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迷蒙上海滩
南京东路走到底,突然眼前一亮,一片高楼尽收眼底,大河滔滔,几条张灯结彩的游艇,在河当中游弋。这就是十里洋场,这就是久闻其名的上海滩。
我是一个旧客,象归来的燕子。上一次来上海,是二十年前。那时,我还是一个初出道的小子,带着对世界的希望,带着对前途的憧憬,来到上海滩。过眼之处,满目疮痍;过往之处,世态炎凉;过宿之处,人情冷淡。然后我就像一只无人理睬的燕子,带着伤口,飞走了。
这一次回到上海,迎接我的是一片烟雨迷茫;据电视台的气象员宣称,上海今年的黄梅雨季特别长,要延续四十几天,现在才刚过了一半。我们是下午进入上海市的。原打算在三点钟以前赶到我们下榻的旅馆,然后再去参观一处公司在上海开设的商店,最后去各处走走。可是进城就遇见交通堵塞,汽车在一个小时内才走了两公里。没有交通事故,只不过前面有辆出租汽车抛锚停在那里。等到司机拐下上海的高架路进入一般马路时,已是下午四点半了。
这时,灰蒙蒙的天空正在下小雨,路上湿湿的,一片狼藉。马路的两旁是一间接一间的商店,从吃的到用的,应有尽有。商店里人出人进的,倒是热闹,可有的售货员居然还能忙里偷闲,当街呼呼大睡,令人忍俊不禁。同车有个小女孩,一路上口口声声想到上海工作居住,大家不断和她开玩笑,指着两旁的丑陋之处问她还愿不愿意住在这种地方,经不住各方的压力,她最后只好承认来上海玩玩还好,住是住不得的。
我们下榻的酒店就在上海火车站旁边,放好行李后出来拐个弯就到了上海火车站。如果说上海的一切已经变得使我完全认不出来的话,上海火车站是唯一我还能认得出来的地方,只是在周围高楼大厦的背景下,原来还算雄伟壮观的上海站现在显得渺小陈旧,象上海所有的“曾经辉煌” 一样。联想起了进城路上看见的那烂融融的闸北公园,深感到在上海滩,很少东西能经得住时间的淘汰。
马路上的红灯亮了,汽车停住,迎面走来了一群从火车站里出来的人,在细细的烟雨中,他们黯黯地走着,一个个面无表情,穿着普通,有的人还蓬头垢面。他们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眼神的黯淡无光,和对周围环境的漠不关心。他们的脑子里,是不是都很迷茫?
到公司开得连锁店参观完毕,已经是下午近六点了。同行的是两个非华人,上海分部的负责人介绍我们先去新天地购物中心吃饭,然后去南京路逛街购物,所以我们叫了部的士车,去了新天地。新天地是在上海的高楼大厦中一片高档购物区,汽车驶近后马上就耳目一新,马路两旁欧美名店林立,阔太太小姐们牵着宠物狗,在一个个店面中流连忘返。新天地的星巴克咖啡馆里的咖啡,味道纯正,香气袭人。而旁边价格高昂的西式和日本餐厅,则给游客们提供了广泛的饮食选择,从西欧到南美,各地风味都有。我们走进一间德国餐馆,德国人酿的啤酒不错,并不以烹调著称,不过这家德国餐馆做的菜,不但有土豆香肠牛排等常见德国菜肴,还有精选的汤类,沙拉和海鲜。我点了一客匈牙利牛肉汤和面包加一客煎鳕鱼,其味道竟然胜于我在德国吃过的所有菜肴。
从新天地出来,天地渐黑,雨还是细细地有一点没一点地下着。还好,周围摩天大楼的顶部还没有被云雾挡住。我们拐进了黄陂西路,然后向南京路方向走去。据服务员说,我们只要走“十分钟,两里路” ,可是十分钟变成了十五分钟,我们还只见路面越来越宽,没见什么南京路,大家虽然开始有些焦虑,可是周围的摩天大厦这么好看,以至于大家都沉浸其中,没时间抱怨。等到差不多,二十五分钟过去了,我们才看见了南京西路的牌子,往前再走一段路,我们又置身于高楼大厦,灯红酒绿之中,路上的行人如鲫,衣着光鲜,商店里热闹非凡,生意兴隆。正在东张西望,眼睛不够用之际,前面亮起了红灯,我们在路口停了下来。旁边有一只黑手伸了过来:“先生,行行好,行行好。” 是个要饭的,跟周围的华丽气氛多么不相称。在美国,我都这类要求从来是不屑一顾的,可这时不知这要饭的声音怎么感召了我,让我情不自禁地向要饭的人脸上望去:是一个老太婆,脸上爬满了皱纹,两只眼睛眯成两条缝,像一个老苦瓜。这难道就是那旧上海的化身?在新时代的潮流冲击下,所有的老旧区已无法生存。这种想法像刀子似地刮着我的心,我不禁从兜里掏出几个一元硬币,塞进老太太手里,然后在老太太的感谢声中穿越马路,追赶正在加快步伐离去的同伴们。
穿过南京路步行街往外滩走,我们一步步地离开了那个雨蒙蒙,雾蒙蒙,杂七杂八的老上海,一步步靠近了繁华的,崭新的,风景如画的新上海。到了外滩,那迷蒙的烟雨已经被我们甩到了身后,向前望,浦东的高楼大厦巍然耸立,著名的东方明珠大楼灿灿生辉。
可是,在我的脑海深处,总还是挥不走那个烟雨迷蒙的上海,挥不走那条杂七杂八的马路,挥不走那些眼光呆滞的人群,挥不走那老太太辛酸可怜的嗓音。面对着眼前光灿灿的新上海,我的眼睛不禁迷蒙起来。
玉洁冰清 发表评论于
怎么这么冷清啊?我说帅哥,你要多宣传哦!
曾宁 发表评论于
上海滩总是不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