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四十年前的老师

想起什么就写下来吧,不需讲究什么形式。
打印 被阅读次数

         那天,我又心血来潮,把不久前写的《我在北京读小学》在“文学城”里贴了出去。我喜欢“文学城”,常喜欢凑个热闹。有几次还很幸运地被摆在了“置顶”的位置上,美的我!

       《我在北京读小学》是我“小学回忆”中的第一篇,后来有《我在河南读小学》、《我在嘉兴读小学》以及还没写的《我在大连读小学》。博文发表后,我竟意外地收到了一位名为“山东大嫂”的网友的留言,可惜我是在两个星期后才看到的。从这个留言开始,我竟找到了我四十年前的小学老师---------高慧娟老师!不禁感叹,这世界怎么那么小!

       以下是我和那位热心网友的互相留言(略有删减),也是找到高老师的经过:

      《我在北京读小学》一文。(略)

       “山东大嫂”留言:   “呵呵,世界太小了。我就是曙光小学毕业的。后来成了戴帽中学,我就又接着上了曙光中学。照片里除了那短发的女孩,其他三人都眼熟。闽燕有个妹妹叫闽鹿,跟我姐姐是一级的。她们还有个弟弟。我们两家的妈妈都在北无(注:北京无线电厂)上班,都认识,中午在北无的食堂吃午饭。家住在紫竹院居民村。高惠娟老师的丈夫也在曙光教书,姓王,戴个瓶底厚的眼镜,人很funny, 高老师很白,很文静,他们的儿子大眼睛,很漂亮,高老师的妹妹是战友文工团跳舞的。你们那个年级有三个班,如果高老师是你的班主任,那你一定不是二班的,二班的班主任是李老师,李老师戴个眼镜,据说一只眼睛是假的,她丈夫后来当了校长。高老师好像是一班的班主任,也许是三班的。记不清了。呵呵,我比你低两级,我的班主任李玉兰老师,赵玉珍老师,最后是曹玉成老师。曹老师那时还是单身,同教体育的胡老师住一个单身宿舍。另一个女老师,何老师,也是单身,老姑娘,两条长长的辫子,戴副眼镜。他们都爱打乒乓球。音乐老师是个印尼华侨,也是个老姑娘,说话洋腔洋调的,好脾气,普通话说的不标准,后来结婚回印尼了。照片右下角是闽燕,个不高,话不多,很稳重。”

      看到以上留言,把我给激动的!要知道那个学校早就解散了,碰上个老同学是多么不容易。我好想找到这位网友呀,于是写了个《山东大嫂你在哪儿呢?》贴了出去:

      “山东大嫂”,你在哪儿呢?世界那么小,可我怎么才能找到你,看到你给我的留言好让我激动,我找小学同学找了好久谁也没找到,找到你我也好高兴。咱们的学校早没了。
       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就是我。林闽燕边上的是王秀明,我旁边的是赵惠秋呀。
       高老师的丈夫是王老师,我记得他,戴眼镜,人很好。他们家就住在学校里。你说的李老师好像就是把我“撵”下台的那个老师,是姓李,没错,戴眼镜。
       高老师可能有不止一个妹妹,反正有一个妹妹是外贸学院的学生,在“干校”我们住一个宿舍。我发在“文学城”的《干校回忆-------捡拾三十七年前的记忆碎片》里提到了她的,不知你有没有看到过。另外,《只想再说一声:刘老师,对不起!》也在“文学城”发表过,不知你看没看到。你知道那个刘老师吗?有他的消息吗?他该有八十岁了吧。
       我喜欢把回忆文章贴出来,目的就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小时候的朋友或小朋友的消息。没想到真就碰上你了。你这北京人怎么成了“山东大嫂”了?
     真希望你能看到这几个字。我的小学妹。”

    “寻人启示”贴出之后只一天,就得到了“山东大嫂”的答复:
     
