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从贵州溪涧到密西西比

夕阳在山,清茶在手,正是一天最好的时候。。。
打印 被阅读次数

     
        一

 林峰是一位高干子弟,出生在抗日战争的烽火年代。他的父亲当时是八路军的政委, 母亲是文工团的干事。他出生才三个月, 他父母就把他托给了一位苏北老乡, 自己钻进青纱帐打游击了。一直到一九五一年, 那老乡从报纸上得知, 林峰的父亲在枪林弹雨中打了出来, 在北京当了官。于是千里迢迢把林峰送还给了他父亲。
        
林峰从此在高干特有的环境中长大, 舒适, 优裕, 无忧无虑。然而谁知当他在北京体育学院读书时, 突然暴发了文化大革命。伟大领袖突然选出了林彪作接班人, 林彪突然提出了揪军内一小撮, 林峰的父亲跟着就琅铛入狱。 林峰一家一夜之间从红得发紫的革命高干变成了"不耻于人类的狗屎堆"。
       
林峰正好这一年大学毕业。原本稳留北京的他被发配到了贵州。他先到贵阳, 又在黄尘滚滚的长途汽车上颠簸了二天, 如出土的兵马俑一般满身灰土地到了专区铜仁。第二天, 掌管分配大权的一位造反派头头赤着脚, 公鸡一样蹲在椅子上, 吸一口草烟, 吐一口唾沫, 带领他和一批新分来的学生,读了半小时"毛主席语录", 而后拿腔做势地说:"明天就把你们分到县里去干革命了, 你们有什么要求,只要符合革命的需要,都可以提,我们都会考虑。" 说后, 就发给每人一张纸, 叫大家填写。
        
林峰虽然来自革命家庭, 却不懂无产阶级的政治。当其他同学都在纸上一律写上:"服从组织分配”时,他却正儿八经地写道:“因为我学的是游泳, 希望能分到一个有河的县城, 可以发挥我的专长"。结果专区共有十个县,九个县有河,唯独他分的这个县没有河,只有一道由垒垒荒石铺成的乾枯的河床。春天发大水时,可冲出一道浑黄的小涧。雨一住,立刻就成了死水。林峰常常伫立在乾枯的河床上, 看着死水里翻跟头的孑孓,恨得 半天不说一句话。
         
林峰虽然来自高干家庭, 却没有高干子弟常有的傲慢和骄矜。也许从小喝的是江淮母亲的乳汁, 天性中自有一股刚直和善良。他后来在贵州一个山村小学教书, 真正爱上了那些头上长满虱子, 脸上印满虫斑的骨瘦如柴的孩子。他为他们理发, 帮他们买书买文具。每当发了工资后, 他就买一大包当地产的粗如瓦片的饼乾, 放在教室里, 让那些饿得发昏的孩子充饥。当这些孩子, 揉着惺松的爬满眼屎的睡眼, 吸着鼻涕, 天真地听他讲那些当时不得不讲的革命大道理时, 林峰的心里就难受。他想起那些住在北京旧时王府里的革命家们, 天天唱着动听的高调, 然而有几个人心里还真正记得这些当年支持过他们长征的贵州老乡呢?
       
林峰在山区的木板房里, 苦雨孤灯地过了四年。这四年里,那"永远健康"的副统帅飞到温都尔汗栽死了; 他的父亲就突然变成"受林彪迫害的老干部"而平反昭雪了。一封中央组织部的公函发到了林峰的县城, 县委立刻帮林峰办妥了调回北京的手续。临别时, 林峰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的学生娃,对来送他的小学校长说:"我也许不该走, 我总觉得我走得别扭, 走得可耻..." 那校长六十多岁了,见多识广,拍着他的肩膀, 说:"孩子,走吧, 走吧!你是将门虎子,本来就不该到这山旮旯里来的呀。"
       
