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五国游记
(二00五年一月十四日至二月十五日)
一月十四日 星期五 晴
墨尔本-开罗
昨晚9点离开墨尔本。此次旅行订的是阿联酋(Emirate)航空公司的机票,作为一家国有企业,该公司在近年里大力扩展业务和影响,不仅越飞越远,越飞越多,去年还成了澳大利亚最大的赌博盛典墨尔本杯马赛以及英国足球超级联赛切尔西队的主要赞助者。飞机上的设施和服务都不错。有点奇怪的是在托运了行李,进了乘机人才能入内的区域以后还有保安警察在那里检查随身行李的重量。我前面的男子的手提包重9.3公斤,那警察非要他退出去减少些东西不可。我的背包本来就不大,看上去又是松松的,因此免了上磅秤。这种事对许多人来说麻烦得很,我以前也在上海虹口机场经历过一次。其实前面那人只要把包里的衣服穿上身,把有分量的东西塞在口袋里就行了。航空公司应该尽量与人方便而避免制造不必要的困难。还有件怪事是飞行途中播放的电影录象中不少有中文字幕,莫非航空公司也买华人制造的盗版?该有阿拉伯文字幕才合情理。
凌晨在新加坡停留近两个小时上下客。旅行社给的飞行行程中并没有绕道新加坡这一节。已途经新加坡多次,不过至今还没有机会游览一下这个城市。新加坡机场是我见过的最整洁的机场,接近一尘不染,厕所里似乎永远有人在打扫。候机室提供的免费上网或许是目前世界上绝无仅有的。
上机时随手取了份《海湾新闻报》(The Gulf News),上面有关于赵紫阳逝世的传言和大陆台湾直飞谈判的报导。
从新加坡到阿联酋的迪拜(Dubai)的飞行时间是7小时,但由于4小时的时差,到迪拜时当地时间还不到早上6点。迪拜机场很新,装饰精致. 这里的特点一是人特别多,有点像在商场里的感觉;二是有为男女穆斯林分别提供的祈祷室;三是有许多人把行李搁在身旁而睡在走道的地上。这第三点除了因为在迪拜中转候机的时间往往很长以外,还可能跟阿拉伯人习惯于裹着长袍随地而卧有关。厕所里专门设有蹲坑的隔间也证明许多人还保留着他们传统的生活习惯。
从迪拜到开罗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几乎都是在沙特阿拉伯的上空飞行。飞机周围晴空万里无云,地面则是无边无际的黄沙荒漠。在几处看到成片的巨大的蓝色圆圈,猜想可能是储油罐。
开罗机场之窄小昏暗简陋有点出乎意料。它提醒我:开罗远不是我想象中的现代化国际都市。埃及的入境签证是先花约16美元(美元与埃及镑的汇率大致是1:5)从外币兑换处买两张印花券,然后由入境处官员盖章。大概是因为已经收了钱的缘故,入境处官员根本不看护照上的照片,也不问什么问题,手起章落,快速简单。说明这里实际上是个开放的空港,当局不在乎入境者的情况。行李提取处同样没有任何监视。
乘野鸡出租车约30分钟到事先在网上预订的法老旅馆。旅馆在尼罗河西侧,与市中心仅一江之隔。放下行李,略事休息,即徒步外出游览。
首先从十月六日大桥去河心杰济拉(Gezira)岛上的开罗塔,塔身远看像是根由竹蔑编成的菱形格子构成的的细长管子(设计师声称塔型模仿的是莲花茎),高187米,据称是世界第四高塔,建成于1961年,资金经当时的总统纳赛尔授意挪用于美国的经济援助。塔顶的旋转餐厅是当年纳赛尔经常光顾的,接待过无数显贵名人。我到的是餐厅上面的露天观光平台。尽管是个大晴天,远眺俯瞰,整个城市依然都是灰蒙蒙的,西南面的金字塔只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河两岸十几幢豪华高楼几乎都是希尔顿之类的外资大宾馆。让我吃惊的是全长6695公里的作为世界第一长河的尼罗河的狭窄(恐怕不到1千米)。珠江三角洲上比这宽的河多得是。
开罗
上塔前有保安人员检查背包,还得过金属探测门,想必是搜查炸弹吧。
塔南是由日本和埃及建筑师合作设计、在1988年建成的歌剧院,通体黄色,线条明快简洁,典型的伊斯兰风格。除了3个剧场,这里还包括排练厅、音乐图书馆和现代艺术展览馆等附属建筑。大院的门是敞开的,但也有持枪警察守着。进去时也被查看了背包。
歌剧院大门外是舍里亚-塔里尔大桥的东段。下了桥就是市中心。在那里转悠了约两个小时。因为是星期五,穆斯林的周末,大部分商店都关着,从招牌判断,大都是一两个门面的铺子,没见到大型的商场和百货公司。房屋都已年久失修,处处呈现衰败的迹象。路上挤满车辆,双车道动辄就变成了三车道。过马路的行人则不慌不忙穿行在飞驶的车流中。跟机场的戒备松懈相反,市里随处可见背着冲锋枪的军人和警察。进所有大宾馆都得过金属探测门。阿拉伯联盟总部也在这一带。
想为明天找个组织市内观光的旅行社,但旅行社不是关门,就是不搞这项业务,只能自力更生了。
一月十五日 星期六 晴
开罗
7点离开旅馆,目标是从网上了解到的开罗市内的主要景点。幸亏离家前从导游书上复印了开罗的市区地图,尽管非常粗略,仍足以提供大致的方向和距离。旅馆里没有任何旅游资料。
按照通常遵循的先远后近的原则,在过河穿过市中心,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到了第一个目标:当地人叫“卡里里”的位于市区东部的Khan al-Khalili集市。
一路上都是商店住宅混杂区。跟在市中心一样,差不多所有楼房外表都肮脏破旧,虽然其中不少的建筑式样和装饰细节仍然依稀透露出当年的富贵。开罗人可能缺乏“建筑定期维修”的概念。(转念一想,如今国人还有这个概念吗?)看到一些半完成的建筑,高处楼层只有水泥立柱而没砌墙,露出成排成行的黑窟窿。有的顶层楼板上还留着一簇簇冲天的钢筋,而底下的楼层则早住上了人家。还有些楼房的部分外墙可能是在1992年10月的地震中震塌后重砌的,由于无法在砖外抹水泥粉刷,所以非常难看。
卡里里初建于1382年,曾是北非和中东重要的贸易中心,也是世世代代形形色色反当局阴谋的策源地。如今的卡里里是簇拥在几十条百年不变的小巷里的无数金器店、银器店、铜器店和咖啡店。我到的时间太早,大多数店铺尚未开门。
卡里里的正南一路之隔是埃尔阿扎(al-Azhar)清真寺,这里又是世界上最早的大学,始创于970年,至今仍是座逊尼(Sunni)派伊斯兰教学院,除了可兰经学和先知传统,学院里如今也讲授医学、机械等课程。他们如何调和(或回避)神学与科学之间的矛盾必定很有意思。寺里祈祷大厅的地毯上和院子四周走廊的地上躺着坐着许多青年男子,大多捧着书(《可兰经》?)念念有词,也有些在打瞌睡(或闭目冥思)。寺里也有妇女走动,据说也是学生,但不知道她们在哪里诵读钻研。参观埃尔阿扎本是要买门票的(约3.5美元),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化公为私。我在门口张望寻找售票处时,有个中年男子热情迎上前来邀请我进去参观,然后为我导游,帮我拍照,还打开锁着的门让我参观几间据说这里的学生也不能进入的密室。参观完毕时我主动给了他10个埃及镑的小费,他连连摆手,表示不够,我给他加了倍,他才满意,又叮嘱我应该给门口脱鞋处的老头一个镑作为看鞋费。
从埃尔阿扎往南走约45分钟是居高临下、气势雄伟的开罗城堡(Citadel)。路上看到更多的军警;看到有人在给路边的灌木草地浇水,甚至有人在扫地(还有人擦皮鞋),尽管尘土满天满地;还看到大片大片废弃的平房住宅区。开罗城堡是大名鼎鼎的阿拉伯英雄萨拉丁(Saladin。其最大功绩是一度从十字军手里夺回耶路撒冷)在1176和1183年间为抵御东征的十字军而建的,又经由以后历代统治者多次加固改建,今天所存的多半是1517年和第一次世界大战之间奥托曼帝国时代的遗物。在七百多年里,这个城堡既是战略要塞,又是皇宫所在地。里面最主要的建筑是穆罕默德·阿里(Mohammed Ali)清真寺。穆罕默德·阿里是十九世纪上半叶奥托曼帝国在埃及的统治者。这座清真寺是由他主持仿照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大清真寺的样式建造的,非常壮观。穆罕默德·阿里曾在开罗城堡里搞过次“鸿门宴”:1811年3月的一天,他邀请住在城堡里的埃及贵族马穆鲁克(Mameluke)的470多个主要成员到他的宫殿赴宴,同时在一处狭窄的通道两侧埋伏了精兵强将,在一阵刀砍剑剁之后,显赫了4百多年的马穆鲁克集团就此烟消灰灭。
寺外的墙上有个阿拉伯人的日晷,其利用太阳投射的影子测定时刻的原理与中国的日晷无异,只是那上面有5根与墙面垂直的小金属棍而不是1根,因为它的主要功能是向穆斯林显示每天5次祈祷的时间。
城堡里的一部分为国家警察博物馆和国家军事博物馆。我以前没有参观过任何警察博物馆,但这个实在简陋得不成体统,里面的照片和实物肯定几十年未经整理更新。无论是规模还是布置,它跟隔壁的军事博物馆的对比就如同一家乡村小镇杂货铺与城市里的多层百货公司的对比。两个博物馆的共同点是它们都追根溯源到四千多年前的法老时代。军事博物馆里的大量展品与历次中东战争有关,处处显示埃及军队如何神武英勇、重创以军,让我联想起读过的国民党编写的抗战史。
下午边问边行,在走了不少弯路以后先后找到了苏丹哈桑(Sultan Hassan)清真寺(1362)和伊本图伦(Ibn Tulun)清真寺(879)。后者是世界上最大的清真寺之一,设计却出奇地朴素简单,没有丝毫的金碧辉煌。除了三四个游客, 这里只有个跪在地上给游客穿鞋套的老头。那鞋套沾满尘土,绝对比我的鞋更赃。
3点半出伊本图伦清真寺,坐出租车去位于另一个河心岛罗达(Rhoda)岛南端的尼罗河水位柱博物馆。这七八公里是我这辈子坐过的最惊险的车。那司机胆子极大,在车流中见缝插针、横冲直撞,要是逆向车道有个空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开上去,然后在快跟迎面而来的车相撞时强行抢档,挤回自己的车道。车上没有安全带。我给自己喂的定心丸是:出车祸对司机有百害而无一利,没把握他不会冒险。他的车也确实开得好,超车抢档时跟旁边的车往往只有几个厘米的距离,而他似乎从不需要刹车减速,真正是潇洒自如,游刃有余。
开罗满街的汽车中旧车破车居多。今天至少注意到5次人们在路边推车或修车。
水位柱博物馆实际上就是室内的一口十几米深的枯井,有石阶沿井壁盘旋而下,直达井底。井的中央是根有19个水位刻度的大理石柱。井的东侧从前有隧道与尼罗河相通,人们根据6-10月份井里水位的高度判断尼罗河泛滥的程度从而预测当年的农业收成。最理想的水位是第16个刻度。低于它预示着旱灾,而高于19个刻度则意味着涝灾。
回旅馆坐的是火车。车票0.75镑,但车站的售票员不给找头。也是“斩老外”。
晚上参加旅行团出发前的碰头会。这个团是去年去非洲时的同一个英国旅游公司库姆卡(Kumuka)组织的,领队叫尼尔(Neil),英国人,40岁不到,中等个子,光头半秃,前额宽大,看上去精明干练,他不做花样文章如查看我们的旅游保险等。全团游客共16人,但会上只到了6个,其余有的半夜才能赶到开罗,有的是从约旦开始他们的中东之行的,已经跟了尼尔两个星期了(我们的中东之行分两段:开罗-开罗和开罗-安曼。他们走的路线是安曼-开罗,然后开罗-开罗)。
一月十六日 星期天 多云到晴
吉萨(Giza)-西部大沙漠
8:45离开旅馆,坐上熟悉的由军用卡车改装的库姆卡蓝色旅行车,正式开始为期四周的中东行。快出市区时下了5分钟的蒙蒙细雨。这一路上街道两旁的建筑比昨天在老市区见到的象样得多。
9:15到达开罗西南大金字塔的所在地吉萨。吉萨金字塔群是埃及多处金字塔群中最著名的,一般游客到的是三座大塔(另有三座小塔),其中的大金字塔是金字塔登峰造极的杰作。那是法老胡夫(Khufu,公元前2589-2566年)的陵墓,高146.6米,底边长230.37米。在巴黎埃菲尔铁塔建成以前的漫长的4300年里,它是地球上最高的人造物体。它的四堵墙里能绰绰有余地装进佛罗伦萨、米兰、伦敦威寺敏斯特以及罗马的圣保罗和圣彼得五座大教堂。它的基础的水平误差仅2.1厘米。垒成金字塔的230万块花岗石的平均重量为2.5吨,石块之间缝隙密合,虽不施泥灰,薄刃不能入。底部一些石块重15吨以上,而用作墓室顶盖的大石板每块估计重达80吨!