      
“刚吃完晚饭,来看你来啦。

你记得有个叫周燕的吗? 她家住在紫竹院里人工湖边的那个大院里,那是总参三部的幼儿园。我和她弟弟是同班,我可以帮你慢慢找到她。

我会常来看你的。我的blog在这。http:  //jyuan.  blog.  sohu.com  /

刘老师是四川人吧? 说话有口音,话说多了嘴角就有白沫,戴眼镜,个中等个偏下,方脸,给人一种总瞪眼睛的感觉。他的数学最好,我79年毕业时他还在曙光。他是典型的知识分子类型的人。

我的老公是山东人,所以我的ID就起了个“山东大嫂”。

外贸学院和军乐团在一个大院,那有个小卖部,我常去那打酱油之类的。238在马路对面。我家住北无的家属院,就在京工附中旁边。

我同我的班主任还有联系。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问问他。曙光小学没有啦,一些老师搬到苏州街那边的新建的楼里了。”

得到消息后,我立即追到了她在搜狐的博客。顺便说一下,她的博客叫《袁菁的英语角》,办得不错,建议爱学英文的朋友去逛逛。

我追到“搜狐”之后,就像见到了四十年前的老朋友,在她那儿敲下了:


       “你有可能帮我找到高老师和刘老师吗?那我可太高兴了。先谢谢了。周燕我想不起来了。
       我小时候特爱到你们北无去玩,从废料堆里总能捡到好宝贝,一般儿大的小钢片儿能拣到一大叠子!
       军乐团是在外贸学院下放后搬进去的,那时贸院就剩一个留守处了。
       咱们学校的礼堂特高级,我以后的几个学校都没那么好的礼堂。有本书叫《六七十年代的北京孩子》,里面提到了咱曙光小学,说最后被一个什么厂吞并了。那时我每天走路上学,马路一边是四季青公社的田,一边是桃园,我们去桃园劳动过,干了一天,一人发了一个桃子。
      老了,老想过去的事儿。
      高老师现在在哪里?那年我跟王秀明去看她,她还住在学校里,留我们吃饭,我们没好意思。说下次再吃,结果就再也没见到过她。你记不记得还有一个教画画的男老师,戴眼睛。咱学校大门口的“毛主席去安源”就是他画的。”

很快,我又看到了她的留言:

     “外贸学院从车道沟搬走后军乐团搬进去了。那时我太小,不知道外贸学院为什么搬走。现在想想,你父母那代知识分子真不幸。化工学校不也被三分厂占了吗?后来据说外贸学院想要回那些楼和地儿,没成,估计也不行。
      我已给我的同学发email要我们班主任的新电话。希望就此能联系到高老师和刘老师。等有消息我就告诉你。你说的画画的老师也姓刘,个很矮,好像也是四川人,说话有口音,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还驼背,据说被“打到”过。唉..”

     一天后:

     “我找到高老师了!还通了电话,但没提到你。他和王宗建老师还记得我和我姐姐。听他们说话的声音象是30岁的年轻人,特清脆。她家电话0123456789。你可要告诉我你们通话的结果呀。我的电话:9876543210。”

        我立即给小学妹打了电话,我在美国西海岸,她在美国东海岸,两个本来陌生的人像老朋友一样聊了起来。我真的好感谢她,没有她的热心,我是永远不可能找到高老师的。还有网络,它把人们的距离拉得那么近。遗憾的是,学妹告诉我那个刘老师得了重病,已卧床不起了。

        我没有立即给高老师打电话。整整四十年了,高老师肯定不会记得我的,她当了一辈子的小学老师,教过的学生不计其数,她只教过我一年,怎么可能记得我呢?但对我来讲,高老师是我的第一个老师,她教我的那一年是我启蒙的一年,是我学会1、2、3、4 和 b、p、m、f 的那一年。我记得上学的第一课学的是“毛主席万岁”(那个年代啊)。我还记得第一批红小兵没有我,因为我不是工农子弟,第二批我觉得应该有我,可高老师在开发展会的前一天把我叫到了她的宿舍,安慰我,说如果第二批没有我的话叫我别难过,说学校去了我的家长单位,调查出我有一个姨妈解放前去了台湾。其实高老师已经知道我没有被批准,可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教师,做不了主,她能做到的,就是悄悄提前来安慰我,怕宣布的时候我会难过。我委屈地哭了,是高老师轻轻为我擦去了眼泪,哄着我说:“不哭了,不哭了。”(一个七岁的孩子,却沾上了海外关系。那个年代!)

