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级博导不言爱(开篇)(原创勿转)

爱陌生的人,因为自己时时被爱着!心常常喜乐,因为一切拥有无不是领受!看我的人生福杯满溢,你清心就能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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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级博导不言爱(长篇小说)

和美国很多著名大学一样坐落在乡野里一样,林韶老公的学校坐落在一片玉米田中央,而林韶所在的学校则坐落在一望无际的麦田当中,穿过滚滚麦浪所见的安静小城里除了为大学服务的相关设施外,没有其它任何工商业。在美国,大学本身就是一个大的巨大的商业,且不说学生昂贵的学费,生活费用,单是每年的招生,和赛季就为小城带来无言的利润。

在大四那年的春天,如往常一样,林韶搭上早班校车。今天国际贸易课有一个决定毕业关键的实战模拟国际谈判,必须早到。春天的清晨,空气里充满着修剪青草的涩味,晨曦透过玻璃洒满寥寥无几人的校园早班车。林韶的心情也和春天的鸟耳一样,兴奋而轻扬,那是一种马拉松快到冲刺阶段的感觉,非常振奋。大学四年,林韶每天学生装,马尾辫,素面朝天,刻苦攻读两个学位72个学分,最疯狂时一学期最多修到7门课。眼看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林韶前面充满了苦尽甘来的曙光。

林韶在空阔无几人的早班校车上站着而没有坐下,要是按往常,她早就找个最近的座位,把厚重的大书包先扔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旁边了歇息保存体力了,因为她每晚都要熬到10点半图书馆关门才能搭晚班校车回家,鼓鼓的书包里有两顿饭的饭盒。可是今天却完全不一样,她的厚书包换成了薄薄的女式公文包,牛仔装也变成曲线玲珑的紧身深紫色职业套裙,是周末才和老公一起在JCPENNY买的。林韶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穿过高跟鞋和丝袜了,她今天出门时因为还用运动鞋的走路姿势,差点没摔倒。今天她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披肩黑发也被高高地挽在头顶,露出饱满好看的额头。四年来,林韶第一次在镜中看见自己熟悉而有陌生的职业装束,好象又回到了当年得心应手的谈判桌上。对曾经有过八年贸易谈判经验的林韶来说,国际贸易课毕业答辩应是小菜一碟,尽管她的英文口语也许还比不上美国同学流畅,但她优秀的文案,丰富的临场应对经验,那群毛孩子同学中还没一个人是林韶的对手。她相信自己会在专业课上惊艳的。

第二个停靠站后,林韶敏感的觉到背后贴上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距离让她感到有些困惑的近,美国生活久了的人都懂得保持距离泡泡,哪怕是排队的时候,可是身后这人不同,然后她便听见了粗重的男人呼吸声,当她自然地挪开半步,架起防卫姿式,试图远离雄性逼近时的那潜在威胁,突然他说话了,用的是上海口音软糯而低沉地说:“最讨厌你这们种职业女强人的高傲!”

林韶心中一惊,不禁回头看去,看这人在跟谁说话,眼光相碰的是一对温和坚定还有些辣辣的单眼皮小眼睛。一个穿白色挺括的新短袖衬衫的中年谢顶男人,只见他白细微胖皮肤有些松弛的脸上带着责怪,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梢,亲切无间地好象当年单位里的党支部书记,俨然标准的大陆表叔。林韶在上大学第一年,需要在餐馆打工挣学费,那时经常有大陆访问团来餐馆吃饭,团员态度傲慢,舌头挑剔,举止粗俗,大着嗓门高呼她“服务员过来”,他们不给或给很少的小费,却有很多的额外服务,要热水,擦手巾,牙签,烟缸等北美餐馆不具备的服务,还要一个劲地问她们,象你在这干一天挣多少钱等等,着实让人不悦。因着京剧样板戏“红灯记”里李铁梅“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那句暗指革命同志的唱词,餐馆里的行话跟大陆来的代表团称呼为“表叔”。林韶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站立,分明是在说她啊,她心里不由得抵触起来。

 “我认识你吗?” 林韶用的是英文,而且是女人最冰冷的那种口气。

眼前的男人白皮肤,薄嘴唇,脸色红润,秃顶明亮,微胖身材,笔挺带中缝西裤,锃亮的皮鞋,手提公事包,在林韶眼里,一副标准“色狼”容貌。

“我也不认识你,但你跟我太太打扮得一模一样,连女强人的腔调都是一模一样的.男人似乎并没有介意林韶回绝的口气."她是海南一家上市制药公司总经理”。色狼居然笑眯眯不像撒谎地说。

“对不起,我只是个学生,更不认识你太太。”林韶依然用的是英文.