阿拉伯谚语云:人怕时间,时间怕金字塔。但金字塔是人造出来的,是在二十世纪常常不能有头有尾地造幢楼房的埃及人的祖先造出来的。这是真正的奇迹,尽管风吹沙磨,沧海桑田,金字塔的外表早已既不平直完整,更不漂亮。
爬上大金字塔底下的几级拍照留念,然后去钻3座大塔中最小的孟卡拉(Menkaure)金字塔(法老孟卡拉是胡夫的孙子,另一座金字塔是胡夫的儿子哈弗瑞(Khafre)的陵墓),在无法直立抬头的昏暗的甬道里先下后上,直到早已空无一物的墓室及几间当初储藏供法老在来世享用的物品的石室。
吉萨金字塔
在广袤的沙漠上,金字塔并不显得特别巍峨,五官不全的人首狮身斯芬克斯像就更不起眼了。而在实际上,由一整块巨石凿成的斯芬克斯全长72米,高22米,光脑袋就长10米,宽4米,是个十足的庞然大物。
不清楚吉萨金字塔作为旅游点有多久的历史了,反正初次到开罗的人不可能不去,但这里管理的落后让人瞠目结舌。进口售票处是幢水泥砖砌成的丑陋的小屋子,好像走江湖的马戏团在小镇边临时设起的票房,只有两个窗口,窗口上挂着块阿拉伯文的小木牌,什么外文标志都没有。这里不搞酒店宾馆代销,更谈不上电脑预售,所有旅行团的带队人和零星散客都不得不在窗口前挤来挤去。进3个大塔参观还得分别买票,同样是寒酸的售票处和蜗牛般的速度。塔区里处处有持枪的旅游警察和文物警察,却没有人维持清洁。因而不时可看到成团的废纸和塑料袋在半空中随风飞舞。
出了金字塔区后由当地导游带去参观吉萨大街上的一家纸草商店-随团旅行不可避免的商业性停留。一位妇女表演了如何将纸草去皮、浸泡、剖削、挤压,然后横竖交叉编织成纸的过程。纸草纸仿古画是埃及工艺品的主要品种,另一大类是同样仿古的石雕。
出吉萨后吃了此行第一顿路边简易三明治午餐。然后继续向西南方向深入西部大沙漠。3个小时后天黑前在沙漠中停下过夜。
帐篷跟去年在非洲用过的不同,幸好有新西兰小伙子内森(Nathan)帮忙,才弄清了结构。但因为遍地是沙,无法固定四角,刚搭起又让风吹倒,在折腾了一阵以后无奈放弃。决定将帐篷盖在睡袋上,希望能挡掉点寒气。已经感到很冷了。
一天下来,大致认识了团里的伙伴:加拿大姑娘Sarah,直升飞机驾驶员;爱尔兰小伙子Dave和Jason,前者是搞电影剪接的自由职业者,后者住在伦敦,职业不明;5个新西兰人,其中两对(Sean和Teresa,Cam和Laurinda)目前在英国工作,加上24岁、高大英俊的的内森,他什么都干过,专业为厨师,但不是他的爱好;其他都是澳大利亚姑娘:Amanda和Letitia来自布里斯本,年纪略大,都是辞了职出来闯荡世界的;4个大学生,Kim、Catherine和Marianne来自堪培拉,Evie是阿德雷得人;Anita出处不明。所有人中只有一个超过30岁。绝大部分出生于1980年以后。我是十足的老人了。(司机爱伦(Alan)比我年纪更大,头发全白了。他也是英国人,一脸善相。他与库姆卡的合同即将到期,此行是他最后的一趟差事。另外还有个见习司机,新西兰人。)
今天还得悉,参加第二阶段两周旅行的,只有我和内森两个。
尼尔的规矩是做饭由他独自承担,这省了我们游客一些事。我们只需分别负责切菜、洗豌和卡车清洁就行了。由于风大气温低,9点才吃上晚饭。
一月十七日 星期一 多云
西部大沙漠(巴维提(Bawiti))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恐怕只迷迷糊糊睡了几十分钟。太冷。下半身还可以,而头和肩部都感到逼人的寒意,尽管风在睡觉前已经停息。我的睡袋据标签上说适宜于零上3度,实际上恐怕低于10度就不怎么顶用了。无从得知实际气温,也许接近零度。冷得难受,没有帐篷是个因素;没把能穿的衣服都穿上,并戴上绒线帽是个大错误。夜里星空灿烂,可惜难以有欣赏的兴致。
有人断断续续咳嗽了一夜。还有人断断续续打了一夜的呼噜。6点后大家陆续起身。听起来我是唯一基本彻夜无眠的人。多数人只是在凌晨4点以后才被冻醒。
宿营地附近一条铁轨是视野之内仅有的文明标志,除此之外就是无边无垠的沙漠,纯粹的沙漠。
8:15离开宿营地南行,不久就到了一个叫巴维提的小镇,这是西部大沙漠中五大绿洲之一拜哈里耶(Bahariyya)绿洲的中心。拍了几张体现当地人生活方式的照片:悠闲地走在马路当中的毛驴背上的老汉;用结构复杂的烟具抽着水烟的中年人;搁在路边人行道地上干燥的面饼;以及卖西红柿、辣椒、土豆和洋葱等的蔬菜摊。在镇上还意外地发现一个小小的艺术馆,里面陈列着表现贝都印(Bedouin)人传统游牧生活方式的泥塑,其中让人看了忍俊不禁的一组叫理发店,表现一个男子躺着由两个理发师分别为他理发和修剪阴毛。不知道贝都印人在什么场合上下都需要修整。(除净体毛通常象征回归到婴儿时代。)
巴维提(Bawiti)
巴维提周围的沙漠叫黑沙漠,远近都是低矮的铁黑色石山,山间平坦处则是黄黑斑驳的戈壁。
中午在一个小绿洲上的宿营地吃饭休息并洗了个温泉水淋浴,身体一下子舒服许多。宿营地外有小孩子围观讨钱。
15:00上路,3小时后离开公路择地过夜。这里白云岩风化而成的白沙远看活像溶化中的积雪,因而得名白沙漠。许多没有完全风化的石头形成奇形怪状的石柱石墩,可惜光线已经太暗,无法拍照了。
经尼尔和爱伦同意,睡在车上。车厢前部座位下正好能勉强放下睡垫。自13日离开墨尔本后已经有4夜没有好好睡觉了,不能再来一个通宵无眠。
一月十八日 星期二 晴
西部大沙漠(盖斯尔(Qasr))
睡了个相对而言的好觉。3点多醒了一次,后来又睡着了。
拂晓中的石柱石墩跟昨天暮色中看到的大不一样:少了点粗旷神秘,多了点妩媚灵气。匆匆忙忙拍了十来张照片。伙伴们大都站在旅游车周围闲聊,等着吃早餐。眼前能上明信片的美景对他们的吸引力似乎不大。
白沙漠
白沙漠南边的绿洲叫法拉菲瑞(Farafre),距开罗约550公里。此地吸引游客驻足的不是千百年前的古迹遗址,而是土生土长的沙漠艺术家巴德(Badr)花了十几年心血不断扩建的陈列室兼创作室。以从沙漠和绿洲拣来的颜色、形状各异的岩石和枯树残枝为主要材料,以身边的村民和动物为模特,巴德的绘画、泥塑和雕刻作品强烈地体现了他的世界的特色:单纯、朴实、寂寞、无奈、渴望、挣扎、顽强的生命力、以及随遇而安的心态。巴德说:绿洲是他的艺术,艺术是他的绿洲。
巴德是贝都印人,四十来岁,没有受过任何正规艺术训练。他只是从小就爱画画和用小刀刻木头。在他的才华被路过的西方游客发现、他的作品在德国、英国和法国展出以前,巴德是当地小学里一个默默无闻的历史地理老师。现在他还带学生,不过是艺术学生了。他的生活来源看起来除了偶然卖出的作品以外,主要靠陈列室的门票和出售他的作品制成的明信片。
午后到达西部大沙漠上第三个绿洲达赫莱(Dakhla)里的小镇盖斯尔。午饭后参观镇边所谓的人种(ethnographic)博物馆,那实际上是个有两百多年历史的村落的废墟,里面所有的建筑,包括清真寺和法庭,都是用未经烧制的泥砖盖成的。有些完全坍塌的房子已经成了黄土堆。
黄昏前在镇上唯一的大街上从头至尾转了一圈。大概有十几家店铺。几幢四五层高的楼房看上去像是政府机关。在一条支路上被七八个男孩围住。他们个个都会用英语说“你叫什么?”和“你从哪里来?”。而女孩子站得远远地喊“哈罗”或抿嘴微笑。
晚上9点睡觉前又在镇上转了转。店铺全开着,茶馆里人还不少。
这几天在几个绿洲小镇都看到跟开罗同样的景象:许多被废弃的旧房子和半途而废的“新”房子。
一路上经过无数设着只能曲折通过的简易路障的检查站,多数得停车,有时减速就行。尼尔说,当局格外重视我们这样的国际游客专车。在理论上假如我们过了一个检查站后迟迟不到下一个检查站,警察就会出动寻找搜索。当局一则担心我们出车祸,二则担心我们被恐怖主义分子劫持。
今晚睡盖斯尔旅馆的统铺。
一月十九日 星期三 晴
西部大沙漠(哈里噶(Kharga))-卢克索(Luxor)
7点不到离开盖斯尔东行去哈里噶。
哈里噶是西部大沙漠中最大的绿洲,其中的主要大镇也叫哈里噶,镇北两公里处是波斯君王大流士一世(Darius I,公元前521-485)供奉阿蒙神(Amun,众神之王)的赫比斯(Hibis)神庙遗址。该遗址在二十世纪初才由纽约大都市艺术博物馆组织从泥沙里挖掘出来。目前搭着脚手架在修复过程中的只是祭祀大殿,因为没有导游讲解,不到半个小时就转完了。没有看到任何工匠。
穿过哈里噶镇后在沙漠里吃午饭,下午4:30到达埃及中部尼罗河畔的卢克索。这里是古埃及首都底比斯(Thebes)的一部分,也是当今世界上保留古迹最集中的地区。进城后看到比开罗密度更高的军警,在闹市区简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一些警察的身边有约1.5米高、1米宽的黑色防弹挡板。1997年11月58个西欧游客(主要是德国人)被反政府恐怖主义分子屠杀的惨剧就发生在卢克索的哈特谢普索特(Hatshepsut)女王祈殿。虽然事过已经7年多,当局显然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在街头灯柱和墙上看到不少总统穆巴拉克的半身标准像。
住Rezeiky营地,虽然称作营地,实际上是个挺不错的四层楼旅馆,院里甚至还有个小小的游泳池。
一月二十日 星期四 晴
卢克索-赫噶达(Hurghada)
清晨5点刚过就被附近清真寺高音喇叭播放的早祈祷(向真主早请示)闹醒。穆斯林一天五次的祈祷其实并没有严格的时间规定,但清真寺的阿訇无疑认为他们有敦促提醒的责任和必要。问题是这里夜市通常到三更半夜才结束,早上5点似乎太早了一点。
前几天都没有机会欣赏缓慢悠扬的祈祷诵经声,显然是因为在开罗和沙漠里睡觉的地方都距清真寺太远。
独自踱出营地,仅五六分钟就到了尼罗河边。晨曦中的河水平静如镜。对岸褐红色的丘陵上空飘浮着一只色彩鲜艳的观光热气球。一个转角处的清真寺前的场地上匍匐着不少人,证明响应阿訇召唤的信徒大有人在。沿河刚清扫过的大街上则除了靠在墙边睡眼惺忪的士兵,几乎空无一人。难以相信如此宁静和平的环境需要自动步枪和防弹挡板的点缀。
早饭后先参观奉祈阿蒙神的卡纳克(karnak)神庙。这是三千多年前的古埃及人创造的又一个奇迹。长1500米,宽800米,占地81公顷,卡纳克神庙是世界上规模最宏大的宗教建筑,其主殿总面积达5000平方米,殿里134根巨石圆柱中最高的12根高21米,每个柱顶上可站立100个人。面对这些擎天巨柱,面对庭院处处竖立着的巨大神像、法老像、官吏像,面对墙壁和石柱上满布的各种图案和象形文字的精美铭刻。面对肢体不全但庄严不减的公羊群雕(阿蒙神呈公羊形),我感到震撼、晕眩,也感到迷茫和失落。现代人还有如此魄力和雄心吗?
