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日

我们不经意地过着每一天，或喜乐，或忧伤。当此刻，寒风乍起，黄熟的梧桐叶子在初冬的寒意里满街地飘零时，我们不约而同地忆起了去年的今日。你郑重地说：“那是一个纪念日。”

望着你那张在蔼蔼暮色中，仍让我徒生好多温柔的脸，亲爱的，我还能说什么呢？窗外是一径的凄冷，而我内心却充满了对许多日子的暖暖的追忆。

已是“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的季节。第一次与你挨坐在湖边。刺骨的风早就吓跑了游人和情侣，诺大的景点只剩下你和我。不知说些什么，只记得第一次有了脸红心跳的感觉，只记得冷得发抖，也不愿离开那长椅半步。那是我们从心恋走向初恋的起点，从那以后两情依依，难舍难分。在历经各种磨难后的今天，忆起那晚，仍对那个冷得在长椅边直跳的人儿充满甜甜的爱意。

忘不了那个温馨的夜晚，在你不大的寝室里，桔黄色的灯光透着暖暖的红晕。你抱着吉它，一曲曲地弹唱。我静静地听着，仿佛听到一种由远至近，越来越急，越来越真切的呼唤，那么深切，那么焦渴。在你流畅的歌声中，我多年冰冻的心在不随我意地缓缓化解。在眩目的一刹那，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你突然抱吻了我。我惊诧，我恼怒，我拼命地挣扎。可是那是一个如此执着，如此不可理喻的吻啊。你的心急促地跳着，你有力的臂膀专制地锁着我反抗的双手，你火热的唇压得我喘不过气。。。

你说你是个不懂事的男孩，可那时，我分明感到了一个男子汉灼热的爱恋，似那汹涌澎湃的潮，挟着雄浑，压倒一切的气概。我无法挣脱你的怀抱，亦无法抵御自己的软弱。当我终似一匹烈马被你驯服时，才明白原来那是一份我渴望已久，而一直茫然不知的爱啊。

忘不了那个炎热的夏季，实在受不了来自父母的压力，我心如死灰地发了一封分手信。此后，我如同掉进了冰窟。你的音容笑貌，我们共同拥有的日子，如卡通般，在我脑际萦绕。终日以泪洗面，每天也不知明天将会怎么过，再也没了往昔的那份欢乐，那份活力了。在一个闷热的夜晚，忍不住去了你的集体宿舍。你开了门，望着憔悴的你，想着近日的我，忍不住的只是泪。再一次的紧紧相拥，在你的怀抱中，我深深感到你已嵌入我生命的轨迹，失去你，就失去平衡和意义，就像空气，就像阳光于我。在经历了分离的痛苦后，更觉得这份和谐，这份情爱的珍贵及不易。你说那是你最幸福的一天，是一个纪念日。

在我们相恋的日子里，虽经历各种风雨，却仍有如此多辉煌的日子。在夏日的公园里，听夏虫喃呢，听风儿低吟；在雪中的湖边追嬉，摇落那一树树晶莹的欢笑；在街角小酒店浅斛错杯；在零点寂寞的城市里依偎相拥；在青青向阳坡上放歌。。。我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因为在你我对视时，已包含了整个园融的世界。我们不需要世俗的评判，我们只是执着地走自己认定的路。

你曾说，等你有钱时，要送我一串漂亮的珍珠项链。可是，这一个个美丽的日子，不正如一颗颗浑圆，剔透的珍珠，在这周年纪念日，我们正用我们的情，把她连成串，这才是我最珍视，别人永远得不到的礼品，我将把她永远藏在心之深处。在我们举杯欢庆之时，或遭挫烦忧之际，我们都会感受到她那时时闪烁着的诱人，甜美的辉光。


作者：海棠花飞 (http://blog.wenxuecity.com/myindex.php?blogID=26531)
(这是最后一篇收录在“那年我十八岁”专栏的旧作。博客是自己的精神家园。这些旧作，就像那泛黄陈旧的老相片，让二十年后的相中人看得泪眼婆娑，依稀之间，往日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