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 友

朋   友

    有人说,朋友有四种:挚友、诤友、俗友、奸友。 

    挚友相交,无话不谈,彼此间毫无秘密。可以说,挚友是人心灵休息的港湾,是倾诉时一副忠实的耳朵,亦或是哭泣时可以偎依的肩膀。挚友一起,心里从不设防,放松自然,此时最能见人之本色。人不能没有挚友。 

   诤友则不然。他常常在你得意时突然将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让你在一“激灵”之后警醒过来,重新找回迷失的自己。诤友从不锦上添花,也很少雪中送炭,别人恭维的话他不说,别人不敢或不愿讲的他能直言,而且从不顾及你能否接受,也不怕你翻脸。和诤友一起,你会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时时警惕着,因为随时都会招来他的一番“教训”。 

    挚友好交,诤友难处,正因为难,因而人有诤友便是福分。 

    俗友最普遍,也最好交,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聚到一处胡侃神吹,或者凑份子喝酒者都可属此类。人说酒肉朋友不长,其实不然。俗友之间一般难有大富大贵者,平日里所谈也不过家长里短,但俗友的好处是,话头哪说哪了,谁也不跟你计较,因而你可以放开胆子说,尽着想象吹,而不必为此付出代价。哪怕你今儿个把颗星星许给他,明儿也没人会追究你的帐。 

    百姓有句话,叫做“钱越赌越短,酒越喝越长”。俗友的另一个特点是平日里说的话可以不必当真,但酒桌上说的事则一定要算数,这倒和某些人平时不敢说、酒后乱许诺、醒了不认账大不相同。 

    自古以来,天下俗人为最多,我于是也乐于做个俗人,结交一帮俗友。烟我不抽,但不戒酒,目的在于寻找俗友之乐,输了喝酒赢了吃菜,那个轻松何处去找? 

    曾有一老友,当初相识可谓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有共同的话题可以聊,甚至对事物的看法往往不谋而合,谈古论今,甚为相得,于是引为挚友。兼之此君年略长于我,见过大世面,所以又常直言我的得失,于是我又认为是得了诤友。老友胸有大志,心中有不可为他人道的秘密,怎奈时事逆料,在单位一度坐了冷板凳,其间不免愤世嫉俗,唯有酒后才指点江山,多次许诺有朝一日老兄飞升之后如何如何,我都一笑置之。后来此兄果然得道,做了领导,只可惜原先的大话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有几次我请他帮忙做事,一概被高尚的理由挡回。其实我的事也就是他张张嘴的事,既不违背原则,也不徇私损公,我虽不才,但还不至愚蠢到让朋友为我的一点小事犯错误,更没想到要他兑现当初的诺言。倒是我的那些俗友纷纷热情出手,帮我想办法出主意,那些原来在他看来是不可能办的事都被我的俗友小人物一一解决了。 

    这件事让我知道,其实朋友也是会变的。宋弘有句话我印象特深,叫做“贵易交,富易妻”,后者没见到,前者已经应验了。现在回想起来,自这位老兄成事之后,我们再没有推心置腹的交谈,在他面前我只剩了听他居高临下宏论的份,朋友那种平等亲密的感觉已然不存在了。如此看来,这类人虽不打家劫舍,祸害社会,作奸犯科,甚至还有一套正直、原则的外衣,其实骨子里是自私之极,心里只有自己的乌纱和前程,哪会考虑朋友的需求啊?这类人只在自己不如意时拉朋友下水,共得辛苦共不得甘甜。我一样将他视为奸友。 

    但我依然诚信对待朋友,包括那位老友,因为我交友的初衷,并非是给自己找一个朋友,而是想做别人的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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