跟卡纳克神庙一样,卢克索神庙也是任何世界史教科书都不能不提及的伟大古建筑。但是在刚领略了前者的宏伟壮观之后,后者的魅力就大为逊色了。卢克索神庙长仅260米,宽仅65米,远小于卡纳克。还有,跟卡纳克偏居市郊一隅、自成一体不同,卢克索神庙位于市中心,一面正对沿河大街,另三面被拥挤喧闹的商业街道包围,使它更显得局促狭小。
据导游介绍,因为其建筑基本上是在3个法老(阿梅诺菲斯(Amenophis)三世、吐坦哈蒙(Tutankhamen)和拉美西斯(Ramses)二世,公元前1570-1085)执政期间完成的,卢克索神庙的布局相对比较统一,具备典型的埃及神庙的特点,即庙前是两侧排列人首狮身像的甬道;甬道底为30来米高的门楼;接着是两边有柱廊的庭院;然后是屋顶由密集圆柱支撑的祭祀大殿;最后是只有法老和祭司才能进入的圣殿等。而在阿梅诺菲斯三世前的吐特摩斯(Thutmose)三世时代奠定基础的卡纳克神庙则经历了近两千年的改建扩建,布局相对杂乱。
卡纳克神庙
下午2:15离开卢克索,4小时后抵达红海西岸小镇赫噶达。所有外国旅行团的专车出发前都必须到指定地点集中,组成车队,由警车开道护送大半程。一路上尽是戈壁沙漠,一片土黄。赫噶达在10年前还是个死气沉沉的小渔村,近年来因其温暖的海水、美丽的珊瑚礁和绚丽多姿的海洋生物突然出了名,成了红海上最红火的旅游点。海边的旅馆或尚未完工的旅馆接二连三。除了游泳、钓鱼、日光浴,人们主要到这里潜水和带呼吸管潜泳。
住三星级的帝国沙滩旅馆。没想到这次还能住上带星的旅馆。去年在非洲时,若想从帐篷换到茅棚,都得额外付钱。
一月二十一日 星期五 阴
赫噶达
今天自由活动。但无事可干。老天不帮忙。这一阵天天艳阳高照,到了海边却来了个阴霾连绵。房间阳台外就是游泳池,池边是一排排的躺椅。没有人游泳,只有三五个白花花、欠缺美感的肥胖躯体舒展在躺椅上,听口音不是德国人,就是法国人。来自冰天雪地的西欧,大概红海上的阴云也让他们感到温暖。
3分钟就到海边,同样只见到寥寥可数的白花花的肥胖躯体或躺或卧,等待着太阳的露脸。
旅馆前小街上多半是餐馆和旅游品商店,因为是星期五,许多不营业。
走20分钟到镇中心。在街上徘徊的全是外国游客。让我感兴趣的是堆成金字塔形状的五颜六色的烹调作料,有的色彩非常鲜艳,让人怀疑能否入口。
下午在房间里电视上连续看了两部老片:“豺狼(Jackal)”和“医生(Doctor)”。前者讲一个职业刺客企图谋杀法国总统戴高乐的故事,读大学时买过其原著小说《豺狼的日子》,至今仍记得主要情节。后者讲一个外科医生平时傲气凌人,动辄冷讽热嘲,自己得了喉癌后才觉悟到医生护士的体贴理解善意对病人的重要性。两部电影都不错,而且都是我以前没有看过的。
埃及各地都是五六个电视台,其中一个是英语台,主要播放老的英语电影和电视剧。有线电视和卫星电视都罕见。
晚上上网。
赫噶达
一月二十二日 星期六 晴
赫噶达-卢克索
坐船出海。虽然有太阳,但因为风大,还是很冷,毕竟是冬季。水里稍微暖和一些。
加拿大姑娘莎拉潜水,其余人都是潜游。跟去年旅行时一样,别人噗通噗通下水后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我却只能在船附近转悠,不敢往远处去。水下一米多就是珊瑚礁,水太浅,只有小鱼游弋而无缘见识大鱼。没多久身体就感到发冷,赶紧上船。不料一出水被冷风一吹,浑身像筛子般剧烈抖动,更狼狈的是鼻子像关不住的龙头直淌清水。鼻子如此淌水是初次经验。擦干身体,连喝两杯浓糖茶水后才慢慢恢复。
午饭后再次下水。本指望温度可以高些,可是还是觉得冷,而风更大浪更高了。还出了个新问题:面具老是进水,调整了3次都不行。回程途中分析,可能是嘴咬呼吸管咬得不够紧。上船后又是剧烈发抖和鼻子淌水。
出发前几个月曾在游泳池泡了不少时间,效果是稍稍增强了点自信心,然而离在风浪中闲庭信步还差得太远。
下午4点离开赫噶达回卢克索,约半小时后到达一处空旷的停车场,中间是个一百多米长,五六十米宽的带顶无墙的巨大的候车厅。在此等待同样当晚去卢克索的其他旅游车,因为警察要护送我们。整整1小时15分钟后有了4辆车,才继续上路。
不理解警察为什么有选择地护送?难道恐怖主义组织与当局有约,某些地段不属于他们的袭击范围?组成车队集体行动,不是扩大了目标,给袭击者提供方便吗?护送的警车上才五六个人,最多两辆车十一二个人,就能让袭击者退避三舍了?外国人也可以乘坐公共交通车辆,那时他们为什么就不需要护送?本国老百姓为什么不需要护送?这种护送制度真能给外国游客增加安全感吗?还是会让他们感到荒唐、多此一举?很想知道埃及全国有多少治安军警,每年的开支是多少,以及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
到卢克索后还是住Rezeiky营地。
一月二十三日 星期日 晴
卢克索
过桥去尼罗河西岸的帝王谷和皇后谷。
帝王谷是在寸草不长的石灰岩丘陵里的一条一二十米宽的峡谷,里面藏有从公元前十六世纪到十一世纪500年新王朝时期30来个法老的陵墓。法老陵墓从金字塔到石窟的变化是随着政治中心从下埃及的孟非斯(Memphis)转移到上埃及的底比斯而完成的。一般新法老即位就开始为自己修建陵墓,平均需要6年才能完成。帝王谷里最著名的是吐坦哈蒙墓和七代拉美西斯的陵墓。吐坦哈蒙活了不到20岁,作为一个法老毫无丰功伟绩可言,然而他无疑是今天最出名的法老。他的荣耀完全是他的墓室里的宝藏带给他的。
在几千年的漫长岁月里,无数人企图挖掘法老的陵墓以致富。绝大多数陵墓包括金字塔都被盗墓人光顾过。吐坦哈蒙的陵墓据信也在他埋葬后不久就被人入侵过两次,但保存着他的木乃伊的墓室则由于某些原因而未被触动,在3300多年里安然无恙,直到1929年11月4日。根据多年对古文献的精心研究,英国考古学家霍华德·卡特(Howard Carter)确信他知道吐坦哈蒙墓的大致方位,但是从1917年到1922年5次反复的勘探挖掘总是一无所获。他的贵族赞助人已经失去了信心,决定放弃,只是在卡特的再三恳求下才同意继续赞助几个月。而恢复挖掘才几天,他们就发现了吐坦哈蒙陵墓的入口处。偶然中的必然的又一个例子。因为吐坦哈蒙死得突然,死得过早,他的陵墓完成得非常仓促,空间很小,大部分墙上都没有绘画,可是他的石棺里却保存着无与伦比的的珍宝:重达110公斤的纯金棺材、惊人地精致美丽的金面具,以及大量金银宝石饰品。今天,从吐坦哈蒙墓室出土的珍宝大部分都陈列在开罗的埃及博物馆里,只有他的木乃伊仍留在墓室里。
当地导游安排我们入内参观了3个法老墓:拉美西斯七世(KV2)、拉美西斯三世(KV11)和塞提(Seti, KV15)。这些陵墓的基本结构大同小异,都是三段通道,一个前室和一个石棺室,外加若干用于存放法老在冥世所需日用品的小室。墙上壁画除祭祀仪式中的法老和种种神祗以外,主要是鸟兽,也有少量表现生活和生产活动。陵墓壁画与神庙壁画风格相似,线条质朴,有许多重复,装饰味很浓。有些画的色彩历经数千年而鲜艳如初。
出帝王谷后随导游作商业性停留,参观了一家石雕商店,然后去皇后谷。皇后谷有七八十个陵墓(不是所有陵墓里都埋葬着皇后;帝王谷里也不都是法老陵墓),与帝王谷里的陵墓属于同一时期。我们参观了蒂蒂(Titi)皇后墓(QV52)和拉美西斯三世早逝的儿子的墓(QV55)。
距皇后谷不远有个阿蒙霍特普(Amenhotep)三世神庙遗址,我们见到的是两座24米高的阿蒙霍特普三世坐像(又称门农(Memnon)巨像)。它们威风凛凛,傲视天地,尽管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阿蒙霍特普三世坐像
集体活动结束后。一半伙伴随尼尔回营地,我和6个伙伴坐出租车去哈特谢普索特女王祈殿。哈特谢普索特是埃及的武则天,她在丈夫吐特摩斯三世去世后先以吐特摩斯四世年幼为理由摄政6年,然后在公元前1470年以阿蒙神之女的名义自封为法老,直至9年后突然失踪,生死不明。这座祈殿是她献给阿蒙神的花园,在1891年才被从泥沙中挖掘出来。从结构上说它是神庙中的一个异数:首先是它的主要部分有三层,不像其他神庙都只有水平展开的一层;其次,它是在成拱形的悬崖底部逐层推进开凿出来的,而不是建在平地上(它正面的平地上当初想必也有附属建筑和甬道,现在空空荡荡,只有一些收集在一起的残石断柱)或在山崖里挖出的单层洞窟;第三,它的各层表面的廊柱以及正中宽阔的斜坡台阶都是不加掩饰的现代添加物,而其他修复的神庙都尽量保持古代风格,无法复原的就听其自然,不事添加。这里有几幅壁画的色彩之鲜艳简直难以置信。
祈殿右面陡峭的山坡上有两三个山洞,洞里外都有人在挖掘,不知在挖什么。猜想那年屠杀外国游客的歹徒大概就是从那些洞里冲出来的。
参观完祈殿后坐车到一个小渡口乘机动船回到东岸。
接着独自去营地和卡纳克神庙之间的穆特(Mut)神庙和人面狮身像甬道。离营地几百米即看到一片低凹的平地,里面一群孩子在踢球,两边散布着若干白色大石头,从它们的位置和依稀可辨的凿痕,估计这里当初是神庙外围的庭院或甬道。再往前一条叉道就是人面狮身像甬道,只是人面早就无影无踪,狮身也风化得不再成形了,如果孤立地看,就是砌在水泥基座上的一堆石头。穆特是众神之母,通常呈狮头人身。其神庙的围墙里是一片杂草丛生、乱石堆叠的废墟,门上挂着“考古挖掘现场,谢绝参观”的牌子,但是当里面的一个老头看到我时,就像见到亲人似地把我拉了进去,然后领着我去看里面保存比较完整的雕像。他一边急匆匆地走,一边装着很紧张的样子说:“快!快!不要让别人看见你,你是不能进来的。”我在里面拍的照片中最有特色的是座矮神像,那是个侏儒,司帮助生育和育儿,专长歌舞逗笑,显然类似马戏团小丑的角色。他的相貌与埃及人截然不同,不知是从何方移民来的天神。离走时我给了老头10个埃及镑,他摇头说:“这里还有我们的头头、警察和一个同事。”我对他笑笑,也摇摇头,走出了铁丝门,边想着他会不会跟他的伙伴们分享这小小外快。
哈特谢普索特女王祈殿
一月二十四日 星期一 晴
卢克索-阿斯旺(Aswan)
6:45动身离开Rezeiky营地去阿斯旺,先坐面包车去火车站。只要离开库姆卡旅游车更换交通工具,就另有当地代理人为我们操持。今天这人的任务是送我们上火车,确保我们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旅游车由那个见习司机开回开罗。
火车上宽敞干净,7:30准点离开卢克索,11:00到阿斯旺(两地相距130公里)。同样有人接我们,把我们送到伊希斯(Isis,繁殖女神)宾馆,这是个四星级宾馆,就在尼罗河边,比赫噶达更上了一个等级。价格表上写着双人房每晚收费80美元。
吃了午饭后到马路对面的市场转了一圈,接着坐车去阿斯旺大坝和菲莱(Philae)神庙。
从小就听说了阿斯旺大坝,其实阿斯旺有两座水坝:一座是1902年英国人修建的低坝,至今还在发电;其南6公里处才是举世闻名的苏联援建的高坝。坝高111米,长约3600米,1960年动工,10年后完工。坝南的水库纳赛尔湖涟漪微起,波光闪烁,坝北的尼罗河无声无息地躺在河谷里,不显动静。湖畔河边一片灰褐,跟沙漠里同样没有绿树青草,没有生气活力。坝上有个75米高的埃苏友谊纪念碑,像5片高耸入云的叶子,顶部由一个圆环连接。一片叶子的底部有苏联和埃及国徽以及纳赛尔和萨达特的头像。
菲莱神庙祭祀的是繁殖女神伊希斯,其最大特点是前后有两座门楼。这座神庙原在尼罗河中的菲莱岛上,阿斯旺大坝建成后被水完全淹没。埃及政府在1977年凭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资助,在神庙四周筑起堤坝,把坝内的水抽干,然后把神庙化整为零,运到附近的阿基尔卡(Agilka)岛上,再恢复原状。整个工程耗时3年。
晚饭在一家餐馆的屋顶露天餐室吃,饭前有短暂的舞蹈和丑角表演。
菲莱神庙
一月二十五日 星期二 晴
阿斯旺-阿布辛拜(Abu Simbel)-阿斯旺
半夜3:50坐车去距埃及和苏丹边境不远的阿布辛拜神庙,路上3小时。
阿布辛拜是在相邻的石山上开凿出来的两座神庙,其中较大的一座是在公元前十三世纪执政67年的埃及历史上最伟大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为自己修建的,门外有4尊依山而凿的高达20米的他的坐像,其腿边有其母、众妻和子女的小立像。门内纵深超过56米,分成3部分:有8座拉美西斯二世立像的祭祀大殿;由4根方柱支撑的贵族厅以及供奉太阳神、创造之神、阿蒙神和拉美西斯二世自己四位一体并列坐像的的圣殿。
较小的那座神庙据信是拉美西斯二世为其宠妻涅菲尔塔丽(Nefertari)建的,门外左右两侧各有三尊10米高的立像,两尊拉美西斯二世,一尊涅菲尔塔丽。
