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击手搏击时,要戴手套,以减少比赛中的伤痛。人们当真打架时,那都是要脱了手套干的。这不,今天的美国大选新闻: Huckabee, Thompson drop gloves。一看这标题,你准也能猜到,这二位共和党的哥儿们是要打起来了。
中国民众对美国的政治家往往有这样的评价: 有政治家的风度 -- 那是受了"蒙蔽"。其实,美国的政治选手们,是君子更是"小人"。不过公平地说,他们倒经常是"先君子后小人",这也可以说是竞选制度使然。
在美国,成为政治选举的Candidates或成为政治家,首要条件是要有基本的personal attractiveness,外加超一流的public speech能力。用行话讲就是要有political charisma。你看历代美国总统哪个都不是丑八怪,加西莫多(Quasimodo)式的人物是当不了美国总统的。再看当今民主共和两党的各位竞争者,虽不是选美比赛,但也是个个"金童玉女"风度翩翩,而且口若悬河出口成章,反应敏捷透着智慧(就是最不济的跛鸭布什也是耶鲁毕业)。他们个个都俱备了作为charismatic leader 的基本要素。所以,比个人素质比不出谁当总统。
个人素质没得比了,那就比政治议题。用新政策或改变现行政策来吸引选民,通常是上策,这需要政治智慧和胆略。但公平而论,美国政治家,无论他或她是哪个党的,"为人民服务"的观念非常牢固,政策出发点都是"为大众所想,为苍生谋福",否则赢不到选票。所以,候选人可以有不同党派,但他们服务于同一群人。只要他们对这同一个人群的大多数认知基本正确,他们出台的政策就会大同小异,就不至于大相径庭。从历史上看,美国历届政府,党派交替,新人来旧人去,共和民主轮流做庄四年争一回。但多年来,大政方针基本国策却没有过大的变动。再看现在两党侯选人各自所提的新政策纲领,从伊战、医疗保险、移民、能源直到国计民生,可说是八仙过海都想要棋高一着。但这种政策上的竞争致使最终的不同只存在于边缘,在万民瞩目的中心议题上,趋大同存小异,难分伯仲。
既然在政策争议上也是难分高下,剩下的就只能是"人身攻击"了。这一现象历届选举概莫能外。不过,在选举中多数民众更愿意欣赏谦谦君子而不愿意看到痞子(或泼妇)骂街,所以,在选举初始阶段侯选人之间都会有一些"君子协定",要求作君子之争,避免"斯文扫地"而做出nasty personal attacks。但随着选举的深入,领先的会变得越发领先,而落后者,为避免自己的命运过早地被"折戟沉沙",就不得已要"不择手段"了。选举语言也会由轻而重,变得五颜六色,丰富多彩,从调侃对手"少不更事"、"缺少经验"、"不够诚实"、"不具可选性"、"不能胜任总统大位",到最后急呲百咧破口大骂,相互揭短,甚至"你吸过毒他逃过兵役"这类恶言相向也是屡见不鲜。
一周前,在第一回合的Iowa Caucuses中,民主党阵营女选手Hillary才闹了个第三,与预估相差甚远,选情一时告急,除自己"哭天抹泪"赚取同情票外,还适时在New Hampshire Primary之前派出老公Bill,讥讽对手Obama是个Fairy Tale,当不得真。也许这种讽刺多少起了些效果,Hillary随后就在New Hampshire胜出。
今天,共和党阵营又出"状况": Huckabee和Thompson又要死磕。Huckabee打着"上帝"的旗帜,成了这次选举中带黑马色彩的选手,赢了Iowa Caucuses,虽在New Hampshire Republican Priamry只名列第三,但因他是南方州Arkansas的州长,所以对他来说下一站South Carolina又是个机会。Huckabee拥有两个博士学位,当了两任Arkansas的州长,而且此人毅力超强,2003年医生判他因贪吃肥胖得糖尿病,有生命之虞。这哥儿们发狠节食加锻炼,在超短时间内减肉110磅,以至于纽约时报说他不是在减肥,而简直就是拉开他肥肚上的拉链把脂肪直接倒了出来。而Thompson,身份演员加政治家,从政经历丰富,当演员也是个性强硬,这让他想要效仿里根,在他的从政路上直取白宫。无奈里根的伟大不是任谁都可以效仿的,美国的革命群众不尿他那一壶,在Iowa Caucuses只有13%的人投票给他,一周后的New Hampshire投他的人只剩1%了。
共和党至今依然是里根的党,里根党的的标记是Conservative -- 小政府,重视道德,强调国家安全。按说这二位该是志同道合才是,可Thompson在党内提名战中连败两阵,输急了眼,开始"乱咬";他首先发难指责Huckabee的经济与外交政策都是liberal。这liberal一词在英汉词典中无论如何是看不出它是骂人话,但在美国的传统两党政治中,冠以liberal一下就把Huckabee从共和党推入了民主党敌营。这就有了些路线斗争的味道,Huckabee当然不干。要知道到目前为止,Huckabee一直基本维持"文明"竞选,Mitt Romney在Iowa对他出言不逊时,也都能做到不回应个人攻击,但就这liberal一词,让Huckabee从模范Mr. Nice一下变成Mr. Nasty。
Huckabee反唇相稽,你Thompson是个什么东西,从律师到演员到政客,在参院一混八年一事无成,现如今口口声声里根如何伟大,但历史上反对里根的数你最多...。 两人的这一番恶斗,甚至倒了互揭"家庭成分"的地步 -- Huckabee家"苦大仇深",他爹是个救火员嫫?敌蘩砉ぃ??救嗽缒晟?钋蹇啵?羌彝サ牡谝晃桓咧斜弦瞪?欢鳷hompson家也是"三代贫农",老爸只是个旧车推销员,只读了八年书。虽二位都是"根正苗红",但也要比试谁的儿时家庭更穷从而今天更能代表穷人的利益。
美国选举精彩纷呈,打嘴仗是观众的必看部分。除了上面的原因外,美国的选民对这问题也有两重性: 个人攻击多了,选民生厌反胃,但如果候选人对人身攻击不做任何回击,又会被选民视为软弱。美国选民认为领导人应该俱备坚强的性格,而选举中的相互"攻击"正是显示候选人坚强个性的最好场所。
现在,党内提名初选才进行了两州,超级星期二还没到(二月五号,有二十个州同时举行初选),提名初选后还有两党间的撕杀,到时一定好戏连台,口水战精彩可期,先贤孔圣人说: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I know, this is the only quote where Confucius was fallacious)。如今这美国民主政治的角斗场上,这二位可是占全了。所以说,美式政治的各种伎俩手段,在今年的总统大位争夺战中将会更加一览无余地展现出来。不过想要看更精彩的全武行演出,你还得去看台湾政坛。
老时年间说,共产党人是由人类的先进分子所组成,从他们"以命相搏"的革命精神看,中国的政治残酷美国政治比之不及。但中国的先进分子不用进政治选举这口油锅被煎炸,所以,从personal charisma,到public speech才能,到"为人民服务"的态度,都要逊色不少。政治竞争,有如屠宰场,中美之间,不一样的残酷,一样的腥风血雨 --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