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轶事(二)

妈妈的舅舅是部队离休的领导,当年朝鲜战场上的战斗英雄,被毛主席接见过。舅公做了一辈子职业军人,人退心还在地游说我念军校。高中军训的经历,让我这种自由散漫惯了的人立志不报考和军队相关的任何学校。每天折那个“豆腐块”对我来说都是巨大的精神摧残,更不用说其他的训练项目和严格的作息时间了,只能对舅公的提议敬谢不敏。但还是有“再向虎山行”的人。我一高中男同学,不顾大款老爸的劝阻,义无反顾地报考国防科技大学。多年过去了,现在还在西昌卫星发射基地为国防科技事业奉献青春与才华。

 


虽然不念军校,军训的科目是躲不过的。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我们所有新生背着行军包,乘坐军车,去了一个比高一军训时条件更简陋,规模却更大的驻地,驻地最高长官是团长。我们吃饭的海拔高度降低了。不练站功,而是十个人盘腿围着两盆菜坐操场地上。睡觉也是躺在铺了一个棕榈垫的水泥地上。

 


我们大学一个寝室的八个女生外加另外两个女生组成了一个班, 班长只比我们大一岁。不过比起其他班16岁的头儿来说,我们这位皮肤黝黑,笑起来眼睛成为一线天,长得壮实憨厚的班长,要大气成熟地多。我们班的女生大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城市,娇滴滴又能说会道的小姐们让农村来的老实班长时常不知该如何是好。

 


班里有个女孩协调能力不是很强,走正步时,怎么调整都不对。还经常左手左脚,自己毫无意识。班长纠正了很多次,女孩开始不高兴,接着眼眶一红,不吭一声,眼泪大珠小珠落玉盘。班长还年轻,没有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一下子就慌了神,马上下令女孩回寝室休息。我们操练半个小时休息间歇,好心的班长还叫我跑回寝室看看她,有没有身体不舒服。这个女孩在整个军训过程中让班长提心吊胆,一会肚子痛,一会脚崴了,而且杀手锏就是泪光闪闪。后来她只要一喊“报告!”,班长都非常自觉地立正,怵怵地回应,“出列,休息!”,只要女生不要哭,班长就谢天谢地。聊天时,可爱的班长对我们说,他有点“怕”这个女同学。。。。。。:)

 


班长很懂得搞好军民关系。天气炎热,同学们的自由时间和活动范围又受到很多限制。班长十分体贴,买来荔枝和西瓜请我们吃,大家都非常感动。为了报答班长的解馋之恩,我们班也操练得很认真,得到了连长的表扬。而且大多数人都被选为汇报表演正步方队的标竿。这样的认真更是让我们获得了难能可贵的一次去澡堂,脱掉全身衣服洗澡的机会。部队里做什么都要排队,吃饭如此,洗澡也如此,只是不用唱歌去澡堂而已。不过洗澡还有时间限制,同时要两到三个女生共用一个淋浴头,我们亲身体会了一把“战斗澡”。有个女生因为动作太慢,顶着个洗发香波头就出来了,慌慌张张赶在集合前,在冷水龙头下冲洗泡沫,后来还感冒了。

 


我们表现出色,班长自然深感欣慰,不过最令班长沾沾自喜的却是和军训完全无关的事。一次闲聊,班长很得意地对我们说,“班长们在一起讨论评选,大家一致认定,我们班的女生是全营最漂亮的。”班长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好像同学们的外表是这个班最大的战功似的。大家内心虚荣同乐一阵,又觉得啼笑皆非。兵哥哥们在一起不比自己带的班军训成果,反而看谁家的女战士漂亮,那我们那么刻苦训练的成绩不就没有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关注?看来当年国民党女特务的美人计不亚于大炮子弹,威力的确惊人。

 


高一军训时,女生们没有打枪。这次大学军训,人人都要擦枪上阵。我的噩梦从此降临。首先,天气太热,下午上枪支理论课时,在战友的掩护下,本人一直在梦中啃西瓜。其次,我属于手臂力量特别差的那种人(以往铅球实心球考试均以及格为奋斗目标),步枪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沉。连长把我们带到军营后山,许诺打枪完毕就买西瓜犒劳同学们。为了延续美味的梦境,我挽起袖子,托起步枪,义无反顾地走向靶场。连长指示朝画在半山腰的靶心分别射击五发子弹。我一扣扳机,突突突突突,五发子弹一溜烟全冲了出去。巨大的后座力和我自己的,左右的枪声,把我吓得尖叫一分钟之久。打完后,连长看着由于惊吓过度,愣着发呆的我,似笑非笑地点评,“XX,一发未中,连发五颗,犯规,入列!”。我肩膀酸得好像连枪都抬不起来,两耳嗡嗡作响,还处于余震之中。后来连长看我打枪打成了傻子,觉得也怪可怜的,还是分了西瓜给我吃,并且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以后你可以直接用尖叫击退敌军,我们要建立多功能部队,作战形式也是多样的,你有这方面的特长。。。。。。”

 


这次的军训,同学们是真的和班长建立了纯真的友情。也许因为我们年龄相差无几,也许因为我们互动更多,也许我们被班长淳朴的水果攻势收买。大家离开时,比起高中那会儿不明就里的感伤,都真心感谢班长的帮助,感激他为我们带来的欢乐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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