“但你肯定不是一般的学校学生,你是见过大世面的。”男人用的是中文.

林韶不知道上海人为什么普遍对“大世面”情有独衷,她更加冷硬地说:

“和你有关系吗?”

他似乎并没有理会林梢的冷。依然热情洋溢地说:

“我是刚从上海药物研究所来这里的短期访问学者,就住在你前面一站那个楼。我观察你两天了,今天看到你和前两天完全不一样,要毕业啦?”

上海男人的粘是有名的,不温不火,软软糯糯,还带些书儒典雅,通透体贴。

林梢此刻正满心准备在这最后一次的专业课实战谈判中的开场台词,根本没心思和这个标准色狼套瓷。于是闭嘴扭头看着窗外,盼望着校车快点到终点站。自从来到美国,林梢的心态经历了很大的改变,从张扬四射的职场丽人,到低眉乖顺的第三世界国家学子,她将自己隐藏成一个毫不起眼的邻家女孩。但经过大都市熏陶的成熟女人背后很直觉地看见,他在热辣辣地用眼睛吃着自己苗条背影的冰沏淋。

他居然和林韶一起下车,汗。林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中国男人也在这一站上下车,当然林韶正常时间也不是乘这趟早班车,只有考试时,才偶然乘这趟车。高跟鞋蹬蹬地敲着石级,林韶急促地登级上坡,知道他就在后面,林梢不由地加快了小碎细步。很久不穿高跟鞋,加上走得又急,林韶崴了一下脚腕,身子一歪倾时,就有双温柔的大手有分寸地轻轻将她托起。

“痛唔啦,小心点喔,我晓得你要赶早课。”那人体贴又诚肯地指着前面的红色大楼说“那是我们药学系大楼,你跟我从我们系楼道插过去,后面就是中心广场,穿着高跟鞋不太方便,这样走,可以节省一半路程。”上海男人的细致和精明让女人非常受用,难以拒绝。

他向林韶翻了一下手中的磁卡牌,显然他是为自己快点进入大楼实验室而并不是为林韶崴脚而准备的。能为高跟鞋节省一半校园石子路,这种诱惑此刻的确超过其它任何诱惑。

“谢谢!” 林韶为中年人的体贴入微的心思和诚恳的建议柔软顺从下来。

他将林韶护送到大楼的另一端,开门对面,果然就是林韶要去的商学院主楼,的确近了一半路程。

“祝你考得好!”他怎么知道自己今天要考试,林韶不能不承认中年学者的经验老道。此时校园还是早春,明媚的霞光,清新的空气,湿润闪光的树叶和嘁啾的鸟声无一不让人振奋。

不出所料,林在一片掌声和惊艳中走下谈判台,他赢得了教授的毕业“合同”。课后,教授亲自对林韶说,“琳达,你今天漂亮得让我没有认出来,你的仪表分是满分,其他分数也超水平发挥,如果我到中国去谈判,一定会请你一起去的”。其他同学也份份祝贺她,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亮丽的林韶。虚荣兼得意的满足,让林韶今天的心情和春天的花草一样芬芳。当晚,林韶她们得到“合同”的男女同学相约到酒吧庆贺,她第一次淑女疯狂,让同学们惊讶看到当年的商界女强人的真实面目,她不再是同学们眼中看到的低眉顺眼全A好学生的Chinadoll模样。

微醉在春意昂然的晚风里,拎着高跟鞋,林韶疲惫不堪地扑回到宿舍,开门一进客厅,就看见连着厨房的客厅餐桌上有一盘用透明塑料纸包着的半条红烧三文鱼,盘下压着张黄色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林韶的名字,显然不是同屋杨蔚为的小彆彆字。林韶敲了敲室友的门大声问:

“蔚为,是谁送给我们的鱼?”

