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对炸酱面有一种特别的喜好. 以前北京有句老话, 炸酱面你都不吃, 你想干什么.可见炸酱面在北京人心中的地位. 我是在北京胡同大院长大的, 那时到了夏天, 家家吃炸酱面. 先到菜市场买一毛钱黄瓜. 夏天的黄瓜是论堆买的, 有粗有细, 不能挑. 之后拿个大碗到小铺去买5分钱的黄酱和两毛的肥肉馅.再到旁边的粮店买两斤切面. 切面是粮店自己加工的, 有粗条和细条之分. 炸酱面要细条的面. 但要记着带面票, 肉票,不然什么也买不到. 回到家, 奶奶就忙着炒炸酱和煮面.
炸酱很简单, 油烧热, 放如肉馅和葱花炒香, 黄酱是散装的, 很稀, 直接倒进去就成, 之后就转小火不断翻炒直到炸酱炒熟. 酱做的了, 放在一个大碗中摆在桌子当中,酱 很香, 上面飘着一层油. 黄瓜洗好, 检嫩的放在另一个大盘中. 面也煮得了, 用凉水抄一下. 之后每个人盛一大碗, 脍上勺炸酱, 拌拌, 就着黄瓜蒜瓣, 吃的不意乐呼.
后来生活越来越好了, 吃炸酱面的次数就减少了. 妈妈开始向我们宣传炸酱面没什么营养的道理. 渐渐的, 炸酱面下降到忆苦思甜饭的地位. 起码出去到馆子里, 没人叫过炸酱面. 但97年离开中国, 头一年在国外生活,最想念的就是家乡的饭菜. 晚上从学校回来, 总是很饿, 但宿舍中除了方便面和奶酪, 也没什么可吃的. 那时躺在床上, 最想吃的竟然是一碗炸酱面, 长长的面伴上酱,油亮油亮的, 碎肉点缀其中, 配上嘎嘣催的黄瓜, 那味道, 绝了.
好不容易熬到回国休假, 终于又吃到了北京的炸酱面. 这回可是到新开的老北京炸酱面馆吃的.一进门,就有人喊"几位您里面请." 似乎是学老北京那一套, 但伙计绝对不是北京人, 不会发儿音. 听起来怪怪的, 真想对他说, "您那, 省点吧".馆子里的炸酱面和家里的还真不一样.是按套卖的. 除了炸酱和面, 还上了七,八种的玛,豆芽,青豆, 萝卜丝什么的. 在家里, 没这么多的讲究, 来根黄瓜就成了.但没生蒜, 毕竟在众人面前呵蒜瓣有点不雅. 面不错, 似乎是手杆面. 很筋斗. 我一碗下肚竟不够, 就又要了一份, 惹得大家对我这个支边青年好是同情了一番.
又要离开北京了, 特意买了天源的干黄酱带走. 但这并没有解决问题, 因为新加坡买不到切面, 只好用方便面代替, 口感不好.但寥胜于无. 时间飞转, 国外的生活也习惯了,对炸酱面的渴望似乎成了历史. 来到多伦多, 发现这的中国超市中国货应有尽有, 别说炸酱面, 就是在中国都稀罕的东西这也有的卖. 有一天, 一个老朋友来访, 看到厨房桌子上的六必居的黄酱说, “嘿, 你们这儿还有炸酱面, 可以来多伦多住几天了.” 我笑了,这才是我们北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