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元2008年秋天,股市狂跌,人心惶惶,全球上下,人人自危,个个惊慌。
这天,子虚国乌有市乱侃街上胡氏铁匠班的小铁匠兼后勤打杂清洁工仇热闹到铺子里点卯上工,正看见班主胡大刀坐在空荡荡的铺子里,长吁短叹。
仇热闹凑上去,拿起桌子上瘪了嘴的铁茶壶,给班主面前那个碰了坑的铁茶杯续上水,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今儿您老身体不舒服啊?”
胡大刀抬起头,扫了仇热闹一眼,眼光愁云惨淡,他声调低沉地说:“热闹啊,如今这股市跌的,咱们这铺子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接活了。前门那张大妈,上个月还说铁锅快穿底了,要换个新的,今天早上我出去买馒头碰到她,问她那锅的事情,人家说她挖了两块黄泥,已经给补好了。省下点票子,要去银行换金子呢。你说,再这样下去,咱们不得关门了吗?”
仇热闹听到这话,心头一凛:他17岁就跟着胡大刀学徒,除了打铁扫地,烧水沏茶,没学会别的。这铺子要倒了,他可吃什么去啊?
满怀心事的仇热闹拿着扫帚抹布,慢吞吞地打扫起卫生来。这时,胡大刀的太太李快嘴走了进来。
“热闹,”李快嘴叫道:“你过来。”
仇热闹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毕恭毕敬地走过去。胡大刀怕老婆,这一点乱侃街人人皆知,仇热闹宁可得罪师傅,可不敢怠慢半点师娘。
“你给我去临街西施豆腐店买两块豆腐来。”李快嘴递给仇热闹一堆小毛票,然后故意提高嗓子说:“都一个礼拜没肉吃了,再不弄点豆腐来打牙祭,我明天就收拾包袱回娘家去。”
仇热闹接过那堆皱巴巴的毛票,赶紧溜出了铁匠铺。临出门,他偷偷看了师傅胡大刀一眼,却发现他早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仇热闹空着手回到铁匠铺,李快嘴不在,胡大刀又坐在那里叹气。
“又磨蹭到哪儿去了?”胡大刀看见他,皱着眉头喝问:“叫你买的豆腐呢?”
“师傅,”仇热闹上气不接下气:“师傅,豆腐卖完了。”
“卖完了?”胡大刀不相信地问:“这怎么可能?他家的豆腐又酸又老,从来都没卖完过。”
“师傅你听我说,刚才我去买豆腐,那里好生意,排队都排到两条街外面了。我听那些人说什么经济不景气,要缩紧裤带吃豆腐,省下银子埋起来过冬呢。这不,豆腐都脱销了,连明天后天的豆腐都定不到。”
“哎,”胡大刀长叹一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豆腐买不来,老婆怕也保不住了,热闹,师傅自身难保,你也回家去吧!”
“师傅,”仇热闹咬了咬嘴唇,终于说:“咱们,不如咱们也开个豆腐铺子吧?”
“开豆腐铺子?”胡大刀冷笑了一声:“你有本钱?”
“西施豆腐家的豆腐模子不是您给打的吗?”仇热闹凑到胡大刀跟前:“咱们去问问师娘,上次我擦地的时候看见她床脚下还藏着两麻袋黄豆。我刚才听人说啊,如今做豆腐最保险,还说那什么特硬的网上传呢,说是:同志们:别炒股,风险太大了,还是做豆腐最安全!做硬了是豆腐干,做稀了是豆腐脑,做薄了是豆腐皮,做没了是豆浆,放臭了是臭豆腐!稳赚不亏呀。”
“恩,”胡大刀看上去似乎有点动心了:“可是,谁会做豆腐啊?你会?”
“不会不要紧啊,”仇热闹看上去胸有成竹:“现在天下的人都想做豆腐,可没几个人愿意拿钱出来租铺面,也是怕风险不是。咱们现成的铺子,现成的家什,现在就出贴个告示,不怕天下豆腐高手不来报道。”
“你说得有理,”胡大刀撸着他的络腮胡子,若有所思:“不过,咱们这铁匠铺改的豆腐庄,万一别人不认,卖不出去,可怎么办?”
“放心吧师傅,”小铁匠仇热闹笑着说:“真的卖不出去,咱们还可以互相吃豆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