正在浴室洗澡的会计系东北女孩杨蔚为头上裹着毛巾,打开半条门缝,在雾气里不无揶榆地说:

“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啊,还跟我装什么装?”

她明明知道林韶在不远的另一个城市有老公孩子,他们每周相聚,根本不存在什么男朋友,才故意这么说的。

她正要回手关上浴室门,林韶用脚抵住门边,

“坏妮子,说我哪个男朋友送的?” 林韶脑袋很重,今晚她喝了不少,什么也想不起来。

“一个药学系的叔叔,他说你今天考试很好,尝尝他烧的鱼庆贺一下。”

“他叫什么名字?”

“喂,你的男朋友,问我叫什么名字啊?我看你今晚喝高了。快关门臭丫头,冻死我啦!”

林韶砰地带上了她的门,扑到自己房间的床上,脑袋完全沉重,什么也想不起来。和衣就横在床上,睡死过去。

阳光射进卧室,照在妆容残存的醉酒后女人那张有些浮肿的脸上,像蚂蚁爬似四痒痒照在林韶的眼皮上,腥怂着睡眼瞄了一下闹钟,妈呀,已经中午十一点了。上午的两节课全部翘掉,好在是毕业班,林韶已不再在乎出勤率,已经在乎了四年,也该放纵一下了。

头痛,口干,浑身酸懒,怎么也想不清楚昨晚都干了些什么。洗过澡后,刷牙时喝了两大杯嗽口水,头上包着湿露露的毛巾,林韶才发现自己快饿扁了,昨天光嘻闹喝酒了,根本就没正经吃什么叫做饭菜的东西。打开冰箱,除了牛奶,面包,林韶发现自己什么吃的都没有,为了赶昨天的实战文案,林韶几乎两天没开火烧饭。再看看室友隔层里有什么可吃的,先垫肚,今天再给她烧饭补偿好了:

啊,红烧鱼!林韶突然想起了昨晚和室友蔚为的对话。

再扭头看桌上,没错,写有林韶名字的黄纸贴还留在餐桌上。

红烧鱼。。。药学系。。。色狼。。。

林韶混身开始燥热,他到自己宿舍来过,还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好可怕啊。他什么时候打上自己的主意,林梢是刚信主还不到一年的基督徒,他那还没有信主的老公若知道了,还不撕了她?

退回去!

可这是鱼,不是戒指啊,怎么退?一个女生端盘鱼,经过几个宿舍,到一个男人房间敲门,然后说:

“还你的鱼!你不怀好心”

如果不是他开门,是他室友开门,她说:“这是他的鱼”?校园里中国人圈子就那么大,岂不是越描越黑了。最主要,林韶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住在哪里啊?

鱼还没吃,就如刺梗喉。

第二天,林韶乘校车的时候,穿了件带帽子的绒衣,把自己裹得像个棕子。就如做贼一般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生怕撞到那个中年男人,尤其是他那双笑嘻嘻,色迷迷的单眼皮。

还好,什么人都没有碰见。第三天,也没有!连着一周,都没有。那人像幽灵似地只出现过一次,就从此蒸发了,林韶的莫名警惕,也慢慢放松下来。转眼就到了仲春,鲜花开满了校园野径,万物生长的季节,虫鸣求偶,鸟唱合欢。离毕业越近,功课也就越来越轻松,自从来美国后,林韶还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闲适过。打工挣学费,苦读,赶时间表成为林韶的全部生活。

轻飘的春裙,唤回了林韶对美丽的追求,已经多少日子没有画过妆,修剪过头发了,莫等闲辜负了北美的春光。尤其是毕业年级的PARTY也多起来。一次晚餐聚会结束后,林韶披着落日前最后一丝余光,在等白天最后一班校车,月亮已经升上了枝头,还是满月,静静散发着柔辉,空气里飘荡着金银花的香气。正沉浸在诗情画意中,突然看见了一个匆匆的中年男人从药学系大楼出来,直奔车站。林韶的心一下狂跳起来,色狼!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裙裾和长发一起飘飘的林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故做镇静,微笑致礼。