林峰回到北京, 他父亲发现儿子变得沉默寡言了。一次一位解放军总政治部的干部来家作客, 说人民只有不断革命, 才能保证自己不背叛革命。在一旁闷头看书的林峰突然爆出一句: "要人民不背叛革命, 首先要革命不背叛人民!" 吓得林峰的父亲在客人走后把他骂得半死。
      
几年后中国漫长的历史走到了改革开放的年代,打开的国门吹进一股清新的风, 激起了林峰出国闯荡的愿望。他自费来到了美国, 来到了密西西比河边。密西西比河浩荡恢宏, 载着船只, 挟着泥沙, 湍急而又平稳地向苍茫的远天流去。他终于来到一个可以让游泳健儿中流击水的好地方了, 然而他的专业和理想, 早埋葬在贵州山城那乱石垒垒的河床上了。他得开始新的生活, 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二

林峰在星条旗下的千里之行, 一开始就困难重重。他英语不好, 国内学的那些英语政治口号, 在这儿一句也用不上。他想读运动生理学,可是面对一本本召生广告,他翻破了字典也看不懂。出来时父亲给他的一点美元, 就像沙漠中的小河, 越流越细, 眼看就要乾枯见底。他刚到美国时, 住在他国内一个朋友的朋友家中, 住了二个月, 人家脸上就挂了霜, 冷冰冰地总用鼻子朝他哼气。一天晚饭后,那男主人对林峰说:林峰, 看你到美国也好几个月了,你知道咱中国人到美国打天下,从哪儿开始吗?
 
林峰想了想,说:不知道。

从中国餐馆开始!那人说。你去问问,谁不是从那儿开始的?我当初到美国第三天就去洗盘子了。
       
林峰不说话。那主人的老婆开口道:别抱着你那高干子弟的架子,这儿是美国,不是中南海。你不出去挣美元,我这儿可不是难民受容所!
      
第二天林峰去了唐人街,看到第一家中国饭店,就大步走了进去。一位抹着脂粉点着口红的小姐立刻迎面走了过来。林峰手一摆,说:我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找工打的,有黑工吗?
      
小姐收起笑容,冷冷地用下巴一点,说:到那边去问吧!然后大声用广东话喊道:老板,又来了个打工崽!
      
那广东老板一看林峰壮实的身子,心里就有几分喜欢。一谈工资,林峰也不还价,当下就谈妥。老板问他住哪儿,他略一犹豫,说没落实住处。老板说:那就和阿龙阿虎他们住一起吧,离这儿还不算远。
     
林峰第二天就从那挂霜的朋友家搬出来,当天就开始在店里洗盘子。半夜回来就和两个打工崽挤住在一个小阁楼里。夜里阿龙阿虎此起彼落地打呼噜,林峰睡不着,想:要没有这几声呼噜,这阴暗的阁楼不就是一座坟墓吗?

        三

林峰在那家饭店,打了三个月工。每天洗菜涮盘子,忙得精疲力尽。下班后一回到那阁楼,却又睡不好。他几乎天天夜里做恶梦, 总梦见自己掉在水里, 怎么也游不动, 身体直往下沉, 沉向那漆黑的深渊。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 他骑着一辆自行车去餐馆上班。路上行人稀少,他车骑得飞快。在一个十字路口, 一位老太太正要过马路。看到林峰的自行车疾驶而来,慌得马上退回了人行道。 林峰刹住车,说一声对不起,请老太先过马路,然后再往前骑。刚骑了不多远, 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呼救。回头一看, 那老太躺在地上, 正和一个人扭在一起。林峰慌忙把自行车往人行道上一扔, 转身飞跑过去。一看, 原来一个男青年正在抢老人的背包。老人躺在地上, 双手抱着包不放, 喘着气叫"help"。林峰心头火起, 正好 看到这年青人的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根辫子, 他就一把揪住这辫子, 奋力往后一揣。歹徒头往后一仰, 四脚朝天躺在地上。
     
你这强盗, 怎么抢人家东西?林峰情急之中, 用中文对这黄毛小子吼着。
      
歹徒恼羞成怒, 嘭一下跳了起来, 嗖地拔出一把匕首, 叫道:你滚开! 要不我杀了你!
     
