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阙,少女的祈祷:
亲爱的圣天父,我多么感谢你将赐给我这个丈夫。他近乎不真实地完美,折煞了我!天使也要赞美你匹配的婚姻完美无比。他的眼睛清澈明亮,象早晨的星,瞳内的良善似房上的鸽,他的口唇润泽如忠诚的龟,其中的甘美好比岩缝的泉水。他的脸庞皎洁如黑绸上的水苍玉,其上的纯真比拟满月的光华。他玲珑,哄托我的娇小,他健美,傍依我的苗条。他以勤奋支撑我的慵懒,他用聪慧陪衬我的狡黠。
他是我眼中良人,怀里的美玉;手上的古磁,口里的甘饴。他的品行高尚,他的行为正直,他的学业出众,他的情趣雅洁。父啊,真正地,无一处不得我的欢心。为了他良心中栽植的正义,我能甘愿委身屈尊受曲,为了他书香常漫的清贫,我要倾倒其囊不惜万缁。为了他科学救民的鸿晧理想,我会辞别故里情愿红袖添香。
只因他是我心所爱的啊,神配的婚姻至高无上。他就是一只白云里的风筝,线的那端系在我的肝尖尖儿上。为他约会的迟到,我心担忧欲碎,恐他化会化做轮下的彩蝶;为他出差的晚归,我泪滂沱如注,怕他即融入万里长空,从此奴且为忠魂舞。少女时崇尚远鲍厨的我,要生生练就红白面案的厨技,只因为疼他书生意气的胃,最不舍纤纤玉指的我,当学会推拿按摩,只为爱他宽展洁净的额。N年的相知相依,将让我们炼就得惺惺相系,他轻轻地一只吻可以消去窦蛾冤结的怨;他柔柔的一臂拥,就拭干了焚诗黛玉的泪。
最是那那一低头的拥立,淹没了天鹅交颈那般娇媚。十指相缠的瞬间并不羞耻去示于,理解相爱的人面前。夫妻恩爱白头携老已不足已让我们满意。兄妹相称的信仰,会让我们在天地废去后还企求相偎相依。呵,美人傍大款,我只愿傍他不算宽厚的肩;男儿爱佳丽,他只需爱自己家园里的妻。在夫和妻现今能用合同来签证的世代,我和你却只要以骨肉约立!他只要说一次:“你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我就愿去做那被焚的琴,蒙煮的鹤。
下阙,少妇的祷告:
不知何时,我的良人不再有神吹在他鼻孔里的气。爱情依然旧,瞳仁不再清澈,婚姻还牢固,口唇失去甘冽。眉时常紧皱,脸日趋严肃,缠绕的十指不再柔,贴颈的拥立少了黏。肝尖尖儿上的风筝啊,觉得自己完全能在天空翱翔不需要一线相牵。汽车洋房不知道何时背在了他的肩上,孩子们未来的学费挂满了他的胸膛。他左手牵着退休金,右手拉着医保款,头上悬着维持高尚区的生活费用,掖下夹着两刃剑般的信用卡帐单。
垃圾快餐取代了红白面案,推拿按摩让给了随时加班。夏日不再热,冬天不再寒。办公大楼里的恒温恒湿恒亮恒暗,掩盖了大自然的日月星晨,朝霞晚露。不断地加薪升迁,就如取命的绳缆,锁定了出类拔萃的英才俊杰。大树有荫,小鸟无依。美丽贤惠的娇妻变作积泪苦毒的怨妇。良人,在金钱的追逐中,你胸内的平安呢?佳偶,在满了物质刺激里,你心里的喜乐呢?神配的婚姻依然无可指责,天使却缄口了他们的祝福。
我亲爱的丈夫,约会迟到妻已麻木,出差晚归谁还在乎。日复一日,忙忙忙,赶赶赶,快快快!忙开会,赶酒场,快完成任务。升职,调迁,裁员,压力…他皎洁的脸庞爬上了烦恼,平滑的颈项添加了惆怅。职业染理过的发丝乌黑油亮,却闻不到妻指尖的芬芳,熨烫过的西装笔挺不苟,却负载着妾的叹息和忧伤。品行枉然高尚,却不用于衡量任免,行为尽管正直,却难保不被裁员。学业出众,挡不住新人辈出,情趣雅洁敌不过股票翻落。
我心所爱的人啊,当你在红尘中渐入佳境时,已不觉世界王所掌控的恼恨,嫉妒,争竞,奸诈,虚谎,侵润到了你的心中。公义,慈爱,宽容,怜悯,柔和,虽然早以良心的形式赐给了你,在世界的喧嚣中却失落无声。圣洁的美丽的骨头,今日再如何安然置身于追腥逐臭的肉囊。我在天上的父啊,你所赐给我,被你称之为我丈夫的那个人,他肉体已与快速飙升的现代化世界姘居了,他的灵婚离弃了你赐给他的骨肉发妻。
我要回到暗室中流泪呼救,神啊,求你帮我寻回我少女时向你祈求的那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