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亦狂亦侠真名士,能哭能歌迈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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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要喝到哪种境界才算尽兴过瘾,为此常跟朋友争论不休。妙玉对宝钗黛玉说:喝茶一杯为品,二杯便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马饮驴了。喝酒跟喝茶道理是相通的,是以一般爱酒的必然也爱茶,酒鬼也多半是老枪。喝酒一杯只能算是养生,二杯才算入港,三杯方可出来一点醺醺然的意思。一个人饮酒好比自言自语,缺乏棋逢对手的快意,自然也喝不到酣畅淋漓惟我独尊的境界。我不独饮,出国之后再也没找到人可以共饮,所以现在就成了不饮。只有唯一的一次,跟几个朋友一起过中国的农历新年,每个人都小饮了一点,我冷眼看某人丑态百出,平日里还算翩翩君子的男人喝多了亦现出猥琐下流的一面,言语粗鄙,惨不忍睹。看文识人,喝酒识人,道理其实是一样的。所谓的借酒装疯不过是发泄平日里的怯懦而已。

所谓酒逢知己,不是知己不必共饮;道不同更不必同饮。以前也只跟舅舅和老爹对饮,下酒的只是极清淡简单的家常小菜,荤素随意,然而一小碟海苔炒花生米最是经典,当然如果能够有五香豆腐干最好。江南人的脾胃似乎更适合黄酒,灶台上用小小的钢中锅子热着花雕,热酒的过程里酒香就一丝丝渗入空气里。黄酒入口不烈,后劲却滔滔而来。白酒入喉太烈,往往是开头气势汹汹后来没有几口便开始东倒西歪,于是便失了对酒当歌的那个意趣。早先在国内混酒吧的时候学正宗的龙舌兰喝法,在虎口撒上粗盐粒,舔一口盐,喝一小口龙舌兰,嚼一口柠檬;然而终究觉得自己学的不伦不类,再加上不喜白酒,从此不沾龙舌兰。

奶奶在世的时候常常自己浸杨梅酒和荔枝酒,不拘用任何三四十度以上的白酒均可。上海的冬天极其阴冷,老爹每天晚饭倒一小杯小酌,美其名曰“暖身”;我不喜白酒但也偶尔抿上一口。老妈闻不得白酒的烈味,每每弃了餐桌逃窜而去,临了恨恨扔下一句:“一对酒驹!!”--上海话的酒鬼发音听上去无限温柔,虽然我其实并不是酒鬼,只不过家传渊源,从小就有一个很好的饮酒环境,大人推杯挽盏之际我也总是座上客。外公祖籍宜兴,最喜丹阳名酒封缸,尤以金坛酒厂出的最为著名;酒色褐红,抿上一口只觉齿颊留香,多饮也不容易醉;已有多年没有喝到,梦萦魂牵那种华丽的琥珀色。江南名酒黑杜相传是杜康所酿,色如胶墨,酒性绵厚醇甜;很合江南人的脾性。上海却不容易买到,有一年冬天有客人送了老爹一坛黑杜酒,那坛黑杜不出几天被我和老爹瓜分了个干净,想来是有点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意思。黄酒之间的些微差异恐怕也只在糖份和色泽上面,所以北人不惯黄酒,盖因黄酒酿自糯米,多少都能喝出略微的甜味来。

半夜起来找水,第二天起来后悔,到了酒桌谁怕谁;这是我一个酒鬼朋友的自白,令人莞尔。我不喜酗酒,更不擅拼酒,引良朋知己共饮是快事,酒不醉人人自醉。醉也有三种不同境界,醉而自持;醉而当歌;醉而挺尸,目前只到的第一种境界,很想到达第二种境界而不能,没有一个好的知己朋友与我共醉,无限遗憾。喝酒喝到那个境界比较好?我以为喝到飘飘欲仙,眼神迷离,步履踉跄的地步最好,挺尸就不必了;微醉的时候写点东西笔走龙蛇,又或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倒也是一种说不出的豪迈。

最是喜欢李白的将进酒,“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何等的潇洒意气,相传安祿山之乱平定之后,李白被流放夜郎,临行前夜与士子共饮,醉酒捞月溺水而亡;也算是死得其所,免了流放之苦。于是我想,死当如李白,醉酒捞月而亡,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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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一点黄酒的常识:黄酒按其所含的葡萄糖份多少来分,有干型(例如绍兴状元红、上海甲级黄酒)、半干型(例花雕酒、加饭酒、古越龙山)、半甜型(例善酿酒、福建黄酒)甜型(例兰陵酒、香雪酒)浓甜型(例蜜清醇酒、金坛和丹阳等地封缸酒)。很多酒名闻所未闻,要喝尽天下黄酒只怕也不容易。
韦拉 发表评论于
like it very much
涩郎 发表评论于
喝酒要喝到哪种境界才算尽兴过瘾?

very simple, dru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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