我们今天看到的阿布辛拜神庙也是因阿斯旺水坝而被迫化整为零拆迁重建的结果。按照瑞士科学家的方案,两座神庙被切割成9-30吨的1036块巨石,上移60米后组装复原。与菲莱神庙的亡羊补牢不同的是,这里是未雨绸缪,转移工程在水坝还没截流蓄水以前的1964年就开始了,完成于1968年,4千多万美元资金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动全球50多个国家捐献而来的。除了海拔的变化,重建的神庙与原体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保留了那座大神庙设计中的绝妙之处,即每年两天,2月22日(原为2月21日,拉美西斯二世的生日)和10月22日(他的加冕日),最初的晨光能从进口穿透整个56米的纵深,直接照射到圣殿后墙的四位一体雕像上。
在回阿斯旺的途中看到美妙的的海市蜃楼:地平线上飘渺诱人的银色水面和逶迤起伏的湖岸岛屿。到阿斯旺时已经12点。
午饭后与部分伙伴在宾馆边码头上船过河骑骆驼。上一次骑骆驼还是八十年代中周游澳大利亚时的事了,记得那次才十几分钟,今天在沙漠和山坡上转了近一个小时。中东的骆驼和澳大利亚的一样,也是单峰。它们站起时人一阵前俯后仰,走动后就平稳了,就是小跑时也没有特别的颠簸(尽管如此,晚上洗澡时还是发现屁股上磨破了一小块皮)。
骑骆驼后去河心的植物园岛,这是个橄榄形的小岛,又叫基奇纳(Kitchener)岛。基奇纳勋爵就是那幅恐怕是历史上最出名的招兵广告画上的那个翘着大八字胡子大喊“祖国需要你”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英国战争大臣。他在十九世纪末担任英国在埃及的执政官,这个岛当时是他的家。热心园艺的基奇纳往岛上引进了许多奇花异草。如今岛上既是公园,又是农业部的科研基地。树荫下草地上到处是其乐融融的家庭和依偎私语的年轻恋人,这是在埃及初次见到休闲中的中产阶级。
阿斯旺
在等待渡船去植物园岛时,看到一块平地上有二三十个穿着白色或青灰长袍的男子排成整齐的两排,在一个中年人的带领下朝着东面麦加方向重复地下跪、匍匐和起立,极其严肃认真。除了在清真寺里,我从没见过在大庭广众中的集体祈祷。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是周围渡船上的船夫,还是邻近的村民?除了希望真主保佑他们的平安,他们还在祈祷什么?除了祈祷,他们还在一起干什么?他们黝黑的脸上流露出的决心、坚毅、使命感让我怀疑他们仅仅是一群格外虔诚的穆斯林。
回宾馆后又沿河南行,经过一座颇具规模的科普特(Coptic)正教教堂,看到几对从河滨公园走出来的手牵手的小伙子以及一手提枪一手提购物塑料袋、下岗回家的士兵。夕辉照耀下的尼罗河呈青紫色,河上飘浮着几十条白帆高张的帆船,背景是红褐色的山峦。
一月二十六日 星期三 晴
尼罗河上
10点分别登上两条帆船离开阿斯旺北上返回卢克索。尼罗河上的帆船叫法路卡(felucca),单桅,我们乘坐的比较大,长约10米,中部宽约5米,船板上用泡沫塑料垫子铺成一个大统铺,顶上有挡太阳的布篷,船板下放行李、饮料、食物和其他杂物,船头和中部之间下凹的空间放着个炉子,算是厨房。
天高气清。勉强才能感觉得到河上的微风。船在东西两岸之间以“之”字形迂回前进。偶然才见到个把渡船,没有货船,也不见渔船。不时从旁驶过的只有来往于阿斯旺和卢克索之间的六七十米长的大型游览船,最频繁时一连串3条。无从看到它们下面四五层的情况,而顶部平台上至多才十几个人,少则一两个人。据说这段航道上总共有200多条这样的大船,难怪生意清淡得可怕。想必夏天旅游旺季时会别有一番景象。
大家以看书、睡觉和打牌消磨时间。有半裸洗日光浴的,但没人下水游泳。打的牌叫“红心”,类似中国的“赶猪”,但不设“羊”和“加倍”,红桃不分大小,都是10分。
下午4点抛锚准备过夜时才见到另外两条法路卡。
晚饭后尼尔把大家分组后搞知识测验竞赛。睡觉前船的三面都围上了布挡风。
听到船夫开玩笑说“没有女人就没有犯罪”。前几天也听到过同样说法。
一月二十七日 星期四 晴
尼罗河上
半夜3点多起来小便时发现头边放相机的背包不见了,吓出一身冷汗。我睡在靠近船头的最外面,这是唯一没有挡风布的一面,外人可以从船和岸之间整夜搁着的跳板上船,也可以从水里爬上来。幸亏内森也醒了,他告诉我是船老大把我的背包放到船板底下去了。从在开罗的第一个晚上起尼尔就一直说我们所到之处都非常安全,不仅绝无生命危险,失物复得也不希罕。但船老大显然还是觉得有小心的必要。
跟昨天一样,还是看书、打牌、睡觉,以及望望不时从旁经过的大型游览船。
尼罗河上
今天多次看到两岸之间的渡船和撒网的渔船、在河坡上吃草的耕牛以及河面上飘浮的死狗、玻璃瓶和塑料瓶。两天约四五十公里的航程中没有见到任何支流,也没有渠道或抽水站之类的灌溉设施,更没有货运码头,河上绝对没有货船。
看完John le Carre的《女鼓手》(The Litter Drummer Girl),讲以色列特工组织摩萨德利用一个女演员追踪和杀死一个阿拉伯恐怖主义组织的领袖的故事,这是我读过的情节最精细复杂的间谍小说。
晚饭后又做智力游戏。3个人坐在前面,其他人分成小组。尼尔介绍说他们3人中一个有过某种特殊或有趣的经历,如被人邀请当裸体模特、在成人商店里卖按摩器、从公猪身上采集精液等等,让大家猜是谁。每个小组可以问怀疑对象一个有关的问题。游戏的规则是那3人对任何指控都自认有罪,只是在介绍犯罪情节时真的罪犯不能撒谎而假冒罪犯可以信口开河。我们法官(或陪审团)的责任是根据他们的表述判断真伪,从而选择真正的罪犯。挺有趣的游戏。那3个指控对象个个煞有介事,他们的回答常常引起哄堂大笑。我猜的对少错多。黑暗掩盖了他们的眼神和表情。也许在灯光下或白天结果会有所差异。
一月二十八日 星期五 晴
尼罗河-考姆翁布(Kom Ombo)-伊德夫(Edfu)-卢克索
早饭后行驶一个多小时后弃船上岸,先到考姆翁布神庙。考姆翁布在古代是苏丹和埃及的骆驼商队交会进行物物交易的集市,还曾经是战象的训练基地。神庙建于托勒密(Ptolemic)王朝和罗马帝国时期(公元前332年至公元395年),十九世纪末才被挖掘出土。这是埃及唯一双神-鳄鱼神(Sobek)和鹰神(Horus)-并祭的神庙,因此进口、庭院、柱廊、祭祀大殿和圣殿都有并列对称的两套。
出了考姆翁布后坐面包车去伊德夫神庙。伊德夫神庙是埃及保存最为完好的古代神庙,在规模上仅次于卡纳克神庙,由希腊人建于公元前237年和57年之间,其祭祀的也是鹰神。而且也是在十九世纪末才被从沙土和泥屋下挖掘出土的。神庙正面是门楼,穿过门楼是两边有廊柱的庭院,然后是两重祭祀大殿,跟卢克索神庙和卡纳克神庙不同的是,这里巨大的圆柱上的顶板几乎完好如初,祭祀大殿后的圣殿供着鹰神像。祭祀大殿的壁画里有个双手持刀的牛头人身神,这是我至今在埃及神庙壁画里看到的唯一武器。
从伊德夫神庙到卢克索又得受警车护送。没开多久,警车就停下说要休息,路边是几家旅游品商店、饭馆、茶馆和杂货店。这是第一次被警车迫使作商业性停留。
今天在途中终于看到了农田和在田里干活的人。
1:20回到卢克索,尼尔在Rezeiky营地租了两间房让大家放行李和洗澡。我在上了网以后和内森一起去木乃伊博物馆。这是个微型博物馆,光线昏暗,里面除了几具木乃伊,主要是介绍制作木乃伊的过程和工具。看起来古埃及人在保存尸体方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秘术,其程序无非是清洗尸体、挖出内脏和脑子、把尸体埋在盐碱中除去水分、洗去盐碱后涂抹香料香油、用蜡填塞封闭创口、给尸体涂色、最后用麻布把尸体严严实实地裹起来。木乃伊之所以得以千年不腐,恐怕主要还是得益于极其干燥的环境。
天黑前把行李装上面包车,随尼尔去一家小餐馆吃了晚饭后去火车站。9:30离开卢克索回开罗。为我们操持车票的人设法把普通的二等车厢换成了头等车厢,即6个座位的包厢。尼尔说这是难得的好运,他以前从没遇到过。他说二等车厢人来人往,嘈杂混乱,难以入睡,而头等车厢安静得多。我们的问题是行李太多,把座位中间的空间全占了,脚没地方伸展,很不好受。安静的优点也不久就消失了,因为包厢外走道上的的座位上很快就全被占了,许多人宁可聊天而不打瞌睡。
一月二十九日 星期六 多云转晴
开罗
昏昏沉沉中听到尼尔大叫:“快!快!我们在这里下车!”火车已经停在吉萨站台上,我们的旅游车在外面等着,而列车员忘了提早叫醒尼尔。一阵手忙脚乱,提着行李跌跌撞撞挤下火车。那时才早上6点。
回到法老旅馆后洗澡吃早餐,接着过河去市中心参观创始于1835年的埃及博物馆。现址由法国人Marcel Dourgnon设计,建于1900年。这里游客太多,进馆得排队。进去后约两个小时先跟着导游看重点展品,然后分散参观。导游讲得很辛苦,但因为环境太嘈杂,听不清多少。很多展品的说明标签看上去非常古老,简直能与展品本身的年代媲美,不少展品干脆没有标签。
中国类似的博物馆如北京或台北的故宫博物馆展示的是自成一体、相对单纯的华夏文明,而这里收藏的十多万件文物不仅体现了埃及文明,还体现了希腊、罗马、拜占庭、波斯、阿拉伯等其他古代文明。馆里最精彩的无疑是从吐坦哈蒙墓室出土的珍宝,特别是那具精雕细刻的纯金棺材和那件镶嵌着各色玉片的极其典雅美丽的金面具。馆里另有个额外收费的木乃伊室(70埃及镑),里面陈列11具在公元前1552年和1069年之间统治埃及的法老或皇后的木乃伊,包括拉美西斯二世的木乃伊。里面的展品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是卢克索的木乃伊博物馆无法比拟的。
下午1点20分才走出博物馆大楼,从寄存处取回相机在馆前庭院里拍了一些照片后才回旅馆。
埃及博物馆是中东之行旅行团前半阶段的最后一项活动。随后有人回家,有人赶去参加其他旅行团或自己旅行,如从布里斯本来的阿曼达当天就得飞到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参加为期9周的野生动物游,从堪培拉来的几个姑娘则要去美国,她们离家已经3个多月了,还有3个月的旅行计划有待完成。剩下继续随库姆卡旅行去约旦和叙利亚的只有我和内森。
晚上再次去吉萨金字塔。埃及主要名胜古迹都搞声光表演,对我来说,今晚是最后的机会。坐的是希尔顿酒店里一家旅行社组织的面包车,车上4人中3个是出差的美国人。奇怪得很,前面2个星期里好象从没听到过美国口音。
以斯芬克斯像前的土黄砖墙为主要投射屏幕,以3座金字塔和星光闪烁的苍穹为背景,在庄严的音乐的烘托下,一个苍劲的声音缓慢地讲述尼罗河的源远流长、法老王朝的兴盛衰落、历史的变幻无常以及金字塔的永恒魅力。黑夜掩盖了白天处处可见的丑陋、肮脏、落后、卑猥。在那40分钟里,所有人都沉浸在伟大之中。
一月三十日 星期日 晴转多云
开罗-西奈(Sinai)半岛
自昨天早上起就没见过尼尔,他也没给我们留任何指示。估计他和司机昨晚可能跟人聚会喝酒,今天一时起不来,就和内森去跨河大桥上最后看一眼尼罗河,顺道又进歌剧院大院补拍了几张照片。
回旅馆后去敲尼尔他们房间的门,才被告知10:45出发去西奈山。1个领队2个司机为2个游客服务,服务质量一下子大打折扣了。
接近西奈半岛时风沙铺天盖地。在一个加油站的墙角做三明治吃午餐时,嘴里明显能嚼到沙子。
午饭后从河底42米深处的隧道穿过苏伊士运河。尼尔说如果运气好,在两岸能看到运河里巨轮的烟囱,但我们连一缕烟也没见着,倒是看到一处高射炮阵地。
西奈半岛贫瘠荒凉,除了沙漠戈壁,就是狰狞险恶的崇山峻岭,然而在1956、1967和1973年的3次中东战争中,这里都是主要战场之一(由于其战略地位而不是石油)。以色列在1982年才按照1978年的戴维营和议把它归还埃及。半岛南端的西奈山是基督教的四大圣山之一。据说犹太教的创始人摩西就是在这里看到了上帝现身时烧而不毁的荆棘,接受了上帝要他带领以色列人逃出埃及前往永远流奶淌蜜的迦南福地的使命。他也是在这里听取了上帝的十大诫命。
晚上7点到达西奈山脚的停车场。晚饭后雇人带路上山,8:30出发,2小时后到达靠近山顶的棚屋,然后花10个埃及镑向棚屋主人租了条毯子,半铺半盖,加上自己带的睡袋,在地上过夜。山路不陡,也不太难走,问题是我在夜里看不清楚,不得不举步谨慎。如果不必等我,内森或许只需要一个多点小时。
一月三十一日 星期一 晴
西奈山-达哈(Dahab)
夜里不算太冷,但狂风呼啸,棚里棚外一切可以晃动的东西都成了交响乐团的乐器,喧嚣热闹,使人难以入睡。凌晨3点半棚屋主人和他的伙伴就起身点灯开门营业,原来这是个卖茶水点心的小铺子。4点半就不让躺着了,只得抱着双膝蜷缩成一团等待天亮。同时屋里逐渐开始拥挤。看来除了我和内森,别人都是在山下等到3点左右才上山的。5:40在黑暗中随人流往上爬完最后一段陡坡。海拔2288米的顶峰已经挤满了等待日出的人,其中年青人占绝大多数,好象韩国人不少。
太阳躲在层叠起伏的山岭和微蓝偏紫的云气后面迟迟不肯露脸。背阴处岩缝里结着厚厚的冰层。凛冽的寒风刮得皮肤发痛。许多人披着临时租来的毛毯(我和内森披睡袋),一些人拥抱在一起取暖,而一群法国青年则唱歌御寒。等到6点40分看到小半个橘黄的太阳时,它已经离地平线很高了。没有云彩朝霞,只能是个平淡无奇的日出。脚下褐色的山岭蒙上了光亮,但没有燃烧的火焰,更没有上帝的显现。不知道那些真正的朝圣者是否比其他人更遗憾?
