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失……?!
今天的我,在Nicollet Mall的月台上。
刚过8PM,刚才那辆train正是我要赶的。无奈。“等下一辆吧,”我小声地对自己说。“反正很快就会来。”月台上的人,稀稀落落。有顶棚的候车处在我的这一侧没有一个人。阵阵的寒风从街的拐角那边涌出来,汇聚到5th ST那本已空旷的空间,与从东面呼啸而来的野兽一气,凛冽肆虐着Minneapolis的downtown。
看着周围行人们一个个沉默又安然地等待着,我,除了有点担心早已空了六个小时的胃会不会开始罢工,因为它已经抗议了很久了,没有什么太大的不愉快或是兴奋,反而有种独享孤独的轻快。这个陌生的城市啊,我爱这里的自由,要是在几年前,我一定会为“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形单影只而伤怀,或为远在中国的父母不能在想念他们的时候触摸他们的双手而伤感。
独享着挂在嘴角不为人知的轻快,一个苗条的身影移进了我的视野。在隔着一层厚玻璃的月台另一边的她正收拾着背包。她穿者一条深蓝色细腿牛仔裤,披着一件红色紧身皮夹克,深棕色的长发散在背上,额前一缕垂在上臂,从容不迫地将一本书塞进本来就不大,看起来已十分拥挤的布包里。她的头顶向着我,就在离我两三米远不紧不慢着,我一边看着她收拾,一边迈向远处的时刻表,就在我要收回视线,抬头嗅嗅天上那轻新而又顽皮的风时,她突然抬起了头,发现我正注视着她.我将停聚在她长发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又由她的脸上移到了她的眼中,在我认为不太唐突的半秒之后,继续完成了我望天的那个动作.空气中,激荡着从远处来访问这座城市的精灵.
她在我的短期记忆里停留了有一秒钟,然后就被时刻表上的8:15pm代替了。现在刚过8:00pm才两分钟,我在心里估计着。原以为8:05PM或 8:10PM会有一趟,心里计较着,抱怨着这额外的五分钟。
这时,一个女孩出现在我的旁边。这一次,她离我那么近,近到我一展开我的右手就能抓住她的左肩。她就是刚才那个女孩,我不凭眼神,只凭一种直觉就能确定,因为那感觉,轻飘飘地,不带任何强迫性地温柔,轻到如同生来就相伴我的右手,存在着,却如同透明得不存在一样。
“The next train gonna be here at 8:15.” 我不知道对自己还是她说着,指着时刻表。头,没有转过来对这她,心,却已移到了胸腔的右边。
“ya, we just missed it.” 她轻轻地应着,带着我喜爱的法国人的口音。
WE, 她用了WE。我的思绪从寒风中跳出来,不听使唤地转到了她的身旁。“我该如何对她讲下一句话,从而开始一段情?”我犹豫着。“或是她也在犹豫着如何不突兀地徘徊在我身边,给我去攀谈的机会?”我直觉地认为这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这是我的直觉。也许是看到我钻进了自己的头脑,在无所事适地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后,她踱到离我五米远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而我,直楞在那里,一动不动。头脑中,她清晰,轻柔和醉人的声音在回响着,激荡着。突然从不知哪里钻出来的风有力地将我推来推去,笑着我的风痴。我反复问自己:“如何走过去告诉她我想吻她?”但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将我拽了回来,又将我的脚钉在了月台上。我试图摆脱,双脚却不听使唤。我只好将头抬起,面向着天,深深地吸着空气里沁人心脾的芬芳,黑暗中,有着我发自内心的狂喜:我爱这个城市,这种生活,这样不期而至的惊喜!黑暗中,有一丝她手中咖啡的味道。
低下头,她已合上杯盖,在读一本书,灰暗的灯光中,试图将垂在脸颊旁散乱的几缕发丝收拢起来,夹回挡风的衣帽里去,发现我在注视着她,微笑了一下,将目光移回书面。远处,train缓缓地滑进站台,又缓缓地滑过我们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