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年前。 右：现在。
从男孩到男人――看大儿子相片有感
（一）
昨晚，与我们分别快一年，在北京读书的儿子给老妈我发来了一张近照，让我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儿子：短短一年的时间，他竟从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让老妈我感触万千，欣喜中，竟有一丝淡淡的伤感。。。
儿子长大了，不再是我当年牵着手，从中国带到美国来的7岁小男孩，这十几年的光阴就这么一晃而过，没有一点声息？
儿子出生时，因为比预产期提前了近一个月，他出生的那天，他那在部队的父亲没来得及赶回，第二天父子才相见。乍为父母，我们都不知怎么摆弄一个这么娇小的东西，晚上他哭个不停时，他爸爸就抱着他，坐在床上晃啊晃，拍啊拍，小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哭了，爸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睡了。。。有时他哭的厉害，觉得小鼻子都呼不出气似，我们就以为可能他鼻子里的鼻涕堵着了通道，他爸爸就用嘴去把那里面的东西吸出来。。。
他小时候体弱多病，常常得冲着把他送到医院去挂瓶打针，我产假用完开始上班后，他被送到他奶奶家养了一阵，我实在熬不过对他的思念，很快就又把他接回身边。
那时，我常常带着他到一百公里外的部队去探望他的父亲。从班车站下车，得再走一大段土路才能到达营地。每次我牵着他的手，走在那尘土飞扬，时不时有机动车飞驰而过的乡村小道上，才二岁多的他，总爱拐到路外边，坚持牵着我那边的手，我很是不解，他竟稚稚地说：外面车这么多，等等把妈妈撞到了怎么办？
一个才二岁多的孩子，竟以为只要自己走在外边，就能保护妈妈，使妈妈免遭被车撞到的可能？！他这般呵护妈妈的心，我至今想来，仍心暖肝热，不管他现在对老妈的态度如何‘恶劣’，这句话早已替他买了‘终身保险’。
后来我离开他到英国留学，他到他奶奶家上幼儿园，一年后的暑假，疼他爱他的奶奶突然脑溢血去世，虽然已与他爸爸分手，我还是赶回来奔丧，并与儿子度了一个假期，临走的那天，我把他送回到他奶奶家，kiss kiss 再kiss，byebye，byebye再byebye之后，我朝着他们干休所的大门走去。。。
他悄悄跟在我的后面，我转身向他招手，叫他回去，他就站住，望着我，我忍不住，就跑过去再抱他一下，再亲一下。。。然后继续穿过大院，朝大门外走，他仍远远跟着，看我回头，他就站住，痴痴地不做声地望着我，我无法忍受他这样，就说，宝宝，听话，你回爷爷家去，妈妈就站在这看你往回走，直到看不到你为止。。。
他就慢慢地转身，迈一步，扭头看我一下，再迈一步，再看一下，一步三回头地几乎倒退着往回走，我泪流满面，眼前模糊了那小小的人影，心里誓愿：上天入地，也要尽快把儿子带到身边抚养！
后来他婶婶说，儿子回家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吃饭时间到了，怎么叫，他都不开门，只听到他在里面不停地喃喃自语：我要妈妈，我要妈妈。。。门被打开后，他躺在床上，小声哭着，怀里抱着一个镜框，那里面是一张我摄于英国的个人照。。。
（二）
7 岁的儿子
左：儿子和Bill在某集会上。 右：Bill在教儿子骑车
（二）
一年后，我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美国。那年他7岁。
朋友告诉我她的前婚儿子刚来美国时，不懂英语，根本就不知道daddy是爸爸的意思，所以她就告诉自己的儿子，叫自己的丈夫daddy，儿子以为他的名字就是daddy，叫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别扭或难开口，等他懂了英语，知道daddy的真正意思时，已叫习惯了，想改口也不好改了，她建议我也如法炮制，说省了以后继子与后爹之间称谓的混乱和麻烦。
我觉得这听起来有点愚民政策，问Bill， Bill说他无所谓，该怎么叫他应该由我儿子自己决定，因为daddy这称谓是有含义的，被这样叫的人应该deserve it，而不是随便就喊上的。。。还是先只叫Bill吧，等儿子真认为他是daddy了，再叫也不迟。。。
Bill倒很想正式收养儿子，说这样便于儿子今后在美国的生活。儿子的亲生父亲在他们X家是长子，儿子是他们X家的长孙。如被收养，就意味着儿子得改姓Bill的姓。我认为，不管我与他爸爸之间有什么问题，大人之间的事应该只在大人之间来回，X家的香火不能因为这来往的不顺畅，就断了火苗。我坚决不同意Bill的善意倡议，没得商量地一口回绝了。
后来儿子倒是老爱把自己的名字写成或报成Bill的姓，有一段时间，儿子还一直憧憬着等18岁后，把自己的名字改成跟Bill一摸一样的Bill xxx。：））
一年后，儿子很想叫我们Bill同志daddy，张了几次口，却无法叫出声，Bill笑了，说你的心情我知道，但不要勉强自己，怎么叫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怎么看我。。。我倒是有点后悔当初没采纳朋友的‘愚民政策’。
重感情的儿子刚来美国时，常常会舍不得花我们给他的零花钱，偷偷地存起来。问他为什么？他说，等攒够了，就可以给爸爸买张机票，爸爸就可以来美国了。。。
他以为他爸爸能不能来美国只是机票的问题，他要用他的零花钱来实现他的梦想。我心感动。。。
儿子的英文越来越溜，我开始担心他中文的忘却。想他爸爸不会英文，如果儿子把中文忘了，那将来他们父子俩怎么交流啊？父子语言不通，亲爹与亲儿之间讲着互相听不懂的‘鸡对鸭讲’的话，那这父子关系就太滑稽荒唐了。
我想尽一切办法让儿子学中文用中文，他在中国是上完一年级才来的，拼音全懂，还知道一些汉字，除了周末上中文学校外，每天让他用中文写一段日记或借着字典读一篇十万个为什么。
最督促他做的一件事是鼓励他写信给他父亲，我觉得这样既能练他的中文，又能与他的父亲保持情感上的贴近，将来不致于与自己的父亲变成了陌路人。
我甚至用钱‘雇’他给他爸爸写信。我说宝宝，你不是要攒钱给爸爸买机票吗？那妈妈给你十分美元一个中文字，你想想，给爸爸写十个中文字妈妈就给你一美元，写一封50个字的信，就有5美元了，100字，就是 $10。。。你给爸爸写得越多，就‘挣’得越多，攒得也越多。。。
（待续）
Copyright © 2008 tusundong All right reserved
土笋冻 版权所有 转载请联系作者 tusundong8@yahoo.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