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布朗 （下）-（身边人物系列二）

在船长服役年间，玛莎也没闲着，她教法语，教生物，丈夫驻基地就随军，丈夫在舰上就忙自己。但当船长开驻日本海，或菲律宾基地后，她不愿随了。或做些公益慈善，或四处旅游观光文化熏陶。

玛莎的父亲是参加二战的军人。后来成为日本战俘，战争末期，双方协约交换战俘，但日军制造阴谋在返回美俘途中沉了船，包括其父无一人生还。此后，玛莎一生中游遍世界各地唯独不登日本岛，不用日货，虽然不会对日本人民愤恨微词，但无意与日本人打交道。

玛莎与戴维终生不育，但她爱孩子，在那些年间不断的作被弃儿童的暂时收养家庭。戴维说，有一年他休假回家，屋里住满了一二十个越南难民儿童，都没有他的睡床了。夫妻俩儿也收养了两个女儿，但因是弃婴，一个先天就低智，最后给买了个小房子，生活可以高枕无忧，但不工作。另一个大女儿看似机灵，但不知何时沾上了毒品，戒了好了，后在玛莎去世后精神沮丧重拾酗酒，又被毒友拉走，最后竟过量身亡，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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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印象最深的是船长的“妻管严”，那时这夫妻又收养了一个小男孩儿。一家人是妇唱夫随，出门女王在前面走，魁梧的船长哈着腰，拎着包，开门挪椅子的后面伺候，俯首称臣。我见识到美国的气管炎一点不比中国来的轻。

几乎每个周日，他们从教堂出来就顺道我家用午餐。就见着玛莎的指令以平均五分钟一发的速度，用“蜜糖”和“笛儿”为载体射向船长，不是一般的指颐气使，确从不见船长火过，烦过，全收无误。老安有他十分之一我也就美上天了，不解问去，老安一点通：“戴维海上军戊二十五年，玛莎最好的时光守空了，他觉得亏欠，怎么弥补都不为过”。好有情意的戴维！

玛莎患病后期，走哪儿都带着氧气瓶，药箱一大堆。且还一如既往的走走动动不安分，都是由船长拎着，搀着的，去趟厕所都有前呼后拥的气派。那种亦步亦趋，鞍前马后的画面至今留在我脑海中。

船长的好脾气不光是对老婆，对孩子均如此。他的那个收养的小儿子是淘的没边儿，也不见船长恼过，急过；反倒是玛莎在世时对孩子还严明些。玛莎去世后，我们请船长来家用餐更加频繁。一次餐中，何故孩子大闹不止，七，八岁的年纪没理没法的，连老安那张“鬼见愁”的脸都吓不住了。这个时候，我知道唯有一个巴掌扇过去最好使--可这是美国啊，只好在心里祈祷看看船长发威，吼一嗓子让我过个隐。

您猜船长怎样？双臂铁钳般匝住孩子在怀里，任凭这小野兽口骂脚踢，脸抵住他的头，轻声的念咒“我爱你，我爱你。。。。”直到孩子平静下来，你服不服？

船长一人带一孩子，教会和朋友都给他张罗续弦。这么好的条件，当然挺快就续上了。新娘小一轮儿，未婚无子，也是高学历，还没结婚就把自己的教改到船长教会里去，不铺不张麻溜的就嫁了。

听起来像天赐似的，大家也都觉得船长该享受一下被相夫教子的家长乐趣了。可是不然，日子过得和以前一模一样：照旧的船长忙碌，照旧的拎包开车带孩子，照旧的笑咪咪的“甜心儿，蜂蜜”的疼爱老婆没脾气。。。新人虽然没有女王的气质确照旧享受着是女王的待遇。咦，船长这爱妻任劳的程序算是编进去，删不掉了！

也别说船长好捏鼓，血性一定是有的，生意朋友之间笑咪咪的，他不一定照你说的作；原则也是有的，前面提过他的大女儿染上毒品，教育不改，离家出走裹进那种贩毒吸毒的团伙；潜回家来，船长劝她自首不果，稳住女儿，一个电话就招来了警察，把女儿拘禁，而后送入戒毒所强行戒毒，成功后才释回家重新做人。这种“大义灭亲”的事，美国是不多见的，连老安都甘拜下风“他是军人脑子一根筋，换我可不一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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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是我们家少数可以过门就入，不必预约的朋友；又是那种你有事需求人就第一个想得起来的朋友。有一次老安不适求医后没什大碍，验血回家了。但次日清晨6时接医院急电，护士传话要老安马上赶来见他的医生，且不得自己开车。我驾车匆匆送老安去医院，路上老安给戴维说了一声。

我们前脚到，医生已在那里焦急踱步的等待，见安即说“好，等在这儿，我进去安排一下就来”，这阵势还真吓人！后脚戴维也匆忙赶来；老安说“情况还不明，我马上随医生进去；但，若我有不支，请你帮我照顾云儿。。。”。

我被这话一惊，眼睛哗的自动开闸放水，戴维见状一把就将我揽入怀中。。。老安一看，生离死别入戏这么快？ 赶紧举板叫停“嗨，嗨！还没到这份儿上呢，你这豆腐吃的也太早了！”。 后来当然是虚惊一场，医生一早看化验结果发现老安血色素太低，恐有一时晕厥发生，故赶在他开始一天的活动前招来诊治。这“托孤”的戏折子也就没往下演了。

说也奇怪，船长有主业有副业，还是管家司机保姆。。。听起来满载的，可是还永远的身兼社会数职：教会里任职，学区里任职 ，政党竞选都是抛头露脸的中坚---因着军队的渊源连续两届为麦肯集会拉票；也因着他的活跃，各种社区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到我家来，可这些国计民生的庄重从他嘴里道来，就是张家长李家短的8挂感觉。

老安每要和他约个什么饭局的，还得先掏出上衣兜里记得密密麻麻的本子查时间表，老安就把个嘴憋到耳后根“还真事儿的呢！”。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以船长的资历是各种工作职位的最佳人选，套句广告用语是“信誉的保证”！

布朗船长的正派忠诚，原则守信，坚忍乐观及细致务实的人品，作朋友亲人是黄金级别，而作军人，是白金珍品。其实他是最合格的军人，或者说，是军旅造就了他的品格。

船长和他家庭平凡而安宁的生活着，那么乐呵呵的忙碌着。当我单独坐在他的车上，望着这个聚精会神驾车的老朋友，问道“戴维，你有时还会想念玛莎吗？”，他一字一句慢答“云，我和玛莎有着三十年的婚姻，她已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不是我 ‘有时还会想起她’，是我从没有过一天会忘记她”！这是我从船长嘴里所听到过最动情的话，那迎面夕阳照映下的脸孔，我终于读出了几分凝重的军人气概。

(写絮叨了，凑合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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