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一健在老兵忆淞沪“八百壮士”浴血抗日 (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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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10月26日,淞沪抗战,为掩护大部队撤退,中国守军88师262旅524团进驻上海光复路四行仓库实行阻击战。在日军的重重包围下,“八百壮士”孤军奋战,坚持4昼夜,击退了敌人在飞机、坦克、大炮掩护下的数十次进攻。打死日军200多人,击毁坦克3辆。

  

图为中国守军88师262旅524团长谢晋元与守卫四行仓库的第一营四位连长。

坚守在四行仓库的第一营官兵。在杨养正心目中,那些已经在四行仓库牺牲的战友才是英雄 吴铮 供图

上海“童子军”给前线抗日部队运送物资。

上海女学生看护伤兵。

凇沪抗战中,中国军队得到民众支持。年轻女子杨慧敏只身泅水给坚守四行仓库的守军送旗,受到张治中将军(左1)的接见。

  

1937年10月26日,淞沪抗战,为掩护大部队撤退,中国守军88师262旅524团进驻上海光复路四行仓库实行阻击战。 赵佳峰 江荣 刘建平 制图 资料提供 吴铮

  

杨养正


 

  杨养正——68年前,上海四行仓库保卫战,他与日寇浴血奋战,九死一生;今天,他年愈九旬,成为八百壮士中大陆唯一健在者。

  你看那八百壮士孤军奋斗守战场

  四方都是炮火,四方都是豺狼

  宁愿死不退让,宁愿死不投降……

  --《八百壮士》歌

  “只要一人在,阵地就在”

  (早报记者 简光洲)

  对于当年的战场,杨养正仍然记忆犹新。

  

四行仓库 守军誓与阵地共存亡

  10月26日天刚擦黑,杨养正率领第一连第一排驻守四行仓库旁边的一栋三层砖瓦房。次日早晨,日军进逼四行仓库前沿阵地,出动大炮、战车、昼夜进行波浪式攻击,四行仓库厚厚的水泥墙也被炮弹洞穿。

  28日晚,团长谢晋元训话说:“本军所奉的命令就是要死守四行仓库,与最后阵地共存亡。所以,这个四行仓库就是我们400多人的坟墓,我们全都要战死在这里。我们中间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要坚守阵地,和敌人拼死战斗到底。”经过5天的战斗,四行守军打死日军200多人,击毁坦克3辆。“当时也没想到会守多久,都作好了必死的打算。”“其实号称八百壮士,实际上只有450人,兵不厌诈嘛。”“‘日军三个月灭亡中国’,吹牛嘛。”说到此处,杨养正显得很自豪。

  掩护撤退 弹片飞进左眼

  10月30日晚上12点,四行仓库守军奉命撤退。“当时我们都不想走,心想和日本人战死为止。”英军当时答应,负责孤军撤退,使孤军能由租界到沪西归队。

  但日军想把孤军置于死地,开来坦克把孤军撤退的路线封锁。谢团长命令由杨养正的排负责掩护撤退。

  三层小楼前是一条宽马路,马路过去,就是英租界。孤军只要能穿过那条马路,就安全了。

  杨养正安排两个班对准坦克打,但打了一阵,坦克岿然不动。杨养正放下挂在胸前的手枪,大吼一声“我来打。”

  他趴在一架轻机枪前面,装上钢性弹,这种子弹可以打穿坦克的钢皮。一梭子弹(20发)还没打完,敌人的炮弹打了过来。

  “轰”一声响,楼顶被炸开,弹片却飞进杨养正左眼。血顺着脸汩汩直冒,杨养正用手一摸,左眼不知是血还是肉。

  昏睡中,他被送到租界医院,左眼打得稀烂。从此,一颗陶瓷做的假眼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那一年杨养正23岁。

  从四行仓库退出来以后,“八百壮士”被软禁在英租界长达4年之久。

  1943年,杨养正和30多个战友被日军送往安徽祫溪口运煤后夺枪逃跑,奔向新四军集中的地区。在随后回家的途中看到一副对联:“养天地正气,发古今完人”,遂将杨得馀改名杨养正。

  收获爱情 “日本鬼子不走不结婚”

  今年8月15日,是抗战胜利60周年纪念,也是杨养正和妻子赵孝芳结婚60周年的纪念日。一起走过风雨60年的爱情,其实也缘于美女爱英雄的古老故事。

  1944年,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杨养正来到重庆,他被安排在长寿第九残废教养院。

