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清谈。
没有虫鸣，没有星光，案牍上，亦没有一垄摊开的书。寒夜小窗，心中倒也有一巷杏花，十亩清风，微起微伏的水村山郭。
这样的夜，没有物谢岁微的感伤，只有一轮清澈的月光渐渐照进心底来：世井喧哗林立，都关在了门外。只剩下时间，我。素衣相向。薄雨轻敲着夜色。
想起史达祖[绮罗香]词里的一句："记当日，门掩梨花，剪灯深夜语。" 读来不哀恻 ，到有一番萝叶幽曲，时间细细绕藤的耐人寻味。那些回忆中的陈年琐事，是沏过的二遍茶，终从初时的涩绻里拨出一丝丝甘美。
恍然念起旧时的烟雨来。
春雨斜斜的织成一帘，桃花开了，迎春花开了，此起彼落，柳梢拂起一袖暖暖薄翠，白杨树抽出哗哗的绿苞。紫竹院的竹林，初有朦朦江南的味道。暮时的燕子掠过屋檐，炊烟就起来了。
夏天的暴雨，蛙鸣池满，半个彩虹悠悠的挂上天。街边的一张石桌上，棋盘摆好了，又是悠闲午后的一场厮杀。隔壁的院落里，喇叭花，五角星花，从青茎繁叶间，涟漪雀跃的纠缠成一片，象小小的艳遇。
秋雨是踏着厚厚的落叶到来的。早晨有雾，路边的煎饼摊子，一元钱一张，树枝间还打着冷雨点，手里却是暖暖的一团，象艳阳。山上的枫叶也红了，拾阶而上，两边是密密错落的商埠，一家挨一家，青草点点般。卖红叶书签，各种纪念品,讨价 还价，细小花朵似的络绎声。淡墨灰青的檐线连到远远的山里。山脚下的小面铺，杯箸温热，下山的游客经过这里，吃一碗面，顺便听一听窗边滴答滴答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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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雨夜，可以什么都想，亦可以什么都不想。离霓虹灯的世界远一些，就离自己近了一些。
草木有本心，人有本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