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纪实之六:木刻楞和漏水的顶棚》
木刻楞
木刻楞: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个字,音反正是这么发的。用得是整根木头,一层一层往上架,木头与木头相交处,砍出槽来,再用大穿钉穿上,跟搭积木一样。门窗位置要预留好。木头和木头之间的缝隙,用茅草裹上泥塞满,外面再用泥漫一层,住在里面冬暖夏凉。不过外面每年都要用泥漫过。因为旧的泥层由于被雨水冲刷而受损,不得不补,另外,年年漫一层,墙壁越来越厚,也越保暖。
地窨子:地窨子大多是猎户冬天到山里打猎时的临时住所,不知我们连怎么还有几个。地窨子很小,先朝下挖,挖半米、一米深的坑。坑四角立柱子,也是用木料和泥垒起四壁,不留窗,只有一个门。搭建极快,还省料。挖出的土,顺便就漫在墙上了。唯一的要求就是所选地势要高,要不然一下雨就改澡堂子了。
马架子:搭建起来更简单,顾名思义是给马搭个简易棚子。不用什么大的料,碗口粗的立柱,加上几根横梁,齐合。四壁是用草辫子裹上泥,往横梁上一搭,再拧几个花,和编辫子似的。外面也是漫上泥。我和舰队政委一起抓狐狸时,就是住这种马架子。我们这一级别本来是骑马的,后来干海军了,怀念坐骑,就住这儿了。可不是住马棚,这是要解释清楚的。
在北大荒,帐篷也没少住。上山伐木,住帐篷;排水,住帐篷;上珍宝岛前线,还是住帐篷。帐篷可大可小,我曾住过四十多人的大帐篷。一到晚上那热闹,什么动静都有,什么味都有,各位就自己想象去吧。只说一句:怎么想象、怎么琢磨,都不过分!
上边说的这些,我全住过。还住过顶棚,不过没几天就被轰下来了。
顶棚漏水
是不是漏雨,写错了。不,没错,是漏水,还不是好水。
忘了为什么搬到连队大伙房的顶棚上去住,应该是个夏天,冬天就冻成冰棍了。顶棚挺高,至屋脊能有近两米。为了保暖,顶棚上铺了厚厚一层锯末,踩在上面软乎乎的,跟走在地毯上一样。不便之处就是没楼梯,斜支个铁框子爬上爬下的。再就是顶棚上尽是大梁和檩条,不是弯腰钻,就得高迈腿,费点劲。北大荒的夏天也有几天热,住在顶棚上通风透气。要是赶上下雨就更来劲了,雨点子就像打在脑门子上似的,觉得跟大自然可亲近了。再说,别人都是住平房,我们是楼上,尽管楼而无梯,那也是高人一等。
就在我们自我高人时,突然不让住了。原因,哥们儿犯事儿,让司务长逮个现行。住在上面的都是同校的弟兄,就三个人。我自然是三分之一,另两人姓名保密。那时也不懂什么个人隐私,都忘了那会儿有没有“个人概念”这么一说,就知道都是党的人,祖国的孩子,属公有财产。现在回过头来讲那会儿的事,就得考虑隐私了,除了我自己投案自首做检查,别的人都得密着点儿。盗亦有道吗!
那天早上,在食堂吃早饭的人突然发现从顶棚某处滴滴哒哒地往下漏水,正好掉到饭桌上。吃饭的人一开始还纳闷,晴天白日的怎么会有雨,突然想到顶棚上住得有人,一声怒吼,就找司务长去了。司务长正在厨房,立即登上顶棚查看,咱们那位哥们儿正在系腰带呢!
原来小子那天起得有点晚,迷迷登登就放水,这憋了一晚上的弹药全招乎到檩条上了。上面讲了,顶棚上铺得有锯末,要是在锯末上普降甘霖,均匀着点,跟浇花似的,就一点事儿也没有,闹不好过两天还有蘑菇吃。那檩条缝隙可没打上防水胶,这一大泡东西顺着檩条缝就滋润到饭桌上了!虽没有“飞流直下三千尺”般壮观,但“斜风细雨”的也着实惹人注目。
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立马搬家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