  长寿教养院附近的桃花街有一个小卖部,杨养正早就听说小卖部老板有一个妹妹赵孝芳,人聪明漂亮,还有文化。

  10月的一天,和往常一样,杨养正又来到这里买东西,一进门就被一个小姑娘吸引了:她穿着学生装扮,留着辫子,眉清目秀。

  赵孝芳也被眼前的杨养正吸引住了,“个子很高,长得也不错。”

  此后,杨养正一有空就常借机去小卖部。两个人的心思很快就被赵孝芳的姐姐看出来了,“你们要是有意思,就先订婚。”

  1945年春天,杨养正与赵孝芳订婚。但是,两个年轻人却郑重约定:日本鬼子不走就不结婚。

  于是婚礼就拖下来了。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第二天,教养院的伤残军人凑钱摆了5桌,一场特殊的婚礼在这里举行。

  “没有她,我可能也活不到今天。”如今的杨养正转脸望向妻子,眼睛有些湿润。

“八百壮士”最后的传奇

  一位“四行孤军、八百壮士”的抗日英雄;一段尘封了六十年的记忆。

  战争已经过去一个甲子,腥风血雨不再是我们生活的主题。但是,历史不该被忘却,那些我们所稀缺的血性更不该被舍弃。当杨养正老人重新唱起《八百壮士歌》时,他把歌词“中国不会亡”改成了“中国一定强!”

  杨养正是谁?大陆惟一健在的“八百壮士”

  “杨养正”,对于上海人来说,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

  但在上海一抗战纪念馆陈列室里,一本泛黄的名为“八百孤军将领芳名录”花名册里,从右至左第七行可以找到“杨得馀”这个名字。杨得馀是杨养正的原名,他是当年上海“四行孤军、八百壮士”中的一名排长。

  在中学历史书里,可以找到关于四行仓库“八百孤军”的动人篇章。因为有这样一支号称为800人实为400多人的队伍,“日军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神话被中国人民打破。

  当年的上海市民都见证了这场特殊而英勇的战斗,在苏州河北岸的四行仓库,枪林弹雨,在南岸,成千上万的的市民和记者为他们助威。

  很多当年的上海市民、如今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许对此还有些记忆,但是年轻人却知之甚少。

  如今,杨养正已经91岁高龄。在重庆长江边弹子石老街上一幢破旧的青砖瓦房里,老人平淡地生活了几十年。

  和杨养正隔壁几十年的邻居,都不知道他曾是赫赫有名的“四行孤军,八百壮士”。甚至老人读中学的曾孙女都不知道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太爷爷就是历史书中的“八百壮士”。不知当年幼的孙女问“八百壮士”是谁时,老人心中该是何种滋味。

  英雄落寞数十年:“他就是我们要寻找的人”

  几十年来,历史似乎与重庆弹子石老街无缘。但在2005年的春天,历史在这里拐了一个弯。

  2001年的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位年轻的记者来到弹子石老街,无意得知这里住着一位曾在上海抗日的老人。

  一年后,这位年轻人再次来到弹子石,采访了杨养正,随后报道了杨养正保卫四行仓库的经历,标题是《老英雄高唱八百壮士歌》。

  然而,这次报道之后并没有引起外界的重视。

  4年后的今年,适逢抗战胜利60周年,一些媒体发起了《寻找抗战老兵》的活动,有人才又想起弹子石老街曾有这样一个老人,于是抱着再试试看的心态来到旧地。幸运的是,老人还住在这里。

  其实,老人在这里住了半个世纪。

  老人不平凡的经历让年轻人兴奋不已。报道见报后,各路拜访的人纷至沓来。

  重庆网民“有一说一”慕名登门拜访,老人唱起了那首久远的《八百壮士歌》,让他当场泪流满面。当夜,他通宵整理老人的资料发在网络上。

  或许是对各种明星有了崇拜疲劳,尽管老人或许只是众多中华民族抗战英雄中普通一员,同样也吸引了众多网民们的敬意。

  远在上海的淞沪抗战纪念馆副馆长沈建中听说“八百壮士”中还有一位幸存者在世时,足足有几秒钟说不出话来。数天之后,就匆匆地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没必要这么尊重”

