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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


忆是桃红花满树,

   春草如茵,

  绿水浮芳絮。

云断青山波尽处,

晨光霞影拨重雾。

 

且做痴儿拎战鼓,

  却恨清风,

 不敢轻相付。

陇上论天堪降虎,

梦归还是人如故。



[蝶恋花] 和韵 by 梦女

残雪濛濛携老树,
冰柱如帘,
疏影无芳絮。
水墨寄愁云底处,
清风几许春寒雾。

独坐窗前听漏鼓,
幽笔长宵,
句句情相付。
枕上心思谁与诉?
梦中恍惚君如故。

 
 
阜外医院
 
一九八四年八月份的一天,二十一岁的我与几个同学一起乘火车到达了首都北京。那年山东医学院有八位同学分到了中国医学科学院、八位分配到北京中医大学东直门医院、另外两位去了新建的中日友好医院。出了北京站天才刚刚放亮,朦胧中有点儿不知东南西北的忐忑不安以及初来乍到的茫然。
 
到了医科院人事处,人事处给了个要人单位的名单。医科院在京单位有十几个,给我们的名单中却没有阜外医院,说是阜外医院没有山医的名额。我则是非阜外医院不去,打算这辈子一心一意就做心血管方面的研究。在人事处磨了一整天,他们打扫卫生我就帮忙扫地擦玻璃。最后,我如愿以偿地去了阜外医院。说是从别的学校处给我挤出了个名额。
 
那天一个人乘公交车在阜成门桥东头下车,走过阜成门大桥、右转入北礼士路,到阜外医院门口时天已经黑了。当年的阜外医院大门很小,东向开在北礼士路上。与现在的东南边的大门不同,以前的门是开在医院的东北角上。那时的北礼士路还没有拓宽,很窄。医院的大铁门除了出入汽车之外平时都是关着的,留个侧门由行人进出。进了门,右手边是传达室,左手边是个信息牌。再向前走左手是医院的主楼-工字楼。右手上是下面有汽车班、上面是后勤办公室的两层小楼,紧连着的是食堂及最里面的单身宿舍,四层的单身宿舍对面、医院的西南角上是个小平房的太平间。太平间与单身宿舍楼之间是块空地,每个周末的一大早生化室研究生杨小平的女朋友就在楼下喴他下去打羽毛球,一声声清脆的"杨小平"是全楼单身汉(女)的起床号。内蒙来的杨小平歌声嘹亮,民歌唱的很好,现在夫妻俩都在美国东部行医。出国前我就住在单身宿舍门厅之上的四楼带阳台的那个房间里。同宿舍一起住过的哈尔滨来的郭建华在美国新泽西州还做他的麻醉,北京的华义在泰国溺水去了天国,北京的高树伟在美国德州行医,天津的刘迎龙在安贞医院心外科,只有郭院長的研究生黑龙江的吴信留在了阜外医院。
 
工字楼有四层,由南楼与北楼组成,连接南北楼的中间部份是工字的那一竖,连接着两幢楼。北楼的一层是门诊及急诊室,二层是内科各科室的办公室及实验室,三层、四层是行政办公室;工字楼的南楼是病房:下两层为内科、上两层为外科,每层有两个病房。南楼顶层又加盖了层简易房,是外科的办公室与实验室。阜外医院临床上有心内科与心外科两大科室,中医科很小。工字楼西侧外本来是个公园,后来建了一幢科研楼。工字楼的南侧后来加建了门诊楼与大礼堂。工字楼的东侧外原有几排平房:后边是木工班,前两排各有两个单元做职工宿舍,我在其中的一个单元里住了好几年。
 
报到那一天,因时间太晚房管处的人已经下班了,值班的人事处庄处長就安排我住在郭加強院長的办公室里。晚上太累,开着灯就睡着了。早上起来,庄处長见面就说"你也太用功了,看书觉都不睡,灯亮了一整夜"、"你要去那个科室?我们一定考虑你的意见"。当时刚到北京,紧张,也没有纠正她。这么多年每每想起此事就倍感惭愧,总觉得是自已骗了她。北京的中老年女性有把别人家的年轻人当成自己家孩子的倾向。在北京呆的时间長了,这种体验就会更深刻,那是一种满满的、很自然的、暖暖的博爱。实际上,大多北京年轻姑娘身上也具有这种特质,虽然她们奚落起人来刁钻直接不留情面。
 
阜外医院的三年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塑型的三年。那时每天都在病房里泡着,白天查房看病人、听讲座,晚上在病房与进修大夫一起看书、讨论病例。那里的每个人,包括医生、护士及工人,对人都是那么热情而真诚,业务上又严谨而上进。阜外医院的第一代如陶寿琪、蔡如声及吴英恺(我有幸在安贞医院与他聊过天)、第二代如程显声、陶萍、刘力生、陈在嘉、朱晓东等教授都是平易近人的谦谦君子,业务上又是全心全意的、学风严谨的学者。他们会把自己所知的无私地、完完全全地教给你,不知道的他们会教你如何去找答案。我在阜外医院时与程显声主任几乎是形影不离的,我的办公桌就在他的桌子旁边,办公室只有我们两个人外加一个秘书。我随他上门诊、去查房,他一直是我的导师与長辈。他的为人处事就像他的字一样,工工整整,一笔一划,藏留锋角,干干净净。程主任先后送我去四通公司学习电脑、中国循环杂志社做三个月的编辑学习专业论文的书写、协和医院罗慰慈与朱元珏处四个月学习支气管镜的应用、基础所生理室蔡英年与邓希贤及病理生理室薛全福与许澍淮处各六个月学习从科研课题的选题到查文献写综述及论证,再到动物实验、数据处理以及最后的论文书写的课题研究全过程。这些都是令我无论是在做人还是做业务上受益终生的经历。
 
在北京的八年多的时间里,包括后来在北航学习及在北医三院工作的期间里,我都是住在阜外医院院内。在北京,阜外医院是我唯一的家。在北航时,经常会去肺心病组参加组会及查房,毕业论文的动物实验部分是在阜外医院动物实验室完成的,程显声主任是我的导师之一。
 
当你喜欢一个地方时,你会经常去谈论它。喜欢的再多一点的时候,你会老是想着回去看看。阜外医院在我的世界里是个魂牵梦绕、但又是不敢轻回的地方。像一个游子对家乡的那种不功成名就无颜回见江东父老的复杂情感。夜里经常做梦回到阜外医院,进了病房谁都不认识,也没有人认识我,醒了,急出了一身的汗。出国后,在2009年回国时曾带着一家人去阜外医院院內悄悄地转了一圈,谁都没有惊动,还愣是没见到熟人。那时的老食堂还在,但单身宿舍已经被夷为平地了,有面目全非的感觉。梦里的好像更真实,也更好美好些。
 
我很幸运曾是阜外人,也由衷地为此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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