西奈山顶看日出
抄小道下山。内森一下子就不见了,我边行边看景,8点多回到几乎停满车辆的停车场,吃了早餐后又返回山脚去参观圣凯瑟琳(St. Catherine)修道院。这座修道院里的教堂是四世纪时拜占庭皇后海伦娜(Helena)到西奈山朝圣以后捐资建造的,而城堡似的外墙是拜占庭皇帝查士丁尼(Justinian)在542年为了帮助僧侣和朝圣者抵御出没无常的贝都印劫匪的袭击而加筑的。凯瑟琳是在四世纪初因为批评罗马皇帝马克西莫斯(Maximus)不信上帝信邪教而被砍头的基督教殉道者(对罗马人来说,基督教才是邪教)。修道院的访客中最著名的是伊斯兰先知穆罕默德,他在逗留期间被僧侣们的盛情宽待所感动,因而发誓禁止穆斯林对修道院的任何骚扰。一千多年以来,这里始终是基督教世界的朝圣中心之一,而生活在院里的始终是信奉东正教的希腊僧侣。
修道院里收藏的拜占庭时期的经卷文物举世闻名,其数量据说仅次于梵蒂冈,但我们能看到的都是些神器和宗教绘画,主题无非是信仰、奉献、受难、牺牲,让人压抑。匆匆转了一圈后就回到旅行车,9点半离开,两小时后到达西奈半岛东南亚喀巴(Aqaba)湾南端的小镇达哈,住七重天旅馆。
“达哈”在阿拉伯语里意为“黄金”。此地在古代确实出产黄金,不过如今只剩下了黄沙。跟赫噶达一样,达哈专以海上活动吸引游客,但比赫噶达小得多,15分钟就足以走遍所有的街道。我在朝暮已经需要穿毛衣了,自然根本不考虑下水,因此除了上网,剩下能做的事就是看书了,好在旅游车上有几十本小说。作为新西兰南岛人,内森并不怕冷,但他也不下水,整天玩他随身带着的袖珍游戏机。
原定旅行日程只在达哈停留一天半,尼尔修改了计划,决定在这里住2天半。他保证该去的地方都会去,只是免了在安曼的一个晚上。他说安曼寒冷潮湿,东西又贵,远不如在达哈舒服。
二月一日 星期二 晴
达哈
除了上网和饭前饭后在街上散步,整天躺在床上看书。
5顿换了5家餐馆,反正旅馆前沿海一溜全是简易凉棚搭成的餐馆,后面街上还有几家。价格略有上下(10-20埃及镑),味道都大同小异。不管点什么菜,主食都是圆形面饼,常常伴有奶酪做成的各种颜色和滋味的酱用以蘸了吃。肉类以烤鸡为主,其次是牛肉。蔬菜常见的是土豆、番茄、洋葱、辣椒和几种不知名的豆子,偶尔有茄子、大蒜等。鸡蛋很普遍。虽然就在海边,海鲜却极贵,手指长的4只虾要价20镑。不知是因为当地人不善捕捞,还是红海里鱼虾实在有限。水产养殖业显然是不存在的。有家正在装修的中菜馆,不过没见到里面有像华人样子的人,估计是挂羊头卖狗肉。午饭在一家挂韩国菜招牌的餐馆吃,招待和帐房都是埃及人,菜也是清一色的埃及菜(如加番茄酱的土豆洋葱辣椒汤),命名为韩国餐馆的原因无疑是因为这里游客中有相当比例的韩国人。
一路上只在赫噶达还见过中餐馆的招牌,上门才发现实际上早已停业了。
那些海边简易凉棚里的餐馆有的在晚上用木柴烧火取暖,尽管埃及根本没有森林资源。
二月二日 星期三 晴
达哈
昨天的重复。变化是又尝试了另两家餐馆。
看完Patricia Cornwell写的《起始点》(“Point of Origin”),讲一个女法医与多年前被她送入监狱的一个连环杀手的殊死斗争。故事平平。
二月三日 星期四 晴
达哈-亚喀巴
10点离开达哈北上85公里,11:30到达边境渡口努韦巴(Nuweiba),12:20通过海关。但由于乘坐的公主号跨海渡轮2点半才从约旦开到,因此船启航时已经3:40了。从渡轮上下来不少西方游客,其中有个骑自行车单身旅行的小伙子,头上围着阿拉伯人的红格头巾,车后两侧挂着不大的背包。在卢克索时还遇到过一对德国青年,开辆小小的丰田吉普车,他们计划花半年时间从埃及到南非纵贯非洲东海岸。对这样的独立旅行者,我一向无限钦佩。难以想象他们出发前要做多少调查研究和其他准备工作,旅途中会遇到多少障碍麻烦乃至危险。
我们的旅行车因为某些技术原因而被迫上了另一条较大的渡轮。
6:45到达约旦唯一的出海港口亚喀巴,照例有代理人等着为我们办入境手续,用出租车把我们送到市区的佩特拉旅馆。我们得在这里等晚到的旅行车。本以为亚喀巴是个跟努韦巴差不多的渡口小镇,没想到路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街心公园里长廊假山,欢声笑语,俨然一个生气勃勃的小城市。卢克索和阿斯旺的闹市在晚上也都灯火辉煌,但那里出售的多半是旅游纪念品,人们靠着老祖宗的荫庇赚外国人的钱,而这里的商店卖的是家用电器、南北杂货、服装家具。在一个庞大的商场里转悠时,先后有两个铺主用普通话“你好”跟我打招呼,想来他们在卖的鞋帽衫袜或许是中国的产品。
海湾对面一片灯光璀璨,一个小伙子告诉我,那是以色列的埃拉特(Eilat)。他还告诉我,埃拉特左面的海岸属于埃及,而我们背后不远就是沙特阿拉伯。位于4国交界处,难怪商业活动如此旺盛。
这里的汽车都很象样,出租车一色崭新,车辆居然在行人过马路的斑马线前停车让路。海滨公园里一根极高的旗杆上飘扬着巨大的约旦国旗。
二月四日 星期五 晴
亚喀巴-瓦迪如姆(Wadi Rum)-瓦迪摩西(Wadi Mousa)
清晨又去海边遥望对岸山坡上的埃拉特。那里灯火几乎全熄了,一切都笼罩在淡淡的晨曦中,看上去高楼大厦不少,更多的是绿荫环绕的五六层楼的建筑。以色列是我向往的国家之一,现在即使最终去不成,至少已经在数千米以外向它致敬过了。
7点离开亚喀巴往东行驶68公里,9点到瓦迪如姆,随即乘尼尔租的四轮驱动车游览。Wadi意为“水”,可以指泉水,也可以是小溪。可是在3个多小时里,我们没有看到点滴水迹。举目尽是一座又一座四五百米高陡立的赭色山峰,好象沙海上的岛屿。这里号称是世界上最激动人心的沙漠风光。不知为什么,却让我联想起桂林阳朔漓江。只是桂林山水青翠墨绿,这里的基调是浓重的红黄橙褐;漓江两岸群峰清奇秀丽,这里的山岗雄壮遒劲;桂林有维妙维肖的月牙山象鼻山,这里有鬼斧神工的悬空石桥;阳朔的画山或许能激发人的想象力,这里有座山峰活像顶天立地的钟乳石。漓江边有水牛牧童,这里则是骆驼和它们的白袍缠身的贝都印主人。
瓦迪如姆(Wadi Rum)
瓦迪如姆是好莱坞名片“阿拉伯的劳伦斯”的主要外景地,事实上T·E·劳伦斯也确实曾在这一带扬鞭策马、纵横驰骋。我们途中就在劳伦斯住过的石屋的遗址休息。在那里遇到3个从日本千叶来的妇女,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能说点普通话。
根据进口处的地图,瓦迪如姆有19个主要风景点,我们只到了7个。最长的两条游览路线都需要8个小时。
12:10离开瓦迪如姆,2:45到达西北120公里处的瓦迪摩西。所住的瓦迪摩西泉旅馆在一个山坡上,隔壁就是山泉的源头,门口细细的渠道里清水潺潺。据说当年摩西率领以色列人从埃及回上帝许诺的迦南沃野时曾在此休息调养。放下背包即随旅行车下山到镇上上网和逛街。因为又是星期五,市面上冷冷清清。街头随处能见到1999年2月即位的年轻的阿布杜拉二世国王和他父亲侯赛因国王的像。天黑前步行回旅馆,走了近一个小时。途经一处凄惨荒凉的路边墓地,里面没有耸起的坟包,墓穴的标志是一圈方石和歪歪斜斜的小石碑,或者只有石碑。还见到五六个工人围着台水泥搅拌机在干活,旁边有个穿着棉大衣的监工(在埃及两个星期里一次也没见到工人干活)。
埃及的公路不错,约旦的公路则可以说很漂亮。路边山坡上的沙地很多都被翻松平整,一些已有青苗露头,可能是越冬的麦子。在约旦还没见到埃及非常普遍的那种不知道是拆了一半还是建了一半的建筑。
旅馆房间里开有暖气。
二月五日 星期六 晴转多云
佩特拉(Petra)
一大早尼尔叫了辆出租车送我们到佩特拉进口处的外面。然后由我们自己买票和找导游,说这样可以便宜些。
佩特拉是个由纳巴泰(Nabatea)阿拉伯人在公元前六世纪建立的城市,尽管多次受到希腊和罗马人的侵犯,它基本上一直掌握在纳巴泰人的手中,直到公元106年才成为罗马帝国的一部分。从公元前一世纪到公元一世纪,这里是来自亚洲的印度、中国等地的香料、焚香、珍珠、象牙和丝绸输往埃及、希腊、罗马和阿拉伯半岛的交通要道。当地居民向过往的骆驼商队提供水和食宿,同时向他们征收过路税。虽然考古学家至今只挖掘开发了古城遗址的百分之五左右,出土的文物已足以证明这里当年非常繁华,据估计在鼎盛时期有约两万人口。在罗马帝国的统治中心从罗马往东转移到君士坦丁堡以后,佩特拉在贸易交通上的重要性逐渐消失。十二世纪时十字军曾在这里建过个城堡,不过不久就放弃了,此后它就再也不见史籍,被西方世界彻底遗忘了(让我大惑不解的一件事),直至1812年才被瑞士探险家布尔克哈特(Johann Ludwig Burckhardt)重新发现。
从高处看去,佩特拉几乎完全被泥泡似的土灰色圆形山包所掩盖。进城的通道是条蜿蜒曲折的峡谷,长约一公里,宽三四米至五六米不等,一些地段还残留着罗马时代铺的石板,两边是百米以上的陡峭悬崖,有时几乎不见天日。悬崖底部约1米高处有纳巴泰人在岩石上凿出的引水渠道,壁上不时能看到风化得非常厉害的神像神龛浮雕。
走出峡谷后,迎面就是所谓的“珍宝殿”,这是在浅褐色沉积沙岩上开凿出来的一座祭祀大殿,其罗马风格的表面富丽堂皇,两层总高达40米,下层是6根石柱和由它们支撑的屋檐及柱后的门廊,上层是带3座浮雕亭阁的平台。尽管历时近两千年,立柱间墙上的双翼天使、骑士、神女等浮雕依然清晰可辨,而上上下下的花纹装饰更是精细如初。门廊里两端为小厅,正中是大厅。3个厅的地、顶和墙都方正笔直,平滑无暇,同时又全然不施雕饰,其朴素与外表的奢华形成强烈的对比,这也许是纳巴泰人的习俗。大殿的底下是近年里才发现的墓室。
珍宝殿右面是片空地,其四周的石壁上遍布墓穴,几十米高大的门楼似的平整的石墓为富贵家族所有,而一个个不圆不方的黑孔则是穷人家的葬身之地。
再往北是条宽阔的大道,没走多远就能看到在左边山坡上凿出的扇形露天剧场,其梯形座席能容纳8千观众。佩特拉的沙岩有两个特点,一是质地比较疏松,易于刻凿,二是色彩丰富,从浅黄到纯白到火红到深灰,应有尽有。因此整个剧场远看有点像块涂满油彩的画布。
佩特拉露天剧场
露天剧场前方当初是两旁排列巨大圆柱的主要大道以及集市广场,现在除了几个帐篷茶馆,只有或跪或站的毛驴和骆驼在等着驮游客上山。
露天剧场对面山腰上并列着与“珍宝殿”结构相似的在石壁上凿出的4座建筑,同样是外表辉煌壮观,内里不施装饰。人们把它们叫做“皇家墓室”,但谁也不清楚它们的真实用途。
另一类似的建筑叫“修道院”,在集市广场正北的山陵深处,其规模比“珍宝殿”大,雕刻则略显粗糙。山道两边石壁上不时能见到凿出的墓穴。
珍宝殿、皇家墓室和修道院等所有主要建筑都完成于公元前9年和公元140年之间。
我们最后去的是杀生祭神的“祭献台”,那是在露天剧场背后山峰顶上的一块人造屠宰平台,其四周有用以淌血的槽沟。近旁有两根六七米高的方尖石碑。
下山道上又是墓穴墓室处处,其中最大的叫“花园墓室”和“罗马士兵墓室”。佩特拉共有3000以上在岩壁上开凿出来的石墓,包括600多座豪华墓室。
从早上7点到下午3点,除了吃午餐,我和内森几乎不停地走了7个多小时,是这次旅行至今走得最多的一天,但并不觉得累。作为世界文化遗产地之一,佩特拉对我来说又是一种新的经验。中国有龙门、大足、乐山等摩崖佛像石刻,但我们从不在石壁上开凿朱梁画栋楼台亭阁。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峡谷、大殿、洞穴、石墓、艳丽的岩石以及周围的重峦叠嶂,让人产生一种只有《神灯》、《一千零一夜》、《阿里巴巴》那样的故事才能引起的神秘感、梦幻和好奇心。
有5部好莱坞电影在佩特拉拍的外景,它们是Indiana Jones and the Last Crusade (1989)、Mortal Kombat and Annihilation (1997)、Passion in the Desert (1997)、Mission to Mars (2000) 和 Arabian Nights(2000). 这最后一部就是中文里的“一千零一夜”!
二月六日 星期日 阴转雨又转阴
瓦迪摩西-死海-帕尔米拉(Palmyra)
起了个大早,5:30离开瓦迪摩西,很快就开始翻山越岭,8:30时远远望见了死海南端和死海对岸以色列平缓的山岭和海边巨大的长方形的盐田,很快下到海边沿海而行,9:10到死海近北端的安曼海滩浴场。
死海低于海拔417米,为地球表面的最低点。这里年均有330个晴天,但今天阴云密布,冷风嗖嗖,倒是对岸半空悬挂着彩虹。爱伦在昨天吃晚餐时说他几次到死海,都看到最漂亮最性感的年轻姑娘,可是今天不光海里没人,岸上也只有与我们差不多同时到达的一车欧洲游客,他们穿戴着皮袄皮帽,走到海边指手划脚,叽叽喳喳,几分钟后就完成了死海之行,上车离开了。
我和内森早就说定绝不放弃在死海游泳的机会,再冷也要下水体验一下。只是没想到得空着肚子下水。因为有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老跟着我们,附近还有人在扫地,加上要拍照,我们决定轮流下水。内森先下,他三下两下脱剩一条短裤,走下堤坝,在水里摇摇晃晃走了十几米,就仰面朝天躺了下来。我给他拍了五六张照片。几分钟后他上岸,在堤坝上的淋浴龙头冲了冲水,套上外衣,于是就轮到我了。
堤坝下水底是粗糙的礁石,扎得脚生疼。半米多高的海浪不停地冲击,加上踩得本来就不踏实,费了不小的劲才挣扎着走到水深及胸的地方慢慢仰面躺下来。先让四肢在水里舒展,然后双手伸出水面,最后把手脚都翘了起来,不管什么姿势,身体都随浪起伏飘荡,毫无下沉的危险。这感觉真是奇妙。不好的是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劈头盖脸,让人无法彻底放松。站起来后走到水浅处又摆了几个健美大力士的功架请内森给拍照,吸引了一小群工人围观。岸上淋浴龙头流出的水冰冷刺骨,天上又飘起了蒙蒙细雨,马马虎虎冲洗一下就赶紧擦干穿上了衣服。
死海在冬季的平均最低温度为11-14度,不知道今天是多少。无论如何,肯定比在赫噶达那天冷得多了,但今天居然没有发抖,鼻子更没有淌清水。
死海的水因为有进口无出口,千万年蒸发沉积的结果使水里盐分浓度极高,水面91米以下每公斤水含盐332克,达到了饱和度,因此海底不是泥沙岩石而是盐层。海面的盐分浓度虽然相对最低,但也是一般海水的6倍。不过我呛了一小口被迫尝试滋味时,却没觉得特别可怕。事后眼睛有点酸痛,而耳孔里和头发上都能摸到盐粉。
吃了早餐后刚过10点。继续上路。很快就下起了雨,这是中东之行的第一场雨,而且雨势颇猛。下午1点到约旦与叙利亚的边界,20分钟后出关,2:20办完叙利亚入境手续。
在约旦时只在死海边见到检查站、岗楼和军人。约旦的军警看上去服装规范,武器装备良好,比埃及人似乎专业化得多。以下是检查站士兵与爱伦一次对话的全过程:
士兵:“你们去哪儿?”
爱伦:“安曼海滩,然后安曼。”
士兵:“好。欢迎!”
