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过你,不要跟那个小太保来往,你竟然还带他回家,你是什麽意思?!我告诉你,你今年就给我出国去念书,你要是再跟那个小太保来往,我们就断绝父女关系,你滚蛋,你离开这个家,你滚蛋。」┅┅
我站在他家的门口,他才关上大门,我就听见他爸爸对他的嘶吼,我脑中一片轰然,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为了跟我交往而承受著那麽大那麽沉重的压力,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孩子┅┅。空白的脑中,我不记得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但是我还记得我走了一个晚上的路,回到家倒头就睡,那时的天色是微亮的黎明。
我是在监狱里面认识他的,全国最黑暗的两个监狱之一。有两种类型的监狱是黑暗的,少年监狱和重刑犯监狱;少年监狱是因为大家都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受刑人自然恶斗的利害;重刑犯监狱是反正大家都离出狱遥遥无期,死猪不怕滚水烫,受刑人与受刑人之间的恶斗自然不在话下。
那一年他参加学校的福音倡导社,到监狱里面来传播福音。
他比我刚好大两岁,生日晚我两天,是应届毕业的大四学生,他的父母亲都是湖南人,从大陆跟随著政府撤退来到台湾。他在监狱里教唱福音歌曲和做传播福音辅导课时,我从他明亮的眼楮里,知道他对我有著特别的好感,圆圆的脸儿,扎著马尾的辫子,柔软的声音;但是那时的我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处境,不敢有太多的遐想。
在短短不到三周传播福音课程的日子里,我永远的记下了一首歌:「野地的花。」
後来他常常来监狱看我,再怎麽忙他也固定一个月最少来探监一次,他也常常写信鼓励我安慰我,那时的他正准备著毕业考和出国留学的托福考,我知道他在车程之中还在看书准备著考试,我也叫他不用再来看我了,准备自己的考试重要。他必需要花上3个小时的车程,来回就要6个小时,只为了一次十分钟的会面。
大概半年多後我申请假释获得顺利的通过,初升二级管束就申请到假释出狱,同囚的狱友和狱警都很讶异┅┅。
在监狱里我负责浇花除草等的园艺工作,叫做杂役,这是监狱里面最自由的肥缺,大部份的时间是可以自由行动的,只要不跑到监狱的高墙外面就没事。
那是一个有著阳光的午後,一位狱警在花树丛里找到我,他手上拿著一张假释通知书,┅┅叫我收拾东西然後去办理出狱的手续,我从他狐疑的眼神里知道他很怕看错文件放错了人;我没有多说什麽,沉默的去收拾好自己必需带走的书籍和东西,沉默的跟几位比较有交情的狱友道别,沉默的捺下十个指头的指纹,沉默的走出这一座我想飞却一直飞不出去的监狱。
出狱後的江湖事不提,出狱後我准备著美术学校的考试,那时没有人看好我,没有人给我一句鼓励的话,只有他不离不弃的给我打气支持,周末的时候他一定陪著我念书和带我去教会作礼拜。出狱後我整整的花了十一年的时间,才重新的让所谓的 ”正常人 ”接受我,敢跟我来往,对我刮目相看。
十一年┅┅,我的沉默冷漠是因为我的孤独;十一年┅┅的时间,我没有被怀疑轻视躲避恐惧害怕的眼神或是语言给打败,而我却打败了所有的人;而那些所谓的 ”正常人 ”,却大部份都是我的亲戚朋友,是我最亲近的人┅┅。
他要出国念书的时候询问我,他说他不想出去,他可以找一份工作然後搬离开家自己租房子住。我半骗半哄的要他出去念书,要他先去美国打基础,我毕业後再去美国找他,我们再结婚。
照著约定┅┅,我们之间整整有一年的时间没有任何的联系,我们在不同的城市开始第一年慌乱紧张又忙碌的新的生活。
一年後他放璁假回到台北找我,他说对于我们之间的事他也冷静的想了一年,他说他希望先跟我办完法律上的结婚手续再出国继续念书,这个手续不需要经过他父母亲的同意就可以办理;或者干脆离开家自己租房子住,他不想为了一张虚荣的文凭牺牲浪费自己的感情和生命,没有那张文凭一样可以生存的很好。
┅┅┅
「我告诉过你,不要跟那个小太保来往,你竟然还带他回家,你是什麽意思?!我告诉你,你今年就给我出国念书,你要是再跟那个小太保来往,我们就断绝父女关系,你滚蛋,你离开这个家,你滚蛋。」┅┅你滚蛋┅┅,我们就断绝父女关系,你滚蛋,你离开这个家┅┅。
┅┅我冷静而且残忍的告诉他:「我还在念书,我连自己都快养不起了多了你是一个累赘,而且我已经不爱你了。」┅┅┅
是这首歌的歌词,把我带入一段尘封的回忆之中┅┅。
如果生命 没有遗憾 没有波澜
你会不会 永远没有说再见的一天
可能年少的心太柔软 经不起风经不起浪
若今天的我能回到昨天 我会向自己妥协
等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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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地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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