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有些事,虽然久远了,仿佛淡忘了,却在不经意的瞬间,撞了一下你的腰

母亲来加时,知道她卖了老屋,搬去与老姐同住,于是询问:“那我床前的那个花瓶去哪了?”

“哪个?”

“就是那个浅蓝色的小鱼花瓶, 还有一束绢花的。”

“哦,送给邻居了。”

心下若有所失。自从上大学离开家之后,母亲一直把我的卧室维持原状,每每回家小住,都恍若仍回到十几岁的少女时期一样。

那个浅蓝色的小鱼花瓶,那一枝蓝色的绢花,是苦闷求学的青春期,唯一一点脱离轨道的杂音。

永是偶的初中同学。初一时坐在偶的前排,常常回头借个尺子橡皮的,值日时一起打扫卫生,渐渐熟络起来。

初二的时候,座位分开了,于是便没有了交谈,可能两个人的性子都比较内向的缘故吧。一日,正在值日扫地,他突然过来,递了张卡片给偶,一句话没说就走了。简简单单的卡片上就一行字:“生日快乐!” 生平第一次收到男生的贺卡,说一点不感动是假,不过更多的是疑惑,觉得这个人怪怪的。

初三时,他坐在了偶相邻一排的座位。老师为了保护学生的眼睛,每隔一个星期顺时针挪一排座位。教室一共四排座位,中间两排紧邻,没有走道,所以每四个星期,偶就跟他鹊桥相会一次。于是,交谈渐渐多起来。

他经常拿着作业本向偶请教,还会借小说给偶看,还经常取笑老师的一些口头禅和习惯动作。偶调皮好动的性格慢慢就显露出来,开始拿他取笑,成为好朋友。于是,初三生日还尚差一个月,他在课间送了偶花瓶和绢花预祝生日快乐,还有一张卡片:“……毕业在即, 但我忘不了你的可倒掰的手指,头发,眼睛……”

很意外,又有些不安。班上已经有些闲言碎语,当时又处于对异性处于反感状态的青春期,所以开始刻意疏远。

可是,一场风波还是来了。期中考试,偶和他得了全年级的唯二的满分。因为考试时座位相邻,有人谣传偶和他作弊,并把早恋描述得绘声绘色。于是,生平第一次被班主任叫去谈话。

班主任痛心疾首的眼神,严厉的批评让偶满面羞忿,怒火中烧。回去后,偶就做了件让偶后悔一辈子的愚蠢之事。

偶用红笔给永写了封措词激烈的绝交信,警告他不要再给偶带来麻烦。以后的高中三年,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神。只是知道,他变得越来越沉闷了,看见偶,也是立即避开。

及至高考放榜,母亲代偶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回来告诉意外碰到永的母亲,知道他考取省城理工学院。而偶,则去了上海。

大学精彩的生活,让偶把中学的郁闷抛弃得一干二净,整个变了一个人。直到大二春假和女友从杭州游玩回来,正在郁闷月下老人祠的签时,同济的中学同学赶来告诉偶,永来找偶,等了一个星期。茫然叹息之余,不知道如何回应。

这种心境很快就被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所取代,抛之脑后。其后,经历了一场身心疲惫的恋爱,毕业之际,选择了离开这个伤心多于幸福的城市。

毕业之前,中学同学组织了一次聚会,意外地看到了永的身影。在玩了过山车之后,他上前问偶身体是否撑得住,偶摇了摇头,然后哇地一口吐在手中的纸杯里。他沉默,紧随身后。

全体合影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偶和他坐在了一起。如今再看这张照片,自己别开身子,冲镜头没心没肺地笑着,而他,微笑中带着忧郁。蓦然发现,他还是挺英俊的。

上天弄人,毕业后偶回到了省城,完成母亲回原籍的愿望,他却回到了家乡。刚刚参加工作,领导对偶的顽劣颇为头疼,一日,单独训话至夜深。回到集体宿舍,舍友异常兴奋地告诉偶,一个很帅的小伙在楼下等了偶五个小时。又是他!偶无言。

第二天,他的朋友送来了他的礼物和一封信。信很短,只是说遗憾。

一种强烈的愧疚让偶立即打电话给中学死党,查到他的电话号码,接通了他的电话。他很意外,在偶东拉西扯之后,问偶还有话吗,偶哽噎住了,沉默。他淡淡地告诉偶,他已经辞职,准备去深圳。说了声保重之后,电话断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也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任何消息。

不知道,他是否原谅了偶呢?那个任性,伤了他少年之心的刁蛮女孩?

有一种爱,注定要亏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