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逝者如清风
今天一早当地的主要中英文报纸都登载了一起特大车祸的消息.
今晨两点左右,在南温哥华的马林大道上两辆互相竞赛的高速行驶跑车因撞上电线杆而车毁人亡,其中的一辆火红色法拉利在被另一辆车撞击时因巨大的外力而直线飞上天空然后落在一辆路过的车辆上致使另一车辆的司机受重伤,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两辆跑车里的两个司机和两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随车人员均在车祸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死亡.死亡人员的身份正在确认中.
很快死亡者的家属得到警方的通知去医院认尸,而这辆火红色法拉利里面的两位乘员正是猎人的儿子成喻海和茱莉亚的女儿珍珠.车祸殃及的另一个无辜者便是萨娜的老公,斯提夫.
只有老天知道斯提夫在一个不可能的时间到一个不可能的地点去干什么!
在斯提夫弥留之际萨娜正远在菲律宾探望因生病而奄奄一息的母亲.
本来萨娜与斯提夫约定是一周通一次电话,隔两天便用电子邮件互相联系,而在斯提夫莫名其妙的车祸前一个小时他刚刚与萨娜通完电话.在电话里斯提夫告诉萨娜说他做梦梦见自己骑在一只巨雕的背上一直往一道彩虹飞去而彩虹却永远停留在前方,后来巨雕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而他却落在了一片绿荫从中.萨娜告诉斯提夫那是因为他想她了,等她妈妈病好一点后她就尽快回到温哥华来.在斯提夫被撞的那一瞬间萨娜突然感到了她母亲病房里所有的家具和窗框及摆设都象经历地震般地在轻轻摇动.
萨娜问她姐姐是不是地震了?她姐姐很诧异地反问萨娜怎么会问到这样的问题,?
萨娜说难道你没有看到房间里的这些东西都在摇动吗?
她姐姐又反问萨娜,房间里的东西什么时候摇动了?
在此之后萨娜一个晚上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琢磨着这些个谜一样的感觉或幻觉以及这种幻觉的真实性.后来萨娜母亲的病况急转直下,一度进入病危状态因此而夺去了她的注意力,使她的心思转移到目前她必须担忧的事情上去.
话说在温哥华,就在萨娜远在菲律宾的日子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斯提夫已经永远地离她而去,且,没有留下片言只语.其次,对于斯提夫的财政状况萨娜是毫不知情的,她也没有兴趣去搞明白.同样在这方面斯提夫也是一个完全的糊涂蛋,要不是上次那卖保险的人连哄带劝地使他顺带着保了一份人寿险他还真可能什么都没有给萨娜留下.
斯提夫的房子事实上已经没有剩下多少钱了因为他用房子做了一个叫作逆向按揭的提前贷款,那就是说他用自己的房子作抵押另贷出现金来花,而用房子做抵押预支的现金将会在贷款人去世后再一并结算.这种办法对于象斯提夫这种从祖上继承了物业自己却没有钱,或没有工作能力,以及那些曾经在年轻时已将房款付清而到老年却已无力偿付各种税款和费用的人非常实用.因为合同规定房子的主人可以一直住在里面直到房主去世.房主去世后律师将会把房子交给拍卖行拍,然后扣除一切费用并将余款按遗嘱办理,或按有关法律直接分摊给死者的亲属.这里要说的一切的一切就是斯提夫的房子既不是他的也不会是萨娜的因为它要被用来抵债.如果说萨娜与斯提夫正式办理了结婚手续的话那又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那样的话萨娜就可以尽情地住在这间巨大的城堡里直到她死为止,但遗憾的是事情并不是那样的一种结局.
萨娜因为母亲病情的极不稳定所以推延了回温的日期,她好几次给斯提夫挂电话都没有人接,开始她以为是自己时差没弄对可后来好多次的尝试都找不到人,最后一次居然电话变成了空号.无奈之际萨娜只好把电话打到茶馆找洋子,这一下才将事情的大致给弄明白了,挂了电话之后她好长时间都缓不过神来.萨娜一边责怪自己,一边努力想搞清到底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房子的出售在即--人一死这事就被提到了议事日程上,萨娜在斯提夫那儿所有的私人物品都已被打好包由她的前夫保存着.在一切的不幸中之一幸是斯提夫给萨娜买的那份不算大但也会帮她不少忙的人寿保险,这份保险后来成了萨娜创业的本钱.再后来,萨娜的运气比斯提夫要好得多--六个月之后斯提夫的遗嘱在房子售出后开始执行,而受益人萨娜继承了斯提夫房子里除了房子以外的所有东西,包括那两幅价值连城的名画.
如果说这次车祸的结果对于萨娜来说象是平白无故地遭到雷击那么对于茱莉亚来说就是完完全全地从心到身地死了一次,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蹶不振.因为女儿的意外丧生茱莉亚在医院整整住了两个月.两个月出院后仍旧对一切事物不得要领,需要一个全职的保姆照顾起居,日子过得完全像个活死人.猎人自知道了儿子的事情后再也没有在公众视线中出现,他完全消失了.
据说他带着儿子的骨灰去了西藏.后来又听人说他到西藏的一个庙里闭关去了.
在温哥华最挂念猎人的人是洋子.
她担心他的毅力会在丧子这样非同一般的事故打击下瘫痪;
她担心他的神志在这样的悲伤和苦难中分崩离析;
她担心他在西藏就地将自己坐化.可她既不能打听(也无法打听)又不能安慰,只好在心中为他的灵魂祈求平安.
当事人和当事人身边的观看者就象演戏的和唱戏的,演戏的自然入到戏中去了,而看戏的却有看戏者一份独有的无奈和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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