老太太一看此况, 慌忙对歹徒叫道:你别伤害他, 我把包给你就是!

林峰不吱声, 退后两步, 摆好功架, 笑着对这恶棍招手。他自小跟父亲的警卫员学过擒拿格斗, 根本不把这不男不女的洋鬼子放在眼里。
     
歹徒用手抹了把脸, 猫着腰, 围着林峰转了半圈, 突然发一声吼, 举着匕首直刺过来。林峰扭腰闪过刀锋, "啪"地一把握着歹徒那持刀的手腕, 顺势瞌嚓一扭, 凶手的腕关节就脱了臼。只听他一声惨叫, 匕首"铛"地一声掉在地上。林峰一不做, 二不休, 提起右腿, 飞起一脚, 硬硬的皮鞋正踢在恶棍的左脚踝上, 痛得他脚一弯, 软软地跪在林峰面前。
 
滚吧, 你! 在林峰的斥骂声中, 歹徒如癞皮狗一样爬起来, 瘸着左脚, 扶着脱位的右手, 狼狈而去。
      
林峰扶起老太,老太连声道谢。林峰看到她并没有大伤,就想告别去上班。不料回头一看, 竟叫了一声苦, 原来空荡荡的马路上, 他的自行车不知去向了。那是他考虑了整整三天, 才下决心忍痛花了二十美元,在旧车行里买的一辆车啊! 老太太见状, 说:先到我家去吧, 我开车送你去上班。
      
林峰跟老太回家,老人一路走一路叹气:这就是美国,这就是美国!

       四

被歹徒抢劫的女人叫凯瑟琳, 今年六十多岁了。 她头发稀疏, 身材瘦削, 高高的个子, 如一株进入冬季的落尽了叶子的白杨。  
       
凯瑟琳出身清贫。二十五岁时和银行小职员克雷克结了婚。婚后小夫妇省吃俭用, 买了房子, 生了两个儿子。她丈夫的职位五年内也两度擢升。生活如同逢春发芽的树苗, 充满了憧憬。正当一切都阳光灿烂的时候, 克雷克突然被人杀死了, 死在波士顿一家旅馆里, 和他一起死去的是和他幽会的女人。凶手就是这女人的丈夫。当凯瑟琳看到克雷克和另一个女人赤裸裸地躺在血泊中的照片时, 不觉放声大哭。她哭, 不是因为悲伤, 而是因为失望。
      
凯瑟琳从此没有再结婚。她在一所小学里当老师, 靠一份微薄的收入, 抚养着两个儿子。大儿子吉米天性温厚, 看到母亲难受, 自己也跟着难受。一次他在学校中画图比赛得了第二名, 奖了一小盒巧克力,就欢天喜地地捧回家, 爬到凯瑟琳的膝上, 用小手捏着巧克力, 一颗一颗塞到她嘴里, 天真地问: 妈咪, 你现在高兴了吗? 小儿子罗杰斯聪明, 但是自私。有什么好的玩具, 就霸着自己玩, 还直真脖子朝吉米尖叫: 我人小, 妈咪说了,你应该让我! 
      
 吉米二十二岁那年, 上了越南战场。因为身体结实, 当了空军。一年后在一场空战中殉难。飞机坠入大海, 吉米的尸骨都没有找到。当凯瑟琳得到儿子的死亡通知时, 一声长嚎,昏了过去。醒来后就捧着吉米穿军装的照片, 看了一遍又一遍, 吻了一回又一回, 泪珠滚满了一脸。
      
当吉米战死蓝天的时候, 罗杰斯正在大学读书。他后来成了律师, 娶了妻子, 离开了凯瑟琳。罗杰斯是那一类知道别人"应该"做什么的人。凯瑟琳花园中的草长高了, 他就说: 妈妈, 你应该找人锄草了。 凯瑟琳生病了, 打电话告诉他, 他就说: 那你应该去看医生呀。一次圣诞回来, 看到凯瑟琳捧着吉米的照片流泪, 就说: 妈,我跟你说过多次了,你不应该老怀念吉米!你应该知道,人死了是不能复生的。凯瑟琳不说话,凄怆地看着英俊的罗杰斯, 默默地叹气。
       