  当年,“八百壮士”蜚声中外。

  然而岁月无情,英雄落寞,一切旋归于平静。

  在长江边的弹子石老街,杨养正平淡地生活了几十年,他当过搬运工,站过柜台,做过工厂里的工人,上世纪70年代末,他从重庆南岸副食水产品公司退休。现在,他和老伴每个月靠共1000来元的退休金生活。

  值得庆慰的是,几十年来,虽然生活清苦,但是两位老人始终相敬如宾,平淡而幸福地守候着。

  杨养正现在的房子只有两间,外面一间是客厅,里面一间十几平方米的房子里也铺着两张木板床,老两口住在里面一间。屋内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陈设简陋。一张破沙发用了30多年,老人睡的床是由几块木板搭成的,他一睡就是几十年。

  屋内这样的场景,让不少登门造访的人感到一些心酸。

  媒体的报道让老人的生活发生了改变。“几十年来从没这么热闹过。”杨养正和老伴赵孝芳感叹。

  6月13日,杨家已接受了好几批人的拜访,下午5点,一家企业在电视台记者的簇拥下,送来了一张席梦思。前脚刚走,弹子石街道的社区的工作人员,又急匆匆地送了重庆市长的批示,为杨老解决100平方米的房子,劳动部门答应为其下岗的子女解决就业问题,老人每个月可以享受一定的补贴和免费的医疗。

  对于外界的热情和帮助,老人一再表示感谢,甚至觉得惭愧,“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没有必要对我这么尊重。”

  老兵不老:“八百壮士歌”声音激昂

  60多年前,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只左眼。12年前,因为老年白内障老人再次失去了幸存的右眼。因为经济原因没有进行手术治疗,从此他的世界失去了光明。

  几十年来,老人和昔日的战友失去了联系。昔日的战场,还有那些并肩战斗过的战友,他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在一张纸上,有他20多个战友的名字,“想起一个名字,他就会写在纸上。”

  老人现在每天的饮食主要是以馒头就稀饭,虽然还有几颗牙,但早已咬不烂任何东西。原本1米8个子的他如今走路都弯着腰,连续说话时就会有些喘气。

  老兵真的老了!

  老人的活动空间不过是从房间到院子几米远的方寸之地。没有人搀扶的话,他无法出门,很多年了,他几乎很少离开过弹子石老街。

  虽然视觉的世界对于他来说已经关闭了,但是由于听力还好,他又找到了另外一个了解外面世界的方法。

  每天早上5点钟起床,老人就坐在旧沙发里听收音机。到现在他仍坚持收听新闻的习惯,关心着国家的形势。对于日本的一些右翼分子不承认侵略中国的罪行,老人感到非常地气愤,“事实就是事实,不承认也不行,我还没有死呢!”

  右眼失明后,老人只能摸着墙走路。他一直盼望着有复明的一天,因为他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就是重回上海看看四行仓库,还有孤军营,还有谢团长的墓地。一说起谢团长,老人的眼里含着泪花,“所有的人都哭啊,到现在我都很难过。”

  最近老人原本花白的头发如今都重新变黑了,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只要是讲起当年的战斗,老人的声音一下就会提高八度,精神也会立马兴奋起来。“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只要有人提出要求,他就非常爽快地唱起“八百壮士歌”,每当此时,他腰板挺直,眼神放亮,声音激昂。
赶到重庆,“不错,他就是我们要寻找的人”。

杨养正:我算不上是英雄

  (早报记者 简光洲 实习生 李苏晋)

  打仗时没有想到退路

  记者:对当年四行仓库还有记忆吗?

  杨:记还记得。在马路桥梁后头。

  记者:当年你们四五百个人就是守在这么一个仓库里?

  杨:对,我守在旁边的三层楼,我们把两个仓库中间的墙打通了,可以来回走。

  记者:当时有想到退路吗?

  杨:没想到退路。但是我晓得有退路,后面是马路,那边外面是很高的墙。

  记者:有没有想到撤退的问题?

  杨:没想到撤退。

  记者:你们接到命令守在那个地方有没有考虑过后果?考虑到生与死的问题?

  杨:没有考虑过。

  记者:谢团长当年被杀害了,你们心里怎么想?

  杨:心里很痛苦,读当天的报纸,瞻仰遗容,挂半旗。

  记者:一只眼睛坏了,有没有想过以后生活怎么办?

