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年 5 月,我独自一人坐上了回国的飞机。虽然离开只有不足四年的时光,再次踏上故土,却仿佛穿越了整整一个世纪一般,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老母亲的头上,又添些许白发,小妹一声姐姐,唤得我声泪俱下。
回到原来工作的地方,办公室实验室都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三年多的时光,在那个幽静的古城,似乎没有留下几许痕迹,而我知道,远在异国他乡,历经磨难,我已经改变了很多很多。
那一年,应该算是最为平稳的一年,我埋头苦干,用心钻研业务,逐渐成为公司的骨干, LG 也不甘落后,在他的努力下,把犹太老板的公司里,原来从南美从欧洲的定货全部转移到中国市场,联系国内厂家,签订合同,邮寄样品,联系船运公司,报关提货,由于与国内的时间差,他是忙了白天还要忙晚上,不过,又有机会干上外贸外运的老本行,看得出来,他是热情高涨。老板对他越来越赏识,待他亲如兄弟。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与国内的朋友联系比较多了, LG 开始受朋友所托,帮忙买些设备配件,化工原料等,最初,是求老板在公司里走走账,慢慢多了,老板就鼓励他注册自己的公司,由于他当时尚无合法身份,在他老板的帮助下, 以 我的名义用犹太老板公司的地址电话,注册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LG 愈发干得欢了,白天上班,晚上跟国内电话联络,他说他打两份工,白天为犹太人干,晚上我是他老板。
生活稳定,有了些积蓄,我就天天抱着计算器琢磨,梦想着早日拥有自己真正的家, 2003 年时,房子贷款利率达历史最低,我对 LG 说,现在正是机会,房价持续上涨,每年节省的钱款赶不上房价的升值,若再不买,呆在纽约,怕是这辈子都住不上自己的房子了。
转着看了不少房子,还是决定就在租赁地附近买,一方面那是很好的学区,另一方面,我上班在郊外,从住的地方出城 开车 北上,约三十多英哩,而 LG 出门南下,穿 过市区 ,在城市的最南端,离家约二十英哩,那里对我们俩都容易接受,最后选中的房子距离儿子的学校,仅一条马路之隔,五月签了合约。
买房子时发生件事特别有趣, LG 拿着个人资料去银行申请贷款,本来是两个人的资料,银行的人说,你太太一个人的条件就够了,当即把他的资料退了回来,结果,我就成了房主,到过户的时候发现,银行的人想当然地,把我的姓冠在他的姓前,银行的人答应随后改过来,可是至今还带着, LG 无奈地摇摇头 说 ,在国内时,当了那么多年的家属,想着到美国后好不容易平反了,谁知道,有了自己的房子, 得, 怎么又成家属了。
趁着钱款未付出,赶紧准备材料寄回国去,让老妈到北京签证,妈妈是十月份抵达美国的,来后没多久,我们就搬进了新居。
老妈拿到签证以后,每次打电话回去,就听她老人家嘀咕,力劝我再要一个孩子,说得我不由动了心,随跟 LG 商量着,我说,这次,你得听我的,若是决定要孩子,咱得要女儿,要是再养一个秃小子,我这么大岁数,可就太亏了。 LG 一直劲地笑:行行行,听你的,儿子女儿都成!
女儿是第二年的七月出生的,当时,我已经整整四十岁了。怀孕后期,严重的妊娠糖尿病,每天几次饭前饭后验血糖,十个指尖扎得都是针眼,每晚睡觉前,遵医嘱给自己注射胰岛素,拿着针头手就发抖,就这样仍然坚持到最后,同事已经开始为我担心了, 每天自己开车上下班,单程也需要个把小时, 生怕往返高速公路上出事,或是孩子生在办公室内,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可就束手无策了。女儿也给咱争气,休息后第三天就出生了,没浪费产假。
其实,早在 2003 年初,我所在的公司就被另一家更大些的同行收购了,我的老板是个很精明的人,也是一个犹太人,比我还年轻好几岁呢,当时,他把他自己以及公司里的技术骨干,一起卖了个好价钱,虽然工作上没有太大的改变,然而, H1 转换雇主 以及延期 ,绿卡申请的手续更改,都是一番 周 折。
2004 年初,我参预完成的大型半导体光盘自动化检测分析系统,进入关键的系统测试阶段,怀着身孕,奔波在纽约分公司与 Minneapolis 的总公司之间,在冰天雪地的总公司所在地,一住就是一个月,一看见我挺着肚子钻在机器后边查电路,同事就叫我,赶紧出来,让我来吧。
女儿出生 以后, LG 一次次跃跃欲试,想放开手脚大干一番,都被我打压下去了,我俩一起分析各种情况和条件, 达到共识 ,还是稳妥点比较好,买了房子,以及女儿的出生,都需要我们喘口气。
人的一生,其实就是没完没了的折腾,折腾就折腾吧,只要咱还觉得自己年轻,咱就有折腾的本钱。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