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愁买壶酒
当阳光荡开了双眼的波纹的时候,我知道,这哀愁是要说话了。
我当然还记得那次的飞机上,左手是晴空朗朗,云是银色的了,团团簇簇密密匝匝,好象硬是要你的视线捆绑了快乐的无遗憾,不给你思想细小的空间独自思量,满目皆是蜂涌的阔大密实的美好自在。右手呢,却是乌云腾腾翻滚,灰瘴冲天,看不到头的一片一面的灰,沉沉压着你的心了,却巧在,那灰色的墙一样泛了雾的屏障,自然分做上下两层,中间夹着怯怯的一层天,仿佛上下皆是恶魔一样的宿命了,横竖是冲不破的铁墙,墙上或还有几排的犬牙的铁钉,看不到不经意中,就会叫你皮开肉绽,痛彻心扉。我还记得飞机就这么忽然钻进了两层灰云之间,一直穿行在浓稠的灰墙之中,一时没有了时间空间感,不见亦无思,才知道原来宿命的巨痛,或也不过以麻木告终。
呼啸之中,就落在了这个阴雨的城市。风照例是吹开来了衣角的,这样一副动感放在照片上是生动美妙的了,实际上的感觉却是冷透了骨髓。
我忽的就无言了。
愁苦是比想象的要多要久要黏腻的。我又开始写着众人不懂的文字了。我无力庞然的暴发,所以我强压着我的心痛,一缕一丝的从墙的孔中渗漏了,我还给它上了色素,假的桃红葱绿却暗暗漾开了那团团的破败,于是我站于四方院中,远去拍来,却是笼中之画,或着我还假意的照展着仰了仰白绢的帕,实际上我知我是在失去的,或,从未得到过。
千愁可买一壶酒么?我不去管你在不在意我的文字了。看或不看,也是宿命。我拒绝再次演戏。好戏大戏均需散,最后看戏的人留下的也不过是半晌的烟味和一面的瓜子壳。至于你么?你若坐下来耐心的看了,于是喝了那一碗温茶,味道或许不重要了,你看着戏台,却看不懂戏文。我的演戏或无泪无盐,却在光圈里写着懒懒的如许无奈。灰尘四散的戏台子上,我咿咿呀呀的都不是我的声音,真正的我,无声的坐在那泛了黄的白幕后,深深的透过幕布,热切的看你,爱与悲哀,酒气冲天。
今儿的戏散了,明儿的戏还会来。主角或已不同。那还温的半碗茶,映了你的影,将冷未冷,你看着看着,随手泼掉,台上幽长的一声喊,千年的戏,接着演开来,我从幕后走开,走过戏台的灰尘,千愁一壶酒,恍然锁入眸子,清纱后面,静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