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唱团的故事: 诗与歌(上)

喜好诗歌,唱歌,摄影,再凑个趣儿,尝试写故事,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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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唱团的故事:                      
                                诗与歌(上)
 
        词曰:  
        一夜春风,花开花落,是雨初到边城。旧楼新客,邻里不相称。家国春秋四十,匆匆别,重记年更。此年岁,良辰美景,冷眼望空凝。   
        清明。风雨后,青春一样,异样人生。运非此遭逢,时醉时醒。诗句文章草草,似梦语,思怨徒增。山河断,梦觉心寒,泪随雨飘零。

        这首《满庭芳》填于我到美国转过年的春天。写诗是我一个业余爱好,可是在美国实际上我的写作几乎没有什么长进。好在我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唱歌,而且还曾拜师学艺,倒是有些收获。此文主要是要讲我在北美唱歌的经历,我的诗歌和写诗与唱歌的故事。
        刚到美国,有很多的不适应。第一个落脚地位于美加边境的老工业城市,当时已是十二月初,漫天遍地的大雪更加深了深处异地的感觉。本来在国内很好教学和科研单位工作,我已有职位和实验室,曾去过日本研究访问,也算出国学习了,可那毕竟是东洋插队。又想见识一下美国的科学技术,体会一下西洋插队的滋味。然而没想到,来了美国,还有与原来想象大不一样的地方。一下飞机即刻体验到,不仅时间就是金钱,距离更是金钱。在日本骑自行车很方便,和国内差不多,所以我还特地带了骑自行车用的雨衣,哪里知道,在美国没有车就像没有腿一样。好在宿舍距上班的地方较近,便开始了从宿舍到实验室两点一线生活模式。经常在实验室待到半夜一两点才回宿舍。上下班路上,难遇行人。当时夫人儿子暂时在国内,做一顿饭吃好几天,看电视又听不懂,夜里常睡不着觉,煞是单调无聊。看着漫天漫地的大雪,随填一词《调笑令》:

         飞雪,飞雪,忍叹苍茫路绝。床寝独卧无眠,无奈酒谴夜寒。寒夜,寒夜,谁怨离情伤别。

         春节将至,同事告知有一个华人春节晚会,可是没有人带我去。这和我在日本的经历不一样,与国内更是有着天壤之别。有车朋友也曾帮助过我,可是不可能总指望别人哪。每天工作超过10个小时,刚认识朋友有车的多是拉家带口,单身朋友有车的这时也顾不上我。正是:

               离乡累三月,每每思旧年。
               闭门非新宿,谴辞付故园。
               茫茫风雪地,漫漫雾云天。
               举世同廖廓,谁能论变迁。

         春节之夜是阖家团聚的时刻,对我这个异乡人是一个凄苦孤独的夜晚。宿舍显得格外的冷清;实验大楼也碰不到一个人,除了空调轻轻地鼓噪外,就只有计算机的键盘和鼠标敲击声,我对着屏幕漫无边际的点击,再看实验台上的春节晚会广告,发现上面有个华人联谊会的网址。于是,在那个寂静的深夜,开始浏览这个网站。发现华人联谊会有很多社团活动,其中有个合唱团,我的情绪马上一振。对唱歌我是有些经验,虽然参加的多是些业余和民间演出,但我的独唱还是受观众认可的。在北京也曾同国家专业文艺工作者同台演出过,还有在日本民间演出也受到过欢迎和邀请。看到节目有《茶花女》的祝酒歌男女二重唱,马上就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唱歌的冲动,当时就给团长打去电话,没有人接电话,又给合唱团领导和指挥发了邮电。发信后反倒有一些犹豫了,不知人家是否收留我。期待中,就情不自禁地在心底里歌起唱了。
         几天后接到指挥来的电话。电话里告之我唱的声部和合唱过的曲目,指挥即约我下班到他家吃便饭,之后,要直接带我去合唱团排练。临开车,指挥说他非常高兴,高兴得差一点把乐谱丢了家里了。我心里想,您还没听我试唱,二话没说地就这样让我加入组织了。我们俩最先到达排练室,指挥马上打开钢琴,对我说,唱一段,随便来一曲。我是男中音,《黄河颂》适合我的音色,不过我选唱了声区稍高一点的《北京颂歌》。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我一放开喉咙,心里那个感觉呀就别提有多痛快了。唱完一段后,指挥说:“你练过”又接着问:“在哪学的?跟谁学的?”。这时钢琴伴奏的老师已到,指挥即刻对她说我是戏剧男高音,这就一下子把我的演唱风格规到歌剧类了。我很吃惊啊,我成男高音了?团长也问起指挥和团里某某比如何,指挥回答说比他好多了,我想这么抬举我,初来乍到地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接下来全体团员要我再唱一段,这回我信心十足地唱了《三套车》。唱完后大受欢迎。当时我心里讲,刚才各位听到的不是我原本的音色。后来我发现由于技术问题,加上平日的疲劳,唱歌时低音和中声区厚度会丢失一些。《北京颂歌》在国内是由男高音来唱的,看来第一次表现不错,但是我试唱“走”音了,变成男高音了。再后来的演唱,指挥确认我是男中音。
         就这样,我一下子成香饽饽。孤身一人的我,每逢周末就受到朋友邀请,先吃饭,之后唱歌,甚至舞会招待。朋友一下子多起来了,出门也不再为没有车发愁了。便填一首《行香子》道来:

        域外边疆,冰雪苍茫。天涯客,故国同乡。夜来相叙,谴去愁肠。有酒杯甜,菜碟美,饭清香。     
        月上东山,歌舞诗章。戏言道,含蓄张狂。以歌相聚,喜气洋洋。伴笑声郎,曲声婉,乐声扬。