凯瑟琳后来养了一条狗, 叫西芭。狗比人更解人意, 每当凯瑟琳从外面一回来, 它就活蹦乱跳, 亲热得不得了。当凯瑟琳思念吉米时, 它就在她脚边躺着, 张着一双大眼睛, 悲伤地看着凯瑟琳。凯瑟琳这时就会拍拍小狗, 说: 好了, 咱们不难受了, 我们去散步吧。西芭一个翻身跳起来, 一溜烟地就往外跑。
     
西芭西芭我的狗,你是我的好朋友!散步时,凯瑟琳总喜欢吟诵这句顺口溜,就象唱歌一样。

       五
 
 那天凯瑟琳发现林峰因和歹徒搏斗而丢了自行车后, 就把他领到家里, 而后开车送他去上班。一路上, 她问了林峰的生活,林峰用结结巴巴的英语告诉她, 他八年前大学毕业, 来美才半年, 现在和另外两个人挤住在一间阁楼里, 除了在饭店打工外, 无所事事。凯瑟琳默默听着不说话。当林峰临下车时, 凯瑟琳说: 这家餐馆明天休息, 你明晚到我家吃晚饭吧, 咱们交个朋友。
        
第二天林峰一进门, 小狗西芭就欢腾着扑过来, 摇着尾巴, 躺在地上打滚给林峰看。林峰刚坐下, 它就扑到他膝上, 轻轻地叫着。凯瑟琳笑着说: 这狗真和你有缘。我儿子罗杰斯回来时, 它总是缩在墙角里打瞌睡,理也不理他。
       
吃完晚饭, 凯瑟琳推出了一辆旧的自行车, 说: 峰, 你因为我而丢了自行车, 真对不起你。这辆车以前是我儿子吉米骑的, 我一直留着, 现在就送给你吧。
       
林峰马上说了一连串的"No"字,同时摇着双手。凯瑟琳说: 你别客气, 我知道你需要这个。
       
 凯瑟琳停了一下, 又说:你现在住房条件太糟糕。我这儿有一间卧室空着, 想租给你住。
     
不,我......,林峰想到自己没钱,但说不出口。
     
你不用担心房租, 房租你不用付, 只要你每个周末帮我清扫一下房间,每两周花园锄一次草, 好吗?
       
能告别那棺材一样的阁楼, 能有一间免费的房子, 这正是林峰求之不得的事。他一激动, 竟脱口用中文说道: 太谢谢您了!
       
凯瑟琳听他说中文, 笑了。她喝了口咖啡, 继续说: 离这儿不远, 有个成人学校, 从下个月开始, 你到那儿去学英语。林峰还没有表态,凯瑟琳马上接着说: 学费我帮你付。
      
林峰一听,连连摆手, 又说了一连串的"No"字。凯瑟琳目光渐渐严肃起来, 她说: 峰,你听着!你昨天告诉我, 你是大学毕业生, 你忘了吗?  林峰摇了摇头。
     
你还有很好的品质,你知道吗? 凯瑟琳接着说。林峰没有回答。
 
是的,你是一个好青年,你不应该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你必须在美国闯出一条路来。但是你的英语太差, 开不了口就迈不开步啊!
       
林峰听凯瑟琳说他英语太差, 感到很惭愧。他抬起头说: 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花钱供我读书啊!
       