在约旦路边经常能见到阿布杜拉二世国王的肖像。与埃及总统穆巴拉克清一色的半身西服标准像不同,阿布杜拉二世像丰富多彩:半身的、全身的、穿西服的、穿传统阿拉伯服装的、佩剑着戎装的、留胡子的、脸刮光的、独自的、与父亲侯赛因国王合影的、与妻子合影的 …… 除了路边,商店橱窗和餐馆墙上也经常挂着他的像。我还在一辆汽车的后窗玻璃上看到他的肖像。
4:30左右在穿越大马士革市区后雨停了。晚上7:50到达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历史古城帕尔米拉,住AQFA旅馆。室外温度估计接近零度,冷风蚀骨。
叙利亚初步印象:不时能看到工厂;商业活动兴旺;广告普遍;几乎不见军警;完全没有路障和检查站(被布什划归所谓的恐怖主义“邪恶轴心”,因此不必担心恐怖主义活动?)。最出乎意料的是旅馆里的电视竟能收看美国CNN(有线新闻电视公司)节目。
二月七日 星期一 多云转雨转阴
帕尔米拉-哈马(Hama)-阿勒颇(Aleppo)
起身时还不到7点。独自上街,所见景象:1) 总统巴萨尔·阿萨德和他父亲-2000年6月去世的哈费兹·阿萨德-的肖像;2) 进镇主要大道两边和中央竖立的3根仿古石柱,柱顶断梁上用阿拉伯文和英文分别写着“欢迎”、“帕尔米拉”和“沙漠中的桥梁”;3) 六七个戴着绒帽围巾的男子靠着一堵墙在晒太阳(也许在等公共汽车去哪里上班?);4) 尚未开张的街头杂货铺外挂着过夜的一串串干枣,表明这里民风淳朴;5) 许多穿校服背书包的小学生匆匆忙忙去上学(帕尔米拉有4万人口,据说是叙利亚平均文化教育程度最高的城镇);6) 街道边的儿童游乐场、饮水池和供家长休息的长椅;7) 建筑门外规范清楚的门牌;8) 一辆“华凯”牌中国造自行车,既然是个不熟悉的牌子,一定是近年的产品。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见我胸口挂着照相机,就比划着让我为她照相,我刚点头,她就右手叉腰,左手扶路牌柱,一派明星风度。当她看到一个小朋友时,又招呼小朋友一起再拍一张。两个姑娘在相机小小的显示屏上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后就心满意足地走了。叙利亚女子黑发,粗眉,大眼,鼻梁高挺,简直个个是美女。
接着进帕尔米拉博物馆围墙内拍了几张照片后回旅馆吃早餐。
9点随当地导游先参观始建于公元45年的贝尔(Bel)神庙遗址。贝尔就是希腊神话里的宙斯、罗马神话里的朱比特,即创始主和众神之王。神庙在一个小坡上,残破的围墙里是散布着大量断柱残梁的庭院、当年奉献牺牲的祭坛、作为牺牲的牲畜走向祭坛的特设通道、仅存的两处廊柱以及两个顶板为一整块雕刻着复杂图案的黑色大理石的小殿。
神庙前的公路对面就是帕尔米拉古城遗址。帕尔米拉在公元前一千多年前就见于史载,并作为所罗门王统治的王国的一部分而被《圣经》提及。公元一世纪初,它被罗马帝国吞并。在随后的近百年里,它继续凭藉丰富的地下泉水资源吸引跋涉于丝绸之路上的商贾而繁荣致富。公元212年后,罗马帝国把帕尔米拉用作军事基地,严重影响了该地区的商业活动,造成了几十年的衰落。269年,帕尔米拉在芝诺比阿(Zenibia,267-272)女王的统治下宣布脱离罗马帝国而独立,还大举西征小亚细亚和埃及,一时震动罗马朝野。后者在272年攻克帕尔米拉,活擒芝诺比阿,并肆意掠夺破坏,从而结束了帕尔米拉历史上最辉煌的尽管极其短暂的一段岁月。帕尔米拉此后每况愈下,几至湮没。
帕尔米拉遗址由一条长达1.2公里的两边排列石柱的通道纵贯(当然石柱或倒或残,完好矗立的早已不多)。通道的高大拱门历经两千年的天灾人祸而不倒,是帕尔米拉的象征。城里的主要遗迹包括公共浴室(其当初的大厅正面的4根灰褐色花岗岩石柱来自埃及的阿斯旺地区);可容纳千余观众的露天剧场(至今仍是当地居民逢年过节观赏艺术表演的场所);10人元老院,其周围雕像的底座上刻有希腊和帕尔米拉双语说明;四角有高亭的城中心平台;通道两侧街道上的店铺;以及初建于公元17年的闪米特(Semitic)人的巴尔沙明(Baal Shamin,相当于贝尔)神庙。
帕尔米拉遗址
帕尔米拉让我回想起1999年参观过的新疆吐鲁番附近同样位于丝绸之路上的高昌古城,不过那里全是土砖建筑,原形早已风化得无从辨认,所见基本上只是无数高高低低的土堆了。
帕尔米拉遗址西面的山顶上有座建于十六世纪的阿拉伯城堡,远看造型雄伟,可惜因为时间关系,不能上去。
我们最后去的是遗址西南的墓室谷。这里散布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方塔形石墓和一些地下墓室。花75叙利亚镑(1美元约能换51镑)参观了其中最高的一个四层塔型墓室和一个三兄弟及其历代家人合葬的地下墓室。塔型墓室建于公元103年,其底层大厅天花板一周的浮雕装饰跟今天高级宾馆大厅的装饰异曲同工。墓室里设有几百个存放尸体的多层石板格子(不用棺材)。据说除了供自己家族成员使用,墓主还对外出售部分格子,有点像如今一些殡仪馆和寺庙出租骨灰龛。塔里有盘旋楼梯直通塔顶平台,猜想是为了让死者升天方便。地下墓室里除了4百余尸格以外,有保存良好的人像和装饰性壁画。
10:30离开帕尔米拉前往叙利亚北部城市阿勒颇。上路不久就开始下雨。途中又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和贝都印人的帐篷及他们的羊群。在经过霍姆斯(Homs)市区时看到一家花店门外鲜花五彩缤纷,赶紧抢拍了张照片。
1:50到达哈马(Hama)。巧得很,雨正好停了。哈马是叙利亚的钢铁工业中心,在此停车是为了看看流经市区的阿西(Assi)河上的大水车,它们据说是拜占庭时代造的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水车,共有17架。我们在一个公园里看到两架,大小好象跟那年在兰州黄河边看到的差不多。这里街头钟塔上的时钟指时准确。
2:20出哈马,这一路上见到公路两边有很多果园和农田。4:15到达阿勒颇,住春花旅馆。
阿勒颇是叙利亚第二大城,人口约20万,与大马士革同为世界上居住历史最为久远的城市之一,公元前2000年即见于史载,在历史上先后为赫梯(Hittite)人、亚述(Assyrian)人、希腊人、罗马帝国、阿拉伯人、拜占庭帝国、成吉思汗、阿拉丁、马穆鲁卡和奥托曼帝国所统治,如今是周边地区棉花、谷物、橄榄、蔬菜、水果和牛羊的集散地(其北五六十公里即土耳其,其东公路直达伊拉克)。
晚饭前上网时瞥见旁边电脑上的小伙子在偷偷摸摸地看自拍的女人的全裸照片。晚饭后逛街。街上熙熙攘攘。旅馆周围都是卖汽车配件的商店。连着走过好几家电影院。有个货摊上在卖裸体女人照片。看来性和色情在这个穆斯林国家不是太大的禁忌。
二月八日 星期二 多云
阿勒颇
内森破天荒在早上跟我一起出去溜达。
离旅馆几条马路就是市中心广场,其一侧有六七米高的前总统哈费兹·阿萨德的立像,另一侧是革命烈士群雕。路边和周围大楼顶上有许多大型广告,推销的好象都是本国产品。不远处鹤立鸡群的是将近完工的20余层楼的市政府大厦。与中心广场一街之隔有个很大的公园,里面水池上蒙了厚厚的一层冰。公园里有人急急赶路,有人缓缓跑步,一个中年男子在溜几十只猫,不过没有见到人做操打拳什么的。公园边街上的建筑都是五六层高,楼上各层都带宽敞的阳台,看上去是个高级住宅区。
旅馆餐厅里的电视跟帕尔米拉的一样,也能收看CNN。等早餐时跟一个英国人聊天,他昨天在从土耳其方向入境时因为签证问题被耽搁了整整8个小时。
当地导游在9点到旅馆接我们去参观阿勒颇旧城。跟几乎所有历史悠久的城市一样,阿勒颇旧城原有城墙围绕,但今天还能见到的只是近年修复的几小段以及3处城门。城里有中东地区最长的带顶棚的马路市场,逶迤达16公里。其他曲曲弯弯的小巷里大部分是布料、棉纱、金器、妇女服装、香料等小店。一些大庭院里能挤下一二十家店铺。在半天里导游先后领我们到两家店喝茶歇脚(并为他自己创造赚取佣金的机会)。第一家卖丝织品,老板是个20多岁的小伙子,曾在悉尼读过两年书。他眉清目秀,嗓音柔软,在为我们示范如何披戴头巾时的举止神情酷似女性。在分手告别时,他对内森挤挤眼说:“我们会再见的,-就我们俩。”出了门后内森悄悄对我说:“我有麻烦了。”于是我们相对哈哈大笑。另一家是地毯店,卖的据说都是收藏品。老板一口美国口音,一面示意伙计逐一把堆叠着的地毯打开,一面不厌其烦地详细介绍它们的特点。内森煞有介事地时而点头、时而插问。我在一边又气又好笑。气的是时间被浪费了,好笑的是内森根本买不起这些贵重的地毯,他早就在嘀咕信用卡上欠了不少债,却装得像个大财主似的。
阿勒颇市场
旧城里有个建于1354年的疯人院,里面的3个病区分别收容暴力倾向程度不同的病人。所有病区都有精巧细小的喷泉。导游说,喷泉水珠跌落的声音有安抚镇静病人的功效。
旧城的中心是阿拉丁的儿子噶兹(Ghazi)于1209年在原有的罗马和拜占庭时代的防御工事的基础上扩建的城堡,其四周壕堑宽达22米,有座拱桥横跨其上。这个可驻扎上万士兵的城堡据说只在1400年被蒙古人攻破过一次(帖木尔(Timur),1336-1405)。可惜今天城堡关闭,不能入内参观。
城堡对面为重建于1158年的大清真寺,寺旁45米高的光塔因基础不稳而成了斜塔。有工人正在维修。
路上看到座建于1899年的钟楼,上面的钟也正常工作。
有所住宅的围墙粉得雪白,上面画着个六角形图案和两根尖柱,还有一组阿拉伯文字。导游解释说,那文字意为“哈吉(Hadji)之家”,表示房主是已经到麦加朝觐过的伊斯兰教徒,那六角图案代表麦加禁寺里的石头圣殿,尖柱表示禁寺的双塔。换句话说,这是个穆斯林世界的“光荣家庭”。
顺道还参观了两个颇具规模但没有顾客的土耳其浴室,里面的家具和装饰古色古香,浴室里蒸汽和凉快两部分全是大理石(里面没有大浴池),可惜因为水雾太浓而无法拍照。这些浴室交替向男女宾开放,按摩是它们提供的主要服务项目之一。
下午看电影“亚历山大”(150叙利亚镑)。亚历山大大帝在公元前333年占领阿勒颇,开创了3百多年希腊统治的历史。不过电影里并没有提到阿勒颇。散场时发现除了我,另外只有一个观众。
看完Michael Crichton的科幻小说《捕食》(Prey)。这是又一个讲从事人工智能和仿生学研究的科学家对他们的创造物失去控制,几乎酿成浩劫的故事。情节未必特别精彩,不过书中穿插介绍的大量有关领域里的最新研究成果倒是很有意思。就像学术论文一样,书后附有长长的参考专著和文章的目录。
二月九日 星期三 晴转多云
阿勒颇-骑士城堡(Crac des Chevaliers)-大马士革
8:00离开阿勒颇,11:30到达距霍姆斯27公里的Crac des Chevaliers(阿拉伯语和法语的混合体,意为“骑士城堡”,又叫霍姆斯城堡)。
这个海拔650米的山巅城堡是十字军的圣约翰骑士团在1142年为了控制叙利亚内地与地中海沿海的交通而在原有的阿拉伯人建造的堡垒的基础上扩建而成的,直到1271年才被马穆鲁卡的苏丹拜巴斯(Beybars)攻破。城堡有里高外低两道依山势而筑、由蓄水的壕堑相隔的石砌城墙。城墙宽五米,内设两层或三层。城门后两侧设有一旦城门被冲破时组织反击的暗道。四通八达的城楼上遍布射箭孔、掷石墙堞和了望岗楼。城堡底下有巨大的马厩。地下仓库里能储存足以维持2千驻军及其马匹5年的粮草。好几处石壁上排列着凿出的罐形容器,其口径足以蹲下一个胖子,导游说那多半是酒罐,也有些是油罐,在围攻的敌人企图爬墙时把油烧烫后迎头浇下。另有好几堆人头大小的滚石,也是居高临下的防守方的高效杀伤武器。城堡里除了寝室、厨房、大聚会厅以外,还有浴室和教堂。一处平台上有骑士团首领们专用的石头圆桌的遗迹。城堡里的通风、采光、保暖、供水等系统设计合理,同时只有极简单的装饰,其中最著名的是雕刻在大聚会厅一根立柱上的拉丁格言:“你可以拥有财富,你可以拥有智慧,你也可以拥有美貌,可是你必须提防骄傲,因为骄傲会使一切都失去光辉。”
年轻的T·E·劳伦斯在读大学时研究中世纪的军事设施,他到此参观时认为这个城堡“毫无疑问是世界上最令人望而生畏的军事要塞”。一般学者公认这是十字军修造的最好的城堡。
我们看到的是1936年法国人修复的成果。
骑士城堡
今天是个灿烂的大晴天,尽管城堡里背阴处常常能看到一米来长的冰凌。在城堡顶上低头俯视,半坡上是个宅院鳞次栉比的村庄(Al Hosn),稍远处山下民居星罗棋布。更远处霍姆斯山谷里时隐时现的灰色线条就是当年的丝绸之路。举目远眺,则是郁郁葱葱的山脉及其白雪覆盖的峰顶。
午餐在城堡餐馆里吃,这家法国人经营的餐馆占用了城堡的一个大厅,里面布置典雅,墙上挂着叙利亚各地名胜的大幅照片,火炉烧得通红,色香味俱佳的面饼、色拉、蔬菜、奶酪和烤鸡摆满一桌,最令人赞叹的是精美的瓷器餐具和茶具。
下午2:30离开骑士城堡,很快就进入一片白雪茫茫的银色世界。3小时后到大马士革近郊的卡本宿营地,这是片围墙里的空地,除了浴室兼厕所,只有一间管理人的办公室。我们要在这里过3夜。
这是自埃及西部大沙漠以后的初次露宿。气温比那时低得多了,但这里是泥地,搭帐篷毫无困难,更重要的是,我有了经验,即“多多益善”。我从车上拿了3条沾满灰沙的大毯子,一条对折后铺地,另两条同样对折后盖在睡袋上。我相信除非下雪下雨,今晚不至于有太大的问题的。
二月十日 星期四 晴转多云
大马士革
清早6点醒来,只觉得身上压得沉沉的,果然不感到冷。上厕所时看到低洼处的积水早已成冰。回来后重新钻进睡袋,听了一会儿收音机里BBC的新闻,等外面有了动静后才起身去洗了个澡。