  杨:没想过。

  不会接受引诱

  记者:杨老,当年在孤军营的时候,日本人向你们诱降,有没有人动摇过?

  杨:没有,升旗不让我们升,干涉我们,把我们抓起来,我们赤手空拳,他们用的是棍棒,我们伤了108个人。当时我们三天三夜没吃饭,绝食。

  记者:当时也有很多市民来看你们。

  杨:感谢上海市民,成千上万地来看我们,还写安慰信。

“我不是英雄”

  记者:当时报纸也把你们这些人称为英雄。

  杨:也不能说是英雄,我们国家要亡,日本侵略者先侵略我们东三省,侵略我们台湾,那是不行的。

  记者:不觉得自己是英雄?

  杨:人民对我们很高的称呼,我并不觉得,打日本人是应该的。

  记者:现在抗战胜利60周年了,这么多人关心你,你心里是怎么想?杨:我很感谢(哽咽),很多领导看我。

  记者:包括很多学生、媒体,社会上很多人,他们心中还是记得你的。

  杨:非常感谢(哽咽)。上海、重庆、香港、北京,都来人了,我非常感谢。

  记者:你不觉得作为一个老兵,一个英雄,这是你应该得到的吗?

  杨:这是我应该做的,大家对我很关怀。

  记者:听说你的奖章还保存得很好?

  杨:这是我身份的证明。

  记者:现在大家都承认你是抗日英雄了,觉得你很了不起。

  杨:不是英雄么,承认我是抗日的就行了。

  记者:你也不想把自己当一个英雄?

  杨:嗯。

  记者:现在有些日本人不承认侵华的历史,你怎么看?

  杨:不承认历史是不行的。有事实啊。

  想回旧战场看团长

  记者:听说你一直想回上海看一看?

  杨:是啊,现在眼睛看不到了,看也看不到什么了。

  记者:除了看一下四行仓库,还有要去看谢团长的墓?

  杨:想医好眼睛再去。

  记者: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

  杨:几十年来一直没有回去过,一直就想。

  记者:就是想看一下老战友,哪怕是墓也好。

  杨:身体好了就很想很想,想回去看一看。

两岸重唱《八百壮士》

  你看那八百壮士孤军奋斗守战场

  四方都是炮火,四方都是豺狼

  宁愿死不退让,宁愿死不投降……

  每一次唱响《八百壮士》,杨养正的回忆都会飞向远在千里之外的上海。时间推到2005年4月26日上午,重庆——台北。

  10时05分,电话骤然响起,杨养正全身一颤。有人帮忙按下免提键:

  “我父亲1967年就过世了,我今年都60岁啦。”

  “当年你父亲为掩护谢晋元团长受伤,被汉奸刺了6刀,6刀啊!他走了,我痛心啊……”

  “我听父亲说起过你,你们为民族作过太大贡献,我敬佩你们。”

  “中国不会亡,你看那民族英雄谢团长,你看那八百壮士孤军奋斗守战场……”杨老不自觉地唱起那首饱含热情的《八百壮士》歌。

  电话那头,也传来高昂的歌声,和杨养正沙哑有力的歌声交织在一起,震撼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当日,91岁老人杨养正和60岁的上官百成共同唱响《八百壮士歌》。

  杨养正,被认为是“八百壮士”中惟一健在者。电话那头的上官百成,其父亲正是当年国民党88师524团1连(杨养正所在连)连长上官志标,两人曾并肩坚守四行仓库,后在英租界被日军俘虏后失去联系。

  尽管没有伴奏,但浑厚、悲壮的歌声回荡在寂静的小巷,唱者激情澎湃,听者热泪盈眶。

  “要继承你父亲的遗志,为祖国统一,为民族振兴出力。”杨老忘不了对着话筒叮嘱。“我会的。我们两岸一定要统一,要团结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坚定的声音。

  最后,一老一少约定以后在四行仓库见面。“就算是爬,我也一定要去!”杨老说得斩钉截铁。当上官百成邀请老人去台湾看看时,杨老轻松地回答:“台湾,可以去一定去!”