凯瑟琳有点凄惨地笑了笑, 说:你不知道, 我患有胃癌, 已动过两次手术了。我在这个世上, 还能活多久, 也不知道。钱, 对我已无所谓了。



 
林峰在凯瑟琳家已住了四年了。这四年里, 他不但攻下了英语关, 而且还到州立大学去学了三年医疗体育, 后来经凯瑟琳介绍, 和一位美国妇女一起, 开了一所诊所, 给病人推拿按摩, 针灸指压。他和这位美国妇女共同为诊所的声誉和前途奋斗。小诊所病人不断, 口碑甚好。
       
这四年里, 林峰和凯瑟琳亲切相处, 宛如家人。每当假日的黄昏, 他们常一起牵着小狗西芭散步, 悠闲地踏着从茂盛的高树上漏下来的细碎的夕阳, 斯情斯景, 如诗如画。
      
后来这样的散步就不能进行了, 因为凯瑟琳的身体日见衰退, 她身上扩散的癌细胞, 迫使她躺在床上, 再也起不来了。林峰打电话把凯瑟琳病重的消息告诉了她的儿子罗杰斯。电话打了多次, 每次都得到同样的回答: 我想, 你应该去找医生。 林峰终于忍不住了, 说: 你想过你, 你自己, 应该做点什么吗? 罗杰斯说:我能做什么呢? 我又不是医生, 这你应该知道。
      
凯瑟琳渐渐走近了她生命的终点。她已经没有必要再住在医院中了。回家的那一天, 林峰终于把罗杰斯叫回来了。衣着考究风采照人的罗杰斯看到形容枯槁的母亲, 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戚。他握着凯瑟琳的手, 坐在床边发愣。正在这时, 他的手提电话响了。 打电话的是一位有钱的太太, 要罗杰斯赶快回去, 为她的杀了人的儿子辩护。罗杰斯放下电话后, 屁股上就像长了疮, 再也坐不稳了。最后, 他站了起来, 吱晤着说:妈……我有急事, 应该去办……希望你能理解。
      
坐在一旁的林峰霍地站了起来,气得睁大了眼睛。 凯瑟琳一言不发, 慢慢摆了摆手,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罗杰斯走出房间, 深长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 凯瑟琳一直睡不稳。凌厉的深秋的风, 从花园里的高树上刮下如雨的叶子, 扑愣愣地打着玻璃窗。临近黄昏的时候, 凯瑟琳对林峰说: 峰, 我快死了。在我晚年能认识你,是我的幸运。
      
林峰想到四年来凯瑟琳对他的帮助,心如刀绞般难过。不,你不会死,你别这么说......他轻轻地说。
       
凯瑟琳平静地笑了:不要怕说死,人谁不死呀?
      
她停了一会儿,拉着林峰的手,问道:峰,你知道我死了以后,最不放心的是谁吗?”
     
林峰想了想说:是你的儿子罗杰斯?
      
凯瑟琳慢慢摇了摇头, 说:不是他, 他已不值得我担心了。
      
林峰又想了想, 试探性地问道:那么是我?
      
凯瑟琳又摇了摇头, 说:你心地善良,  又有才干, 我不用担心。
     
正当林峰想不出是谁时, 凯瑟琳费力地抬起恶病质的手, 指了指床前。床前, 小狗西芭正恹恹地躺着, 张着一双忧郁的眼睛, 看着床上一病不起的主人。
    
是西芭。可怜的西芭! 我死了以后, 你能帮我好好地照顾它吗? 求你了! 你知道, 它曾经是我唯一的安慰…… 凯瑟琳说着, 哭了。
 
林峰一阵难受, 他一把抱起西芭, 哽咽着说: 你放心, 放心…… 西芭舔着林峰, 竟也呜呜咽咽起来。
      
当夜, 凯瑟琳停止了呼吸。 她走得不算孤单, 送她上路的有林峰和林峰怀里的西芭。
      
凯瑟琳去世后,林峰不忍心房子落到别人手里, 就向罗杰斯买了下来,包括那小狗西芭。房里的摆设, 都保持着凯瑟琳生前的原样。林峰说: 世上如真有灵魂, 凯瑟琳的阴灵回来, 看到自己的房子依然如故, 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完)
       
    

ILoveHere 发表评论于
爱上正直重情谊的林峰
子夏浮云 发表评论于
又是沉重的结局...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