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医之后 (2)

培养一位医生需要平均十年的时间, 即使对富裕国家来说,成本也是相当高昂的. 法国在移民政策上虽然没有公开选择移民的条例, 但是在实际操作时, 移民局一直把外国医生的脑袋列为 "most wanted " 之首, 这是当年法国在自己本身私立市场医生出现过剩的情况下仍然不取消对外国医生考试的原因,目的还是想把一些优秀的外国医生稳定在法国, 即使他们不做临床医生,这些脑袋对法国社会来说仍然是巨大的财富.(这个不公开的条文在我入籍申请时得到证实,当时和我谈话的移民官对我说,您的申请将列为优先处理档案,我没明白他说什么,五个多月后我被通知已经加入法国籍,当时的规定是从移民官谈话之日起必须最少等待一年才能得到是否可以入籍的结果.与我同时申请的中国朋友都等了十八到二十四个月.)


由于这个原因, 卫生部在对1972年7月15号第72-661法律条例(这是我参加考试项目的官方名称)考试合格者发放自由执业许可证一直采用含糊不清的态度, 在我完成考试之后, 卫生部给我发了一封信, 告诉我应该马上到医院去做住院医, 而到私立范围开业的许可必须等专家委员会讨论后才决定.我给T先生打了几次电话, 问他一般要等多少时间, 这段时间我该怎么做, 才能尽快取得自由开业的许可. 他说专家委员会的惯例是必须在法国医院训练满五年才能把您的档案拿出来讨论, 另外, 等待的人太多, 即使您做满五年的训练, 您的材料必须很突出, 否则很难给您的, 运气不好的话只能永远在医院工作, 当然您的待遇会比完成考试之前有所改善. T先生问我有没读医学院的高级证书, 我说我拿了一张A组的, 正在读一张B组的 . 他说一张B组的不够,应该马上再注册多几张B组的证书, 高级证书越多越能说明您的实力, 越有竞争力, 我问他到底该拿多少长才算有实力, 总不能成了一部追文凭的机器, 我要把精力放在临床上的啊 ! 他说一般都有一张A组的, B组的也有几个, 但是如果您有两张B组的高级证书, 您的实力就永远的超过别人了, 在政府医院培训完五年您就可以很快取得专家们的同意.
我是个实用主义者, 对于不实用的文凭毫不感冒, 但如果非得拿多几张, 那就拿吧, 一下又注册了两张B组高级证书, 连我自己都觉得滑稽无聊了.

那段时间, 法兰克院长和迩朗/>教授分别约我做了几次长谈, 主要是讨论怎么准备有效融入法国私立医生社会. 一个是管理能力, 一个是社会规则. 由于历史原因, 法国一直把医疗重点放在私立市场, 历史上医院是用于收留无家可归, 传染病人, 被家族遗弃的精神病人, 以及贫穷人家生了病医治不起到医院等待生命的完结. 医院里主要是由修女和一些好人家的闺女来护理病人, 有正规教育出身的医生多数在私人诊所看付得起钱的富有病人. 尽管历史发展到今天, 公立医院已经成了科研和教育重地, 可是法国人还是喜欢老传统, 有病到私人诊所看,实在不行再由自己的医生介绍到医院或者医生自己到医院借用大型设备给自己的病人治疗.法国自己本身的医生, 拨开金钱两字不说, 自己开业是衡量是否是一个有本领的医生的第一标志, 除了业务上实在不行,管理上也能力有限, 社交上很失败或者估计自身能力不足愿意呆医院里, 否则, 一个能力正常的医生一辈子呆医院里在同行面前是有点中气不足, 除非你已经估计到有一天你能成为科主任, 教授和主任医生三位一体并且有权力把你的私人诊所开在医院里的人物,这样的话可以心安理得地在医院干下去.

也有开了几年诊所因为家庭问题, 如夫妻两都是开业医生, 家庭生活实在无法维持正常, 这种情况下只好一方做出牺牲, 到医院去做可使生活相对轻松有规律, 腾出多点时间来照顾家庭. 按照行里的规矩, 有几年开业经验的医生回医院做, 医院给予主任医生的职位和待遇,  这样的职位也很难吸引开业医生回归医院的, 每年全国平均有两千多个主任医生的位置在等待医生们去做. 其中有多种因素 :
一是在医院里做你自己不是老板, 在技术应用和材料及设备投资上你没决定权,  医院给你什么条件你就停留在那个水平上, 比起私立诊所, 你已经不能讲究如何提高你的医疗质量, 采用最先进的技术设备,  只能处于被动提高技术的位子上 ; 
再是和病人的关系不稳定, 医院里的病人大都没固定医生, 你必须花一些时间去了解新病人的情况, 这样你少了一份责任心, 西方医生不喜欢这种医患关系 ;
另外, 不讲金钱是虚伪的事, 尽管法国人不喜欢讲钱, 如果你既能在良好的属于自己的工作环境里工作, 何时何地你能决定到哪去参加你喜欢的学术会议, 决定你该作什么项目的投资, 又能有相当于一个政府医院主任医生的至少三至八倍以上的收入, 这个选择就很明显地了.

法兰克院长和迩朗/>教授很担心即使我以后得到卫生部的许可, 也许我也迈不出到私立社会的第一步, 我当时的情况的确不可能考虑这一点的, 但两位前辈都不喜欢我停留在医院水平上, 作为外来医生, 象他们那样爬到三位一体的职位是绝对不可能, 他们很希望我在继续做住院医训练的同时也做好其他准备, 以便在适当的时机到来的时候彻底地融入法国的医生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