后来,我积极投入到合唱团的各种活动中。合唱团集聚了来自大陆,台湾和香港的同胞。团员均是业余爱好者,有教授,医生,商人,工程师等,也有家庭主妇。别小瞧家庭主妇,她们大多数是具有大学以上学历的知识女性。
        合唱团演出曲目主要是中国民歌,已经积累了相当数量的曲目,每个演季增排新歌。有一首新疆民歌《从黑夜等你到天明》非常好听,指挥决定同时排练两个版本,混声合唱和男生无伴奏合唱,大家一致的响应。在专场演出中,指挥给我安排我独唱,领唱和重唱等。由于我能唱高音,还让我客串男高音,在《故乡的亲人》里担任领唱。那时,我是第一次担任男高音领唱。此外,我和其他三位发烧友们,还组成了一个四重唱组,我们排练的《送你一枝玫瑰花》还成了合唱团的压轴戏。我们被邀请参加当地政府举办文化活动,节目还曾被电视台播放,有一次少数民族节演出,得到当地一个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合唱团的称赞,指挥感到非常的成就感。我感到了参加合唱团不是简单的文化自娱自乐活动。此外,我夫人在教堂学习《圣经》,又介绍我去教堂唱,之后还把儿子一同请去演出,有的是文化交流,有的是筹款活动。合唱团也与教堂唱诗班合作。在教堂确实可以欣赏到具有专业水准的专业演唱和演出。我就成了唱歌和与之有关的活动十足瘾君子。由此,整天给我忙得屁颠屁颠的。
        合唱团的指挥是上海歌剧舞剧院的男高音,毕业于上海音乐学院。其中一些团员,当然也包括我,还请指挥于排练以外教课。经过指挥的辅导,才知道进一步认识到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他教了我一些重要的演唱技巧和针对我的特殊练声方法。他教我练声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很多坏毛病。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自我感觉不错,可是真正上课的时候,感觉又跑掉了,这个时候,他对我是又掐腮帮子,又揪我的脖子,好像好听的声音都是他捏出来的似的。学歌的过程就是一个改毛病和建立信心的过程。后来偶然遇到一位毕业于朱利亚音乐学院的女高音,很强调呼吸技术。
        我请钢琴老师教我儿子钢琴,她曾是上海音乐学院的副教授,他父亲也音乐学院的声乐老师。钢琴老师在当地大学音乐系举办学生演奏会,安排儿子伴奏,让我选两首歌剧的段子,卡门的《斗牛士之歌》和Don Giovanni的《小夜曲》, 和我儿子同台演出。从那以后我就迷上歌剧了。为比较不同版本的演唱,我的CD收藏增添新的方向。洋人观众对来自中国的科研人员能唱歌剧有一些好奇。他们会问我:“从哪里来的,来多久了”。有些问:“你们中国一定有很多人喜欢歌剧了?”。我说:“那当然”,可是有时我心里想,你是不是以为中国大陆同龄人只认同革命样板戏,所以我表示歌剧爱好者在中国如占千分之一,也不是个小数目少呀。我这个业余的唱歌爱好者还被问起在中国是不是干专业或受过专业训练,被这么一问,我这样一位歌剧新票友开始有点成就感了。
        在合唱团里不只唱歌,团员还交流各种信息,还有专讲笑话的。有一次我转发了一篇关于鸟叫的科研文章,研究指出雄性鸣叫是关其繁殖能力,雌鸟选择叫得好听雄鸟交配。一时间鸟叫也成了团友间的笑料。知道我爱好诗歌,一次聚会说起主人宅边的池塘和高尔夫球场,话及屋檐下鸟鸣,朋友借景向我索诗。我说此景尚好,但是还缺一池荷花,一条小船,一轮明月和一对情人,便道一首五言,访友偶得:

                 鸟悦池边树,人依舍外田。
                 一倾莲藕梦,月下启摇船。

        饭后散步,见池塘水芦草很好看,想着这野草插到自家花瓶里也很有趣,便连根带草随手把了几枝,芦草很长,便搭在肩头,有位福建朋友作诗一般地念道:

                前头旷客慢慢走,后面一砣烂泥巴。

         朋友们随后大笑,要我接着作诗,当时我连连摇头,脑力不够了。日后才补上一首七言诗:

                客家院外连翠坪,画栋堂前池水清
                莫笑书生攀野草,陋室一枝尽风情。

        还有朋友家提起他们家有一只通人性的鸟,常常在清早发出动听叫声,像唱歌似的。他们早出晚归打高尔夫球,每每逢得上好景色,冉冉升起的太阳,雾霭笼罩的原野,对我说很有诗意,要我同他们一起去打球。可我不会打高尔夫球,又贪睡懒觉,只好闭门造车,杜撰一首五绝回敬他们:

                   旭日出天际,银河没日边。
                   幽林通鸟性,芳甸晓人烟。

        歌友们大多住郊区的独立屋,我住城里的公寓。我们练歌在一所中学,距大多数歌友们家很近。我下班的时间要去练歌,就常赶不上吃饭。可是唱歌就像钩魂似的,有一次实验做得很晚才结束,几乎快过了练歌的时间,我又空着肚子去排练,到了地方大家笑我练完了才来,一致要罚我唱歌。对于有些团员来说独唱是一种“惩罚”,罚我独唱就是一种变相的邀请。我独唱总是很认真的,可干了一天的活太累了,我也不想扫大家的兴致,就要求先睡觉,大家还真就耐心地等。(未完待续,"啊长白山"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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