他就象久别几世老朋友一般:“好久不见了,你上次考试考得如何?”还是那双笑嘻嘻的单眼皮,但少了色迷迷的味道。

还不如问:“你吃了我送给你的鱼吗?”林韶心想

“谢谢你的鱼,我的室友最喜欢吃鱼。”林韶早就想好了应对答词。

还没容林韶回答,或者他根本就不真关心林韶的回答,接着说:

“我这几周特别忙,每天都是乘白班第一和最后一班校车,所以总没有机会见到你,但我一直盼望你也能乘这两班车。女人穿长裙真美,你以后就别穿牛仔裤,只穿长裙吧,你给人感觉好象不应该穿牛仔装”。

切,你是我老公啊,管着我穿什么!林韶微微皱了下眉,但心里是受用的。牛仔服的确不是林韶的最爱,但为了方便省事,更因为在校园里更合众,她才穿的。

汽车来了,和所有的中国男人一样,他先上的车,但让林韶掉眼镜的是,他上车后居然伸出手来牵她,因为林韶用一手提着裙裾,另一手准备抓扶手,自然得就像牵他老婆似的,然后轻拦着她的肩将我拥进靠窗座位,他坐在林韶外面,无意压住了她长裙的一小角。

“你长得和我老婆好象,只是她从来不穿长裙。我特别喜欢看女人穿长裙的样子,你今天看起来真漂亮,完全不像那个女强人似的。”

“我有老公和孩子。”不知道林韶为什么会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

“我知道,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了,那人老练地说。

相信我的眼光,所以我才会给你送鱼吃,你要是单身小姑娘,打死我也不敢啊。”

看来我是误会了他---不是中年色狼。林韶的心开始释然了,全身的肌肉也由于心的释然而轻松下来。

“你天天都工作十二个小时吗?”林韶问道。

“不,是十六个小时。我等会儿回宿舍,还要给我在上海实验室的学生发传真,他们现在是早晨刚上班,我在两头同时做实验,这样可以快一点得到实验数据。我国内还带着三个硕士生,两个博士生,我是国家863重点抗癌药物项目的带头人”。

林韶此时已经完全解除了对周原野的戒备:“哦,那你真是个大忙人。”

“再忙也要吃饭啊,你也没吃饭吧,到我那里去,我给你烧鱼吃,是我室友老赵钓的鱼,很新鲜的,我烧鱼的技术是小有名气的。”

“我吃过了,刚刚从餐厅回来,还和同学喝了一杯啤酒。”

“你年纪轻轻不好喝酒的啦,我是学药物化学的,酒精对女性器官很有损伤唻,吃鱼好,鱼肉蛋白可以美容”。

到了车站,他拉起林韶的手就往外走,熟悉得好象在拉他自己老婆的手。被人如此公然吃豆腐,对生意上久经沙场的林韶来说也不陌生,那些常吃女孩子豆腐的大多是什么副省长,人大常委,军区司令等所谓父母官们,他们倚老不尊,下属也佯装不见,就可怜了羔羊一般无助的职场年轻女性。多年训练出来的职业涵养,使林韶没有象良家女一样,断然地把手抽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林韶好象觉得拉她手的没有色情成份,更多的倒是一只哥哥那样温暖安全绵软的大手。

“你一定要尝尝我烧的鱼,如果不想吃,我给你包起来,你带回去明天午饭再吃。老大哥不会骗你的。你看老赵已经煮好米饭了,他不会做菜,只会煮米饭,到时候,你和他看电视,我来给你们俩烧菜,好勿啦?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有家不能归啊。”

拒绝,在这份上是绝对没有意思了!出身苏州河南岸大家族,流淌着四分之一日本银行家外公血液的林韶,虽然并没有经历过祖上家族显阔时期,但骨子里的东西从根本上决定了林梢不是那种工薪街头出身在小景小钱上拎不清的女人,也许正是这种看得见却摸不着的贵族遗性,才让周原野从一开始就毫无遮拦地对林韶摆上全部热情。

其实周原野从第一眼看见林韶就被她眉心里的傲,面子上的冷,骨头里的柔和性子里的顺给迷住了。他仿佛遇见了自己当年在返乡在江南家乡胶泥地里梦中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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