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情节三:美国生活

坐清凉小轩,看一溪流水,品一杯茗茶,人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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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喜欢吃面食。可是他的这一偏好是我来美国以后才发现的。两个人一起在国内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一日三餐,柴米油盐,知道他喜欢小香肚,酱肘子,也知道他喜欢煎得焦焦的带鱼,炖得香香的红烧肉,可是从来也没注意过他多么喜欢面食。可能是家对面的小铺里就卖包子、烙饼,界屏的小店儿也卖花卷和馒头,过了马路的粮店卖各种面条,粗细都有。如果愿意走五分钟路,还可以吃到天津狗不理,十分钟便是上海小笼包。家里虽然也吃米,而且是那种东北大米,真正是“碧盈盈、热腾腾的”、“油油的”大米饭,但他想来并不反对偶尔换个花样,所以吃米的日子里他也从来没哭爹喊娘地说过:“我喜欢吃面食。”

别笑话俺们土,来美国的第一件事,是问老公想吃什么。他说,“我想吃面,我都半年没吃面做的东西了。”这不可能吧?!他每天都吃面包的,还有什么 bagel, donut 。这么大美国,用面做的东西多了去了,什么墨西哥人的玉米饼了,英国人的 muffin 了,法国人的羊角面包了,怎么能说没吃过面食呢?!可他说:“那些都不是面食。” 这样诬蔑过美国的主食以后,还加了一句,“东方店里的包子、饺子也一样,没有食堂的味道。”

你们别笑,饭菜有没有食堂的味道,是俺老公对烹饪的评判标准,倒不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吃食堂,而是我们中学的食堂有世界第一好吃的包子。中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住校,营养的匮乏程度可想而知。那时候物质还没有泛滥到干部们要靠过滤血液里的油脂活下去的程度,通常的情况是男生可以不就任何咸菜,一会儿就把四个馒头吞进肚里,而且还会饶有兴致地告诉你,面要是细细嚼起来,会有股甜味儿。周六早上是食堂卖包子的日子,所以周六早上是不用管宿舍的老师使劲吹哨催起床的。而且包子的数量是有限的,去晚了,就没了。如果这天没有赶上包子,心里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我常私心以为,失恋也不过如此吧。

但我在国内的时候没有发过面,和妈妈说得相反,是“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见过猪跑。我是看过妈妈蒸包子的,而且理论上知道发面如果用干酵母的话要用温水,不能太烫。本着“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精神,去买了一小包酵母,开始了第一次做包子的经历。

那阵子面发得时好时坏,但本人已经成长为一个不仅见过猪跑,而且还发展了各种助跑技术的合格主妇。不但蒸包子,包饺子,好像凡原来国内主食厨房卖的东西,都在我家厨房出现过。虽然外观上仍有待改进,但怎么也是品种齐全,货真价实的,偶尔还会得到老公那句“嗯,这个跟食堂的味道差不多了”的评价。

话说有一天老公的一个同学开 party 。那时候都是穷学生,没什么钱,也不是特殊日子,不知道买什么礼物。老公建议蒸包子,理由是中国同学中单身的不少,北方人不少,肯定有不少有“包子情节”的。我们那时为了节约时间,通常都是每次做包子做很多,冻起来,要吃的时候就热一下。那天也不例外,蒸的包子不少,拿了个脸盆大小的容器,端着就去了。这时发生了来美国以后让我最吃惊的事:我端着一盆包子,进了那个同学的家。一边说,“蒸了几个包子,大家尝尝。”一边往里走。只看见伸过来很多只手,等我到了里面的一张桌子的时候,盆里的包子已经见底了。那天来了一共二十来个同学,大家在一两分钟之内消灭了五六十个包子,真可谓速战速决。我问他们包子好吃吗,一个男生说:“没尝出来,已经进肚了,好吃肯定是好吃的,你家还有么?”

家里当然还有。 Party 结束以后,就有人跟着我们回家,坐在沙发上等我蒸包子。现在我们家里也还常吃包子,前两天还蒸了南瓜馅儿的,也很好吃,但我的包子再没像那天那么受欢迎过,也再没有用包子开过 party ,或者带到别人的 party 上去过,甚至在私房里学的水晶梅花虾包,也只获得了“真漂亮耶!”的评价,再没有受到过那么强烈、倾心,像热恋中那样的盲目崇拜。有时候想起来,还真有点儿惆怅呢。

千军万马

千军万马 (南瓜馅儿)

青菜萝卜,各取所爱

萝卜青菜、各取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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