馅饼突然自天而降，老侃自然喜出望外，第二天见老板面，几天后老姜已经替老侃谈好雇用条件了。至于老姜怎么谈的，老侃说不知道，不过到了签契约那天，据老侃说一看契约书心差点儿没跳出来。别的什么条件内容老侃不太明白，每月的工资数可是写的一清二楚。算术肯定是老侃的强项了，三下五除二不过一秒钟总数就算出来了，天哪！年收入五百万！整整是进修时的三倍以上！老侃做梦也未曾想过一个月能领这么多银两。照目前这种消费水平，三个月的剩余就顶上过去的一年还挂零，要是一年下来还不知道省下多少大件呢，也不知道姜太公是如何忽悠这日本老板的，谢谢谢谢。老侃回过味儿一想：进修公司的豆腐老板也太黑了点吧，这些年让他赚大发了，对这样的老板就是应该说走就走断不能留情，哼！
    终于闯进了申请工作签证的阶段。据说先期找到工作的老侃们，有人已经曲线办下了就职签证，老侃已经不是第一位吃螃蟹的了，剩下的就是具体操作问题了。
     要说签证怎么还要到国外去办？这局外人就不明白了。日本的签证如果不能直接转，就只能从头开始办。先在日本国内由别人代理办好约等于签证的证明：在留资格认定书，然后邮寄给身在海外的申请者本人，申请者本人再拿着这个证明到所在地的日本大使馆办理真正的签证。到了老侃这儿就全由自己一个人包了。最大的问题不在日本这里，而是怎么去其它国家办理真正的签证，别人吃螃蟹不中毒不等于老侃吃螃蟹不过敏。失败就意味着前功尽弃，卷铺盖卷儿走人，想到这里，老侃还真有了点要壮烈的感觉。
    到哪个国家好呢？香港韩国都是资本主义国家和地区，拿着中国护照怎么进去还是个问题。经过一番苦心调查讨论，老侃最终选择了去韩国。虽然那时韩国与中国还没建交，但是办个十五天的旅游签证没有问题。几经周折之后，老侃终于办好了日本就职签证的在留资格认定书，拿到了韩国的旅游签证，携太太登上了飞往韩国的飞机，开始了为期十天的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