        在那个动荡不安的日子里,我跟着大人走南闯北,单是小学就在七个不同的学校念过,有过太多太多的老师,绝大部分老师都被我忘了,而高老师我却从来没有忘记过。

      第二天晚上,北京的中午时分,我拨通了高老师家的电话,不管老师记不记得我,我都要给老师拜个早年,我想让老师知道,她四十年前的学生还想念着她。接电话的是王老师,当年那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我告诉他我叫什么名字,是高老师四十年前的学生,正说着,高老师从外边回来了,我听见王老师对高老师说:“是你从前的学生,叫 L.D。”  我清清楚楚听见那头惊喜的声音:“L.D?哎呀呀!我记得她!我记得她。”待高老师接过电话说“喂”时,我这边早已泪流满面.............。四十年了,老师竟然还记得我!

      我使劲做着深呼吸,不愿让老师听出我的哽咽。

     。。。。。。。。。

     。。。。。。。。。

     “你什么时候还回国啊?你再不回来我就老啦。你回来可一定要来我家玩啊!”老师在地球的那一头对我说。

     在老师六十六岁的时候,在春节即将来临的时候,高老师接到了我从万里之外打去的电话,我想,她一定会感到很欣慰。

     高老师,我明年回北京第一个就去看您。



loonlinda 发表评论于
回复alsoRun的评论:
喜欢你的故事。我也有类似的故事,最后就不和同学讲话了。有意思。
蛮蛋娃 发表评论于
好感人啊
老杨 发表评论于
臭老王还真有意思,啥都参合.
硕鼠#1 发表评论于
电话我也没打。
alsoRun 发表评论于
Ok, my middle school story

Against the tide: alsoRun 反潮流记

It is my long held belief that Chairman Mao was a crazy genius whose unchecked power led to the unprecedented suffering of the Chinese people. Growing in Chairman's years, however, can be fun. In 1973, after Lin Biao fled and crashed, Chairman's mind was preoccupied by the thought of 反潮流 and we revolutionary masses were briefed on this through his "最高指示". As a 13 years old boy, I could not fully comprehend the significance of 反潮流 but I was convinced that it was a glamorous thing to do.

That time, I was a second year student in 阜宁县沟墩 middle school. My 班长 was called 单学亮, from a prominent local family with a popular following in the class. I was the 学习班委 and a new kid in the town. 班长 was very smart. He was especially celebrated for his beautiful Chinese calligraphy. My 班主任 teacher thus depended on him for most of the paper work.

That was the final day of the school year and we all gathered in the classroom. The last order of business was for my 班主任 to read, to the class, his 评语 of each of us on the official 家庭报告书. This year's 家庭报告书 again bore the handwriting of my 班长 who copied from 班主任's draft. Half way through, 班主任 started to read his 评语 for my 班长. He praised 班长's leadership, academic excellence and service to the class. In the end, it was mentioned that 班长 劳动很积极. Suddenly I raised my hand and stood up. "In no way should 单学亮 deserve 劳动很积极. He rarely shows up in 劳动 class. Even when he shows up, all he does is to give instructions to others". The class was stunned because no one had dared to challenge 班长 in such a public way before. After a moment of silence, however, many showed their agreement in some subtle ways. At this time, 班主任 asked 班长 to get his original 评语. It turned out that 班长 had changed 劳动较积极 to 劳动很积极.

After that 班长 and I did not speak to each other for a semester.
alsoRun 发表评论于
I also called my high school math teacher during my China trip this summer. Yes, he still remembered me and was very pleased to know that I teach math/statistics now.
臭老王 发表评论于
“得到消息后,我立即追到了她在新浪的博客。”?
袁菁的博客不在新浪在搜狐:http://jyuan.blog.sohu.com
我去看了。

不过你的电话9876543210,她的电话0123456789我可没打。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