  其实,最近只要有人来访,杨老都会为他们唱上一曲《八百壮士》歌。唱者动情,听者落泪。这样的场面,在早报记者与杨老相遇的几天内并不罕见。

   60年的夙愿

  岁月变迁,曾经并肩战斗的很多战友早已先他而去。在杨老的心中,一个多年未能完成的夙愿,就是重回上海看看当年的战场和谢团长的墓地,

  “回上海看看,这个愿望在我心埋藏了60年,也是我最后的愿望。”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自从1941年离开上海后,杨老就没能再回去过。

  “他经常会在梦里喊,醒来后知道梦到当年打仗时的情形。”赵孝芳最知道老伴的心思。没事时,杨老就会回忆昔日的战友,然后他会用笔记下他们的名字。60多年过去了,他还能回忆起几十个名字。

  杨老甚至有时会莫名地责怪老伴赵孝芳,“因为你,我才没能回上海去看看。”此时,赵孝芳就会安慰他,“等你眼睛好了,就回去看一看嘛。”

  其实,战后不久,杨老差点能够成行,但是两岁的女儿在母亲怀里喊爸爸,让他最终没有走成。谁知这一等就是60年。

  “听说谢团长的墓地迁了,一想起他我就难过啊。”

  “孤军营也不在了吧?我们在那时里住了四年啊!”

特殊的家庭会议

  重回上海,杨老的身体状况成了众人的担忧。

  5月9日下午,重庆弹子石正街5号。中国抗战老兵、八百壮士惟一在世者杨养正的家里,一场特殊的家庭会议正在举行。

  一边,电视里正在播放俄罗斯红场上举行的纪念卫国战争胜利60周年阅兵式。反法西斯的俄罗斯老兵穿着当年的军服,乘着二战时期的军用卡车,从红场上骄傲地驶过。

  是否给已经因白内障失明了10多年的父亲做眼科手术?是否送已经91岁的老人去上海寻访当年的战场?

  “动手术”,大家的意见很快达成了一致。但如果回上海,路途遥远,老人年纪也毕竟大了,身体能吃得消吗?

  听到大家的讨论,杨养正在旁边嘀咕了一句:“其实我没什么病,上次体检结果证明是可以坐飞机的,只要眼睛好了,所有的病就都好了。”

  “父亲这一辈子没有做过对不起国家的事情。他离开上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都六十几年了,以后哪里还有机会再送他去哟。现在有这么多人帮助他,是最好的机会。”大儿子杨建中表态。

  回到当年浴血保卫过的四行仓库去看看,成了老人心中的结。赵孝芳告诉记者,“他经常低着头不说话,好像什么都没想,但是有时候他突然会抬起头跟我说‘我要回去’。”

  没有人愿意违背老人的心愿。一家人很快达成了一致,在父亲身体条件正常的情况下,一定帮他实现这个心愿,并决定由赵孝芳和女儿杨庆玲护送,并从重庆请一位保健医生随行。

  “我要去拜祭我的那些死在四行仓库的战友,他们才是英雄。”杨老真诚地说。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老人还是表达了强烈的愿望,“看不见,我也要摸一摸。”

  “知道他是抗日的英雄,也就没有在乎他的眼疾。”当年,年轻的赵孝芳虽然明知道杨养正左眼残疾,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这个“瞎眼”大兵。

  结婚后,赵孝芳一生从来没有机会走出过重庆一步。但是在她心中,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地方,那就是上海的四行仓库和孤军营。因为在记忆里,丈夫不知道多少次给她讲过那个遥远而又伟大的地方。

  梦想大接力

  在获悉老人的梦想之后,早报记者和重庆一家媒体共同来了一个梦想大接力。

  6月13日,早报记者赴重庆看望杨老,刚从医院出院不久的他看起来还有些疲惫。

  此前不久,他在重庆大坪医院完成了右眼的复明手术。但是由于白内障时间太久,手术后的他现在仍只有光感,不能看到任何东西。

  但是,听说早报欲助老人完成上海之行,老人还是感到非常高兴。

  15日,重庆的热心人士高强帮助老人联系到当地有名的中医,为老人的身体作中药调理。

  此后,记者经常和杨家通电话,传来的消息说,经过近半个月的休养,老人的精神很快恢复。

  于是,一场迎接英雄归来的忙碌准备工作展开了。6月28日,早报一行10来人到四行仓库,宋园的谢将军墓地,孤军营等地实地联系。此前,已多次召开会议商讨具体的行程安排的接待工作。因为,老人毕竟91岁了,每一步接待工作都要做到仔细认真。

  28日当天,重庆媒体为杨老一行订好了车票。一切准备工作就序。在上海,我们等待着杨老的到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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