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青衫（二）

我很爱柳永，甚至愿意嫁给他。但这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我要生活在北宋，第二我要是女人，可惜这两个条件我都不具备，但我还是爱他，我乐意把他当成聪明人之一。

在我的故事里，他参预了京舞的编排，也参预了氧吧的设计。他还发明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他曾把蜂蜜、白醋、皂角粉按1：1：6的比例搅拌在一起，做成了世上第一块牙膏。用的时候挤在竹片和马棕制成的牙刷上。这种牙膏刷牙后齿白如玉，口气清新。但由于当时牙刷制造工艺太差，经常掉毛，许多人用后一嘴棕毛，就像胡子长错了位置。他还发明了最早的打火机，那是用东海的水晶磨成的凸透镜，边缘穿有小孔，挂在腰间。也有人喜欢挂在胸前，这样比较酷一点。取火时对着阳光，下面放张纸片，半分钟后就可以取火。他还发明了手摇吹风机，四轮马车等。按布恩地亚的话就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莫过于此！”

柳永很乐意用自己的智慧造福人类，他把自己的伟大发明编成册子，递给衙门，由衙门递给工部，由工部递给皇上。皇上看后很感兴趣，认为有些发明很好，就决定给这位发明者工程师的职称。于是，皇上叫工部侍郎王俭进殿，一边揪胡子一边问他：

“王爱卿，这些机巧是谁发明的？”

“回皇上，京城一草民，名叫柳永。”王俭说。

“柳永”？皇上怔了怔，睁大眼睛说：“就是那个写《鹤冲天》的柳永？”

“正是”。王俭说。

祯宗立马拿走笑脸，换了个鄙夷表情，说“又是这个忍把浮名，换了浅吟低唱的柳三变。那厮整个一愤青，能有什么好玩意儿。传我的话，没收册子，赏那厮三十大板。”

这就说明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柳永本期望弄个一官半职，结果挨了顿莫名其妙的板子。

上中学时，我们班有许多兴趣小组，我的兴趣是做航模，就加入了航模组，我做出了全班最好的航模，却挨了顿批评。后来被逐出航模组而改绘画。这顿批评让我莫明其妙，后来弄清了，教长的儿子也有那个小组里。柳永的那顿板子也挨得莫名其妙，但他后来开始反思，就想起了圣明的皇上也爱搞点小发明，还喜欢写一些小资情调的文章，才恍然大悟。但他还没能弄清，皇上到底是因为他的发明好烦他，还是文章好烦他。关于柳永挨板子的事正史上就这么记载的。

柳永因为那些聪明挨板子，我也曾因为小聪明而挨批。这说明聪明人是要吃苦头的。这样因为聪明而吃苦头的事举不胜举，所以下级永远不能比上级做得更好，否则就要挨板子，穿小鞋。现在我们领导喜欢写点小文章，每次递交材料时我都要弄出几处破绽，写几个病句，再打几个错别字，好让领导审阅时指出来。领导看了我的材料后就会指导我，说小沈这段应这么写，那个字是那样写的，然后用手蘸茶在桌上写给我看，呵呵，一脸的得意洋洋，老是让我想到咸亨酒店的孔乙已。后来我的日子就好过了许多。

宋祯宗本来想在柳永脸上刻上“愤青”二字，但后来想，反正他逃不过我的掌心，留着慢慢玩他吧，就改打板子。古代皇帝都有这几手，喜欢用针在别人脸上写字，还喜欢打别人屁股。也不管别人乐不乐意。

据醉仙楼的胡老板讲，柳永的板子打在屁股上，但如嫣却说是打在背上。开始我相信如嫣的说法，因为是她给柳永上的金创药。但胡老板又说，上厕所时看到柳永的白屁股青一块紫一块，像宣纸上的水墨画。我又不知道该听谁的说法了。本着对事实负责的态度。我只好在想象中和柳永进行下面的对话。我说：哥们，挨拉。挨拉。他说。我又问：挨了后清醒许多了吧。哥们，都挨哪儿拉。柳永把后面的皮拽下来，指指点点：背上，屁股上都开花了，真他奶奶的痛。于是我弄清了他们两人的说话都有片面性，但都没有错。

你们知道，自古以来，没文化的最恨有文化的，衙狱遇到柳永这样高知当然会下狠手了。如嫣看到柳永的伤口，看到那些弯月形的伤口像带血的嘴唇，在他的屁股上咧着嘴笑，比自己挨板子还要难受。两只耳朵就开始流泪，泪水叭嗒叭嗒滴到伤口上，疼得柳永龇牙咧嘴，只好继续想他的发明以缓解痛苦。和我一样，如嫣很爱柳永，但是她的爱不像我那么虚无飘渺，那么快就会移情别恋。第一，她生活在宋代，第二，她是女人。

所以写到这儿我就开始嫉妒她，觉得好处全让她占了，就开始把她想象成母夜叉的模样。还把柳永想象成阳萎、包茎，让他们干不成。然而事实上，如嫣是汴京第一名妓。不但不丑，还长得极美，梳着当时最流行的发髻，虽然溜肩但身材匀称，乳房是完美的半圆，乳头不大，像两只小巧的樱桃。眼睛很大，肤若凝脂，这样的女人是天生尤物，所以如嫣给柳永上金创药我就不太乐意，我觉得胡老板的老婆比较合适，因为她面色黝黑，皮肤蜡黄，两只奶子像秋天的丝瓜，堪当此重任，这样胡老板又不太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