8:30坐旅行车到市中心烈士广场,听尼尔为我们指点了大致的方向,就开始步行游览大马士革。
大马士革的历史跟阿勒颇很相似。两地的不同之处是大马士革比阿勒颇大得多,其1百70万人口(约25万是巴勒斯坦难民)是后者的8倍多,在这一地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上的地位和影响也始终远远高于后者。尤其是在661-750年之间,大马士革是倭马亚(Umayyad)王朝的首都,其管辖疆域西至大西洋畔的西班牙,东至伊朗印度。
对于观光旅游者来说,大马士革也是“今不如昔”,即其旧城区要远比新城区更有吸引力。我们的观光从瞻仰带钢盔、披战袍、骑在前蹄腾空、仰天长嘶的烈马上的萨拉丁雕像开始,然后绕过正在维修的1078年建成的城堡,从初建于罗马时代的城墙中保存得最好的一道城门进入旧城,穿过在中东已经司空见惯的长长的带顶棚的马路市场(此地的特点是马路特别宽敞,两边为整齐的两层楼房),就到了叙利亚最宏伟的倭马亚清真寺。当地人可以随便入内祈祷,我却必须买票(内森要省钱,加上对清真寺缺乏兴趣,在门外等我),而售票处在旁边小路上一幢没有明显标志的房子里,害我来回转了3次、问了五六个人才找到。清真寺建于705-715年,在当时的世界上无可媲美,因而成为以后穆斯林世界清真寺的样板。该寺在一千多年里屡毁屡建,依我看其最大特色是庭院里光可照人的大理石地板和庭院四周廊柱上的马赛克装饰。寺里一个小间里供奉着基督教新教浸礼会圣徒约翰的头颅,许多人围在那里祈祷(倭马亚清真寺所在地原为拜占庭时期修建的圣约翰大教堂)。不明白基督教的圣徒怎么会变成穆斯林的偶像。
寺前广场上有人在卖直径1米多的大红气球,气球上赫然画着黄色双龙和巨大的“福”字。在一处墙角有两个老汉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或蹲或坐在晒太阳。这是此行中第一次看到无所事事的女人。
寺北墙外带铁锈红圆顶的建筑为萨拉丁墓室。萨拉丁征战一生, 1193年在大马士革去世时两袖清风,身后遗产据说只有47个第纳尔。他的棺材好象是彩陶制的,确实很朴素。墓室里另有一具法国人捐赠的大理石棺材,但无从了解捐赠的缘由。
萨拉丁墓室庭院外空地上两根石柱是在这个位置上的罗马时代的朱比特神庙的仅存遗迹。
倭马亚清真寺南面不远是1749年建造的阿泽姆(Azem)宫,原为奥托曼帝国派驻叙利亚行省的总督官邸。整个建筑外表简朴无华,里面的装璜却尽善尽美,现在是叙利亚艺术传统博物馆,内分武器、玻璃制品、家具、风俗等众多展室,展品中有来自中国的瓷瓶瓷盘等。
出博物馆后与内森分手,他去找网吧,我凭着从尼尔处借来的导游书去找圣保罗教堂。大马士革旧城里有伊斯兰、基督教和犹太三个居住区,圣保罗教堂在东部基督教区一道古城门的后面。据说保罗在前往大马士革的途中偶遇耶稣而改信基督教,当他在公元34年到达大马士革时,当地的犹太人痛恨他背叛信仰而要谋害他,耶稣的其他信徒得悉后设法连夜用竹篮把他从城墙上放了下去,使他得以逃生。教堂里挂着的浮雕表现了保罗蹲在竹篮里被人从城楼上放下的情景,侧面墙外则悬着一根细细的麻绳。教堂后面有两幢乳白色伊斯兰风格的楼房。教堂的管理人介绍说它们一为孤儿院,一为养老院,都是教堂和政府合办的慈善机构。
教堂马路对面是个看上去比较新的基督教墓地,里面全是方方正正的石墓,有的墓碑比人还高。这里的奢侈豪华跟一路上看到的几处穆斯林路边墓地的破落荒芜有天壤之别。
从教堂回烈士广场的路上迷失了方向,稀里糊涂中走出了旧城区。虽然见到了仅存的一段罗马古城墙,但大部分时间都走在平庸乏味的现代建筑之中。不时能见到阿萨德父子总统的画像和雕像,后者看来是叙利亚领袖崇拜特有的形式。这两位永远穿西服。
下午先去军事博物馆,不料那里闭馆休息,只看到了陈列在外面场地上的飞机坦克。幸好附近的国家博物馆开放着,里面分东西两翼,东翼陈列希腊、罗马和拜占庭时期的文物,其中有两个厅专门展览在帕尔米拉出土的大理石雕像和陶器,还有从中国输入的丝织品。西翼收藏希腊罗马以前以及其他时期的阿拉伯伊斯兰文物,包括一块刻有世界上最早的字母-乌加里特(Ugaritic)字母-的陶板.
3:15与内森会合后坐出租车回宿营地。
晚上无事可做。
二月十一日 星期五 多云
大马士革-巴勒贝克(Baalbek)-贝鲁特-大马士革
7:00坐小车去黎巴嫩的巴勒贝克(Baalbek)和贝鲁特。黎巴嫩一日游是此行中最大的一项另行付费的活动。通常80-100美元就够了,而我和内森得交165美元,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
7:40就到了叙利亚和黎巴嫩的边境,15分钟办妥出境手续。在两国间的无人地带行驶10分钟后到黎巴嫩关卡,这里的入境手续只需10分钟就完了。9:05到巴勒贝克。一路上又是银装素裹。有点奇怪为什么在大马士革见不到雪。
巴勒贝克有罗马帝国建造的最宏伟的神庙的遗址,这里也是世界文化遗产地之一。而我们先到的是当年为神庙提供石料的采石场遗址。那是路边一个积雪及膝的大坑,当中躺着一块长宽高分别为21.5、4.8和4.2米、重达1千2百多吨的长方形巨石。4年半装卸工的经验马上就让我暗自发问:2000年前的古人如何才能把这样的庞然大物运到神庙工地?今天的巨型吊车或许能提起千吨重物,但要提着移动就彻底是另外一码事了。何况采石场到神庙有近一千米的距离。接着就是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非得如此大的体积不可?分割得小一点运输不是会方便得多了吗?还有,既然已经花费了难以估量的人力凿成了这块巨石,为什么最后又废弃不用了?莫非当时还有规模更庞大的二期工程规划?导游说当地人把这块巨石叫做“孕妇石”,说妇女只要抚摸它一下就能怀孕。想来人们在想象中把它跟阴茎挂上了钩(弗洛伊德无所不在!)。
巴勒贝克神庙是分别供奉神王朱比特、酒神巴克斯、爱神维纳斯和艺术之神缪斯的4座神庙的组合,其核心部分是基本上完成于公元前一世纪后期和公元一世纪后期之间的朱比特神庙。它的规模比希腊雅典的帕台农神庙大两倍,包括入口山门、六边形庭院、祭坛和圣殿4大部分。除了罗马神庙遗址常见的带浮雕花纹的断柱残壁颓垣,这里最惊人的一是7米高的圣殿平台底下3块尺寸为19.8X4.4X3.6米、重800吨的基石,二是平台上的6根高达22米的立柱(原本共有58根)。这两者在世界上所有罗马神庙里都是无可比拟的。
巴勒贝克神庙
巴勒贝克神庙群里早期的主要建筑都毁于六世纪的大地震,社会时尚宗教从多神教到基督教又到伊斯兰教的转变也对它们造成了严重的摧残,硕果仅存的是酒神巴克斯的神庙(二世纪),事实上它是保存得最好的罗马神庙之一。不仅它自身的整体结构和它建于其上的巨大墩座和石阶接近完好无损,它四周46根18米高的廊柱也绝大部分至今巍然屹立,稳稳地支撑着精雕细刻的顶板。
隔着一条马路的维纳斯神庙建于三世纪中期。当年德国考古学家在清除了整整5米厚的泥沙瓦砾后才见到最高的那层台阶。除了圣殿的小半堵墙和几根立柱以外,这个遗址基本上是片乱石场。
没有见到缪斯神庙(一世纪)的遗址。
在整个参观过程中,我和内森是遗址上仅有的游客。
设在山洞里的巴勒贝克神庙博物馆图文并茂,详细介绍了德国和法国学者分别在1898年和1922年对遗址进行考古挖掘的经过。这是这次中东之行参观过的最现代化的博物馆。不过博物馆没有试图探讨古人如何克服即使在今天看来也难以逾越的技术上的障碍的问题,更没有解释罗马帝国的皇帝为什么要把帝国最重要的神庙建在这里,以致必须长途跋涉2千多公里来此祭祀并领受暗示帝国前途命运的神喻。
馆外停车场上有个穿迷彩服、背自动步枪的士兵在来回踱步。
午饭在一家全城最高的位于7楼的高级饭店吃。从饭店的窗口能看到神庙的全景和城市的大半。
12:25离开巴勒贝克,翻过白雪皑皑的黎巴嫩山脉后在2:10到达贝鲁特(两地相距85公里)。
这次旅行中迄今至少遇到过10个导游了,从没有人涉及过政治,在阿勒颇的那个老头闲话特别多(他陪我们走了4个多小时,时间本来就最长),也没有谈论过点滴政治,而今天的导游却大谈特谈政治。他约40来岁,当过两年半兵。他说巴勒贝克曾是阿拉伯抵抗(以色列)运动的基地之一,这里的领袖叫Hassan Nasr Alla,在美国当局的恐怖主义分子黑名单上榜上有名,但被当地民众奉为英雄。他问阿拉伯人要不是实在被逼得走投无路,怎么会甘愿当自杀炸弹?他又问布什把叙利亚列为“邪恶轴心国”之一,而叙利亚这么小,这么穷,怎么能威胁美国的安全?他说今年42岁的阿萨德总统是军医出身,年轻,有知识,希望在他领导下国家会进行改革而逐渐富强起来。他认为叙利亚在黎巴嫩的驻军保证了黎巴嫩社会秩序的稳定,如果叙利亚撤军,黎巴嫩肯定又会打起内战。
在进入贝鲁特后,他忙着指给我们看楼房外墙上的累累弹痕,言语里暗示那全是以色列军队在1982年入侵黎巴嫩时犯下的滔天大罪。我知道他说的并不完全公正。首先,从1976年4月到1990年10月15年间在黎巴嫩发生的基本上是基督教、德鲁兹派(Druze)穆斯林和什叶派穆斯林之间的内战;其次,虽然以色列确实从海陆空三方面对贝鲁特的穆斯林区进行了长达数周的轰炸,但他们的打击对象主要是躲在那里的以阿拉法特为首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总部,后者以黎巴嫩为基地对以色列不断进行骚扰,使以色列忍无可忍;第三,跟叙利亚一样,以色列在黎巴嫩既有敌人,也有盟友,并不完全是过街老鼠;最后,以色列早在1985年就全面撤军了,而叙利亚军队在停战14年以后的今天仍驻扎在黎巴嫩,并在很大程度上继续控制着黎巴嫩的外交、国防和经济事务。当然我没有跟导游争论。
在东西柏林和广岛长崎,我都见过现代战争造成的废墟,不过那些都是特意保留以警示后人的特殊形式的纪念碑。贝鲁特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真正带着战争伤痕的城市。在越南的海防、河内和胡志明市,我都留意过但没能发现同样的伤痕。而在这里的一些地段,你只要留心,很容易就会发现只要是旧房子,墙壁上就难免有子弹或炮弹留下的创痕。有的楼房被掀掉了部分屋顶,有的墙上密密麻麻筛子似的布满了弹孔。在去年底准备这次旅行时,我了解到国际社会对贝鲁特在过去十几年里的重建努力评价极高。这里的历史可以追溯到5千年以前,却确实像个开发不久的新兴城市,到处是崭新的楼房以及建筑工地。不过同样显而易见的是,十多年的建设远远不能补偿十多年的破坏。(内战中死亡人数超过15万,伤者不计其数。)
贝鲁特
2:35到达地中海边的海滨大道,这是我初次见到地中海。天朗气清,阳光明媚,海上风平浪静。车水马龙的海滨大道一边是连绵的高楼大厦,另一边是十几米宽的人行道,在那上面卖水果零食的小推车都插着黎巴嫩国旗。这里是基督教居住区。导游给我们一个半小时自行活动。我们先去了黎巴嫩精英的摇篮、著名的贝鲁特美国大学。校园有若干出入口,但作为外人,我们只能从正门进,并且必须把身份证件扣押在那里。校园依山濒海,里面曲径通幽,绿荫遮天。学生们有的行走匆匆,一脸严肃;有的拥抱接吻,旁若无人;有的盘腿而坐,抚琴歌吟。这里的气氛跟澳大利亚的大学没有任何不同。很难想象这个城市在十几年前还是个战火纷飞的人间地狱。
出了大学后按导游指点的方向去主要的商业大街。贝鲁特整个市中心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全面重建的结果。我们虽然还没到特别繁华的街道就不得不往回走了,但见到了不少银行。贝鲁特约一百万人口的主要职业是贸易、银行、建筑、进出口和服务业。
在黎巴嫩的路边街头也能看到大幅肖像,不过那不是总统总理而是当地竞选议会议员席位的候选人。这是个在中东和非洲罕见的民主国家。
晚上8点回到宿营地。途中在黎巴嫩一侧的边境小镇的一家旧电视机商店停留了一会,导游想买电视机。还在设在两国关卡之间的无人地带的免税商店停了约半个小时。导游和司机都买了几大袋东西,说都是大马士革不易找到的商品。我们则在一家蛋糕店用尼尔给的黎巴嫩货币买了10块蛋糕当晚餐。
二月十二日 星期六 阴转雪转阴转雨转阴
大马士革-杰拉什(Jerash)-安曼
随团旅行最后一天。
尼尔在昨晚先行一步去了安曼。今天由爱伦当家。早上起来拆了帐篷、吃了早餐后在7:00离开宿营地和大马士革。9:50再次进入约旦。在过境的前后大雪纷飞。此行雪已见得不少,今天是初次在雪中行车。
昨天看到人们从黎巴嫩往叙利亚捎东西,今天则见到约旦的海关官员手持报关单逐一清点人们从叙利亚买来的杂货。
再一次吉星高照,10:45到杰拉什时雪停了。在这群山怀抱的谷地中是又一罗马古城的遗址。考古出土文物证明,杰拉什早在公元前2500年的铜器时代就有人居住,到公元前二世纪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兴旺富足的城市。随着本地财富的大量积累以及罗马帝国的强盛壮大,它在公元一世纪中叶至三世纪初经历了几次大兴土木的高潮。我们今天所见到的大部分是这段时期留下的遗迹。杰拉什的衰落也是与罗马帝国的衰落同步发生的。614年波斯人的入侵宣告了杰拉什末日的开始,而634年穆斯林的占领则彻底结束了杰拉什的辉煌。以后它逐渐沦为无人居住的废墟,几乎被泥沙和岁月完全埋没,以致阿拉伯人在形容什么东西破败不堪时会说“它跟杰拉什废墟一模一样”。
