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音乐:Londonderry Air,大提琴演奏:Nathaniel Rosen
记不清每隔多长时间,幼儿园老师会带着我们玩儿一种游戏,有点像过家家,但是主题是去动物园玩。通常先把小朋友们分成两组,一组多、一组少,人数少的那组和老师一起用椅子摆成公共汽车。另一组小朋友多一些,由另一位老师领着搭动物园,除了现成的各类卡通动物,还可以用橡皮泥捏成各类小动物,此外还有树木、假山等背景道具。一切就绪后正式开始玩儿,小朋友们要排队乘坐公共汽车,有些还抱着布娃娃,扮成爸爸、妈妈什么的,到了动物园这儿看看、那儿玩玩儿的。每一次,老师还会给我们拍一组照片做个活动记录。总之大家一起动手,其乐无穷。
有一次,猴子和我分别担任司机和售票员。天呀,可是有权了!猴子首先要求公共汽车少搭几组椅子,他不希望人人都有座儿,我不大乐意,可猴子说了,“都有了座儿,怎么玩儿给抱小孩儿的让座呀?!”有道理,我们俩一起跟谢老师说了,谢老师说“好极了!依你们两个!”
接着猴子又跟我嘀咕了,说能不能让车小点儿,好让他们使劲儿挤,而且还有挤不上来的,得等下一辆,连谁挤不上来的名单儿他都拟好了。卓别林曾在一个喜剧中扮演过夜班工人,下班回家时等末班车,本来排在第一个,可是人从前门上了车,却被后面蜂拥而至的人硬是从后门给挤下去了,最后只好走着回家。那会儿猴子和我都没有看过这个片子,要不然一定得这么安排。
不仅如此,猴子建议多开几站,几经合计,最终一组小朋友们“挤上”了这辆车,并有让座儿、车拐弯儿时全车人朝一边倒、急刹车呈前仰后合状、晕车等等丰富的内容,猴子嘴里发出开车、按喇叭的声音,我卖票、查票和报站名儿,路线呢,是自军博出发,途经中南海、天安门、北海,然后到天坛、地坛、颐和园、十三陵,外带长城、香山,才终于到了动物园,数年后,这个路径走法依然深受京城“的哥们”的爱戴。
然后呢,还得开回去接那拨儿“没挤上”的呢,这回有我们的谢老师,猴子充分考虑到了谢老师年富力强这一特点,车开到一半,他大声宣布,“车坏了,全下去给我推车去!”听猴子这么一说,已经到了动物园的那拨儿特后悔,直嚷嚷着为什么他们就没赶上这“车坏了”的好事儿,好几个不顾动物园“园长”丁老师的召唤,甚至有撇下怀中布娃娃的,蹬蹬蹬地就跑回来加入了热火朝天的“推车”行列,一时间那叫一个热闹,以至于两个老师交口称赞:“猴子,你可是有权了!”
其实,我们小朋友“有权”的时候不少,幼儿园有个惯例,在午休之后,安排一份零食加餐,比如水果、饼干、糖什么的。每天都有一个小值日生,协助老师领回来,并有权力在分发之前安排一些活动,比如要求大家一起唱只歌、或是做个什么小游戏之类。
这一天我做值日生,午觉刚一醒,丁老师就对我说,“你数数咱们班今天共有多少小朋友吧”,“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打不到...”我爱这样数数,“一共二十五个!”“数好啦?”“好啦!”我自信地答应着朝门口走去,然后由丁老师领着一起到了总务科,去了一看,我那叫一个高兴,那一天是每人两小块儿巧克力,包装纸是各式各样的小动物图案,简直让人爱不释手!我乐不可支地数出了五十块儿,抱着糖罐子蹦蹦跳跳地往回跑。
一进门我就大声宣布,“我数一二三,大家都得变成木头人,然后我给你们发巧克力,一人两块,可是你不许动,否则就没收!等我发完了,让你们吃才可以吃!”一听是巧克力,小朋友们都特别兴奋,我喊 “一二三!”立刻就全安静了,我迅速地两块儿、两块儿地发下去,到了猴子那里,我冲他一笑,却只拿了一块儿,还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好了!”猴子眼睛一下就瞪大了,有点要急,可又不敢动,我一边发糖,一边时不时看看他干着急、又没辙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玩儿了。
可是当给最后一个小朋友发完时,我立刻傻眼了,怎么糖罐子里只剩了一块呢?可这块儿是猴子的,是我憋着最后再给他的,那么,我的呢?!
我恍然大悟,数数儿的时候忘了算上自己了,我看看两个老师,她们平静而微笑地看着我,猴子立马儿就明白了,瞪着的眼睛已经开始变弯了,在那里强忍着皮笑肉不笑,我敢说只要一宣布可以吃了,首先就能听到他的哈哈大笑!
可我也不能老让大家当木头人呀,我不得不懊恼地把糖罐子放到一旁,攥着那块猴子的巧克力,鼻子都有点酸了,我想爸爸,我想妈妈,我想着周末回家让爸爸妈妈给我买好多好多巧克力,可现在,无论我怎么不甘心,也只好把不属于自己的那块巧克力放到猴子面前,然后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吃吧!”
“哈哈哈!”果然不出所料,我拖着小椅子就坐到了窗边,背对着大家,听到有小朋友迫不及待地剥开糖纸的声音,七嘴八舌相互比糖纸,唉,他们吃完了,一定会留着那些好看的糖纸,然后时不时地拿出来玩儿上一阵子,我听到猴子大声儿说,“巧克力真好吃唉!”我“哼”了一声,头也没有回,告诉自己,爸爸、妈妈会给我买巧克力的,买好多巧克力,各式各样的,就这样出神儿地想着,好像都不难受了。
这时,左右各有一只小手伸到我面前,一个是小虎哥哥的,一个是猴子的,“飞扬,我们一人给你一块,这下你也有两块巧克力了!好不好?”我今天想起这一瞬间,耳边都回响着那清脆的声音,真是好听极了!我看了看那小手里的巧克力,抿着嘴笑了,只是,我摇摇头不肯要,然后固执地继续望着窗外,盼着他们快走开,生怕自己坚持不住,会伸出手去。
这时又有一只大手在我眼前展开来,里面有两块巧克力,“下次别忘了数自己啦!” 哈哈,丁老师,我简直爱死你了!我立刻就活了,三个小伙伴一起欢蹦乱跳,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世间有一种永不凋零的花,它的花瓣是由纯真和善良组成的,不畏寒冬酷暑,永远绽放着,它总是对着我微笑,给我快乐,给我鼓舞,让我相信始终真情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