杰拉什的部分遗址是在1806年才被德国旅行家西特森(Ulrich Jasper Seatzen)在路经时偶然发现的。1928-1934年间英美考古团在这里进行了有系统的挖掘修复。70年代初以后,约旦文物部又断断续续地搞了几次挖掘修复工程。我们今天看到的是几百根十几米高的石柱勾勒出的这个当年有2万4千居民的城市的大致轮廓(目前杰拉什的人口约为3万)和主要建筑物的遗址,包括凯旋门(南门)、直径分别为80米和90米的椭圆形广场(公众交易和集会的场所)、贯通南北的主要大道(长800米,两侧当初各有260根立柱)、与南北大道交叉的两条东西大道(所有大道的两边原来都是公共建筑和商店)、保存和修复得极好的半为舞台、半为看台的圆形露天剧场(里面能容纳3千观众。有个3人乐队正在演奏,音响效果非常出色)、月神阿尔特弥斯(Artemis)神庙遗址及其壮观的入口台阶,尼姆斯神庙及其喷泉、公共浴室、圣乔治教堂(530年)、圣约翰教堂(530年)和圣科斯莫斯(Cosmos)与圣达米安(Damian)教堂(553年)的遗址等,后者祭祀因基督教信仰而被迫害至死的一对双胞胎,里面大理石马赛克地板上图案之复杂精美足以令今人望而生愧。
杰拉什(Jerash)
12:20离开杰拉什南行50公里,1:20到达安曼的车队旅馆。与爱伦和旅行车告别后步行45分钟到市中心。
安曼市区散布在7个山坡上,因此街道层层叠叠、上下起伏而少有平直宽阔的地段。市中心都为六七层的建筑,路面非常拥挤。我和内森都没兴致逛商店,于是从一条岔道径直往上走到山顶古城堡遗址的围墙外,不料刚拍了几张市区的全景照片,天就开始下雨,且越下越大。只得赶紧找地方躲雨而放弃了继续游览的打算。这次旅行途中总体来说天气帮忙得很,需要拍照时总是雨停雪止,今天是老天第一次制造麻烦,大概也算是种平衡吧。雨小后下山回旅馆,途中看到一个网吧,就进去上了一小时的网。结束时雨已停,顺道参观了旅馆对面的阿布杜拉一世国王(现国王的曾祖父)清真寺,该寺建于1990年,允许妇女入内(不过必须穿传统的阿拉伯长袍并不能露出头发),其浅蓝色的圆拱顶素净漂亮,非常显眼。光塔顶上的新半月与路对面天主教堂钟楼顶上的十字架遥相呼应,更是别有情趣。旅馆附近还有谢绝参观的国会大厦。
二月十三日 星期日 阴
安曼-迪拜
8:15在旅馆附近乘机场专线公共汽车去机场(3个第纳尔,1美元约能换0.7个第纳尔),9点下车。
机场很小。验票极慢,护照都得复印,却不给登机牌。过安检口更慢,连皮夹都得掏出来过X光透视机。人人还要被搜身(妇女有特设的进口。另外持美国护照的旅客也必须走特殊通道)。
11:45起飞。当地时间下午4:15着陆迪拜机场。与内森互祝好运后分手。他得在迪拜等两个多小时才重新登机飞墨尔本,去见那里的女朋友,然后回新西兰。他是个不错的旅伴,只是拍照取景技术实在不怎么样。
出机场后搭公共汽车,18点到预定的太平洋旅馆。
洗把脸后上街。时已天黑,街上却亮如白昼。周围一带似乎多半是文具、衣料和电器商店。
逛到迪拜湾(波斯湾延伸进阿拉伯半岛的一小段窄窄的水道)边,见有小机动船往返于东西两岸,就跳上一条作水上夜游。船往北行驶约15分钟到迪拜旧市场靠岸。根据灯光的稠密程度判断,旅馆所在的东岸代拉(Deira)那一带是最繁华热闹的商业区,从那里往南有不少摩天大楼,而西岸大约以住宅区为主。
上岸后走了一圈,黑夜里看不出什么特殊名堂,于是坐船返回东岸。在岸边铺子买了两只夹肉面包和一罐可口可乐,在那里吃完后回旅馆。
离家以前在网上为明天选择了上午的市区半日游和下午加晚上的沙漠游,不过没有预订付钱。旅馆经理说他无法为我联系那个旅游公司,不过同时他又告诉我,游览迪拜最方便的是乘坐当地的“大巴士”观光专车。他给我一张观光车的行驶路线图,说22个站中任何一个都能上车买票(120个迪拉姆。美元与迪拉姆的兑换率约为1:3.7),而车票24小时有效。我一看那海滩游和市区游两条线路,就知道它们覆盖了迪拜几乎所有值得一看的景点,比我原先的计划强多了,尤其是因为我在埃及已经体验过了沙漠游中的大部分内容如爬沙丘、骑骆驼、夕阳摄影等。没亲眼观赏过的是肚皮舞。只能留待来日了。
这里旅馆电视也有CNN的节目。
迪拜有90万人口,在组成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7个酋长国中仅小于首都阿布达比(Abu Dhabi)。
二月十四日 星期一 阴转多云转晴
迪拜
在旅馆餐厅吃了早饭,退了房,把行李寄放在旅馆里后上街。
观光专车在昨天吃晚餐的地方就有个站(第八站),但因为它从9点才开始运行,我决定先沿迪拜湾走上一站。
迪拜在十八世纪时只是个渔村。到二十世纪初发展成小小的贸易港,吸引了不少伊朗人、印度人和俾路之(Baluchistan,分布在今之伊朗、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等地)人移居此地。尽管如此,在1966年发现石油以前,这里还只是重重沙丘中的一个孤立小镇,居民主要以打鱼、采珍珠和转口贸易(黄金走私是其中的大宗业务)为业。如今迪拜湾里不再有渔船和采珠船,但依然停靠着许多货船。岸边有几个地段既是人行道,又是装卸码头和露天货栈。
与海湾并行的大道旁有几十幢极漂亮的高层建筑,其中最不同凡响的是比邻而居的迪拜工商会所和迪拜国家银行。前者不规则的蓝色玻璃幕墙使它像颗硕大的蓝宝石,而后者扁平的主楼外临水一面金光闪闪的弧形浮墙更是堂皇富丽。除了豪华的建筑,人行道上茂盛的棕榈树、绿茵茵的草地、大片红白相间的怒放的鲜花以及别出心裁的街头雕塑都处处显示这个城市的管理者极其重视市容的美观。
观光专车的第九站在代拉中心商场,这是幢五边形的三层大楼,不仅里面的装璜和柜台布置跟西方国家的高级商场不相上下,里面的顾客也大部分是西方人,当然也不乏穿白袍、头上套着黑箍的阿拉伯人。底层中央大厅有4个大小不等的金黄色摇奖滚筒。迪拜通常以黄金为奖品。
还是遵循先远后近的原则,我在11点上了海滩游专线。这条线上共有12个站。过桥到西岸,经贸易中心和埃米尔塔后又经过迪拜监狱,车上导游说在迪拜坐牢的大部分是因为非法入境或逾期居留,其次是酒后行凶闹事,然后是开假支票,第四类是吸毒,剩下的是偷盗之类。监狱里设有商业中心供犯人经商以养家。探监的家属被称为“客人”,会见时可与犯人独处,妻子还允许定期在监狱里过夜。观光车到海边后的第一个站(第十三站)是朱梅拉(Jumeirah)海滩公园,然后沿海往东行驶到Sheraton大酒店后回头。一路上的主要建筑除了王宫,都是大宾馆。虽然游客在每一个站都可以上下,但实际上因为每班车之间得间隔一小时,所以大多数游客都是从头到尾坐到底,只在朱梅拉公共海滩才随导游一起下车到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七星级宾馆阿拉伯之塔(Burj Al Arab)外拍照留念。这家外形像鼓起的白帆的宾馆有60层(总高321米),在两年填海、3年建造后于1999年12月开张,其内部设计的主持人是位华人Kuan Chen(陈宽?)女士,所有室内金饰全是24K纯金箔。事先曾出于好奇查过它的房价,一晚380美元,对高级套房来说,这并不是让人吐舌头的天价。但它不容外人入内参观(令人费解的一件事是里面水龙头放出的水不能饮用。而世界上一些国家像日本、澳大利亚等能够通过自来水系统为整个国家提供饮用水)。阿拉伯之塔宾馆附近的朱梅拉海滩宾馆的造型像断裂的海浪,也是幢风格独特的伟大建筑。路上还看到一块水下宾馆广告牌(又是个世界独一无二。由德国人设计,2004年9月动工,计划在2006年12月开始营业)。迪拜一定是当今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建筑设计师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大显身手的天堂,因为这里的业主显然不计较成本,不操心效益。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接受模仿,更不能容忍平庸。争奇斗艳、标新立异、超越时代绝对是这里的潮流。你不可能想象在有了迪拜工商会所、迪拜银行、阿拉伯之塔、朱梅拉海滩宾馆等等傲世杰作以后,这里的大亨们会对任何非超前的设想设计哪怕瞟上一眼。
海边的那些大宾馆周围还有许多吊架林立、热火朝天的高层住宅楼建设工地。导游说所有这些土地都是近几年填海拓地的结果,而这些楼房四分之三的买主是外国人(其中名人有网球巨星阿加西、足球名将贝克汉姆和欧文等)。迪拜在2002年专门修改了法律,取消了不准外籍人士拥有房地产的规定。导游又说目前迪拜的常住人口中18%是外国人。
海滩游回程中经过一片住宅区,都是独家独院。有意思的是,有些院子里一边是二层或三层的西式楼房,另一边却是沙地上阿拉伯式的帐篷。如果在豪华轿车旁边再拴上头骆驼,这东西合璧就完美了。
还经过了所谓的“媒体城”,看到几幢带着有线新闻电视公司(CNN)、路透社(Reuters)和美联社(AP)等大新闻通讯公司标志的办公大楼。但围墙尚未完工,围墙外人行道上还是坑坑洼洼的沙堆。导游说同时在建的还有汽车城和电脑城。
迪拜的领袖们早就意识到他们的弹丸之地下面埋藏的石油即将枯竭,他们的雄图大略是以现有财富尽快建立一个第一流的贸易和旅游中心以吸引外资、发展经济、保证永久繁荣。在商业和贸易上,迪拜的挑战对象是新加坡和香港,在旅游休闲方面,迪拜希望赶超拉斯维加斯(但不设一家赌场)。迪拜已经拥有世界上最大的人造港,开辟了长达20公里的工业开发区,举办了多次网球、汽车、快船、赛马等国际大赛,其中包括规模空前的航空展。他们正在策划仿造埃及的大金字塔和印度的泰姬陵以及比洛杉矶的迪斯尼乐园更大的迪斯尼乐园。最惊人的是,除了已经完成的两座棕榈岛,他们还将在离岸4公里以外的波斯湾里填海造出301个人造岛。所有岛屿将构成一幅世界地图的形状,而这个群岛就叫做“世界群岛”。整个工程预算为140亿美元,预期在5年内完成。至今30多座岛屿已经卖出,岛价在7百万和3千1百万美元之间。一些岛产权已经多次易手。
海滩游在下午1点20分结束。由于车次的运行衔接出了毛病,2点半以后才开始市区游。与海滩游相比,市区游简单得多,实际上我只坐了两个站:第一个站叫卡拉玛(Karama),这里是60年代后期迪拜发现石油、经济开始起飞时建造的住宅区,都是3-5层的楼房,外观很像上海在五六十年代造的新村工房。导游推荐说这里有几个市场专门卖“真正的假货”,即高质量的假冒名牌商品。第二个站叫“海湾漫步”,其对岸就是闪闪发光的迪拜工商会所和迪拜银行。沿湾边漫步十几分钟就到了本为扼守迪拜湾进口的堡垒的迪拜博物馆。其室内展览介绍迪拜的历史,院子里陈列着采珠船、木制水箱、棚屋等代表当地传统生活方式的实物。3点半随导游步行参观昨晚坐船到过的旧市场。在经过一幢白色建筑时,导游介绍说那是酋长法庭,里面专门受理跟酋长家族有关的事务,如为公主结婚额外拨款等等。我们到了3个市场:纺织品、香料和黄金。跟所有中东市场一样,都是马路上带顶棚的那种。这里的特点是商人中大部分是印度人而不是阿拉伯人。纺织品市场显然基本上是做中转批发生意的,店铺里是桌子、沙发、电脑,像办公室似的。好看的是黄金市场。有的橱窗里密密麻麻挂满了金链,招摇之极。
在回旅馆的路上一连经过几家二三十岁的年轻大陆人开的商店,其中一家门口张着面五星红旗,另一家在招牌正中画了面五星红旗,说明他们都以身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为荣。
迪拜
有关迪拜的(部分是道听途说的)若干信息:
1.居民中66%为男性,女性仅占34%(性别失衡的重要原因是大量外来劳工基本上是男性)。
2.用水90%依赖海水淡化,只有10%来自自然。
3.水比油贵。每升汽油与饮用水的比价为1.2:1.8迪拉姆。
4.冬季平均气温在10-25度之间。夏季平均气温为40度,最高超过50度。
5.一个叫“硅谷绿洲”的高级住宅大厦里的两卧室套房(包车位)售价约为32.4万美元(1百20万迪拉姆)。
吃了晚饭后上了一会儿网,然后从旅馆取了行李去机场。
中东之行结束。
补记
2月15日凌晨3点在迪拜上飞机回墨尔本时,从当天的《海外新闻》报上看到黎巴嫩前总理哈里里(Rafik Hariri)前一天在贝鲁特的海滨大道上被威力强大的汽车炸弹杀死。同时丧生的至少有9人,受伤近百人。哈里里在1992年以后4次出任总理,主持了黎巴嫩和贝鲁特的战后重建。在随后的几周里,反叙利亚和亲叙利亚的两派在贝鲁特举行了多次空前规模的的示威抗议,亲叙利亚的总理辞职、复职又辞职,黎巴嫩的局势一下子变得动荡不安。
毫无疑问,在14日以后,不但黎巴嫩政府不会轻易让外国游客入境,库姆卡恐怕也不敢组织黎巴嫩一日游了。就是3天的区别。
4月7日,开罗卡里里集市发生明显针对外国游客的爆炸事件,造成4死20伤,死者中有两个法国人和一个美国人。4月30日,开罗的希尔顿大酒店和埃及博物馆之间发生钉子炸弹爆炸。同一天,两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在开罗城堡边向旅游车开枪扫射。这两次事件造成7人受伤,而3个恐怖主义分子都自杀身死。
我在去年底发给亲戚朋友们的报平安信中提到中东旅行计划时说中东是个动不动会有炸弹爆炸的地方。真到了那里,发现丝毫没有安全问题,完全是自己在杞人忧天、危言耸听。不料却在事后被我不幸而言中了。所有这些地方都是我在开罗的那几天里去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