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斯兵败互联网热潮
《金融大鳄索罗斯传》
作者:迈克尔·考夫曼
上海人民出版社
梗概:维力赛股价暴跌,让索罗斯和爱将朱肯米勒关系紧张。科技股令众多投资大将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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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不了解市场。或许音乐已经停止,但大家还是跳个不停。”
虽然这个消息让人觉得丢脸,他却讲得不痛不痒,甚至露出和蔼可亲的表情。他告诉记者,坐在他旁边的朱肯米勒,在服务12年后将辞职。索罗斯说他计划改组基金,营运上转趋保守。
“我们将接受较低的报酬率,因为打算降低承受的风险水准。”改组显然源于亏损。朱肯米勒前两年曾经两度被索罗斯打消去意。“我累了。压力很大,”他表示,“如果能像迈克尔·乔丹那样急流勇退,是件好事,但我表演得太过火了。”
量子基金陷入了新科技和旧经济互相拉扯的漩涡中。1999年大部分时候,朱肯米勒避开互联网和生物科技热潮。索罗斯相信这股热潮会以惨跌收场。这段期间内,量子基金的价值剧挫约20%。但是到了7月间,朱肯米勒改变策略,即使价格偏高,也放手买进新科技股,并且放空若干旧经济股。
这波走势他抓对了,年底时,基金增值35%。2000年,旧经济反弹回升,许多新科技股却不支倒地,但朱肯米勒抱牢旧仓位,认为新科技和旧经济相比,涨势还会持续一段时间。索罗斯却不同意他的看法,但他在很久以前就已把责任交给朱肯米勒;12年来,朱肯米勒替量子赚了很多钱,而且一手主导1999年的反败为胜。两人合作之初,朱肯米勒对索罗斯在事后批评他且紧盯着他很火。现在,两人意见又不同,激烈的争吵声有时在走道都听得到。
据说他们争执不下的问题之一,和一家叫维力赛(VeriSign)的互联网公司有关。一年前朱肯米勒以每股50美元的价格,买进这家公司的股票。2月底,股价上涨到258美元,3月间略跌为240美元,于是朱肯米勒加码操作,再花三亿美元买进股票。4月初,纳斯达克股价大跌,维力赛跌到135美元。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索罗斯告诉朱肯米勒:“维力赛会害死我们。我们应该减低仓位。”朱肯米勒不同意,索罗斯虽然有权制止他,却选择不这样做。股价后来跌到96美元。
但是不管过去关系如何紧张,记者会召开时,两人都心平气和,彼此尊重和赞扬。朱肯米勒是自请辞职。当然了,索罗斯比任何人清楚,十余年来,这位爱将肩负多大的重担。他走得很有面子,不过索罗斯为了求生,再次与他人划清界线。
索罗斯承认,由科技股带动的股票市场新面貌令人不解。仅仅两个月前,索罗斯惟一的避险基金操作对手罗伯森,在他的老虎基金价值从19个月前的210亿美元高峰重挫之后,已经关闭这个基金。另一位保守型的投资大将巴菲特也是伤痕累累。索罗斯笑着对记者坦承:“或许我不了解市场。或许音乐已经停止,但大家还是跳个不停。”
索罗斯晓得他的基金大跌的消息,不可避免地会上报纸头版。此外,他也肯定,已经习于享受高报酬的许多受益人,会决定赎回受益凭证,把钱挪到别处去。一个星期内,确实有约十亿美元的资金撤出。这个苦果非吞下不可。
或许索罗斯等得太久了。他考虑改组基金已有一段时间,但因为基金规模太大,反而限制了基金经理人的弹性。当你投入的资金相当少,而且没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时,赚取高报酬要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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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蒂森接着通知索罗斯,风声已经走漏。控制消息的发布,对索罗斯来说很重要
索罗斯在记者会上表现得沉稳且优雅,演出精彩。他宣布自己的挫败,扛起责任,并且赞扬倒下去的将领。不过,仅仅三个小时就安排好记者会,更是表现得可圈可点。
索罗斯和朱肯米勒原本打算在5月1日才宣布消息,如此索罗斯就有时间去参加巴尔的摩的董事会会议。
尽管即将宣布的消息如此沉重,索罗斯处理公务一切如常,看不出有任何紧张或焦虑。在前一天,奈尔和他见了五次面,讨论正在印尼筹设新基金会的事情,以及计划派遣观察员前往秘鲁监视总统选举。
“每次他都十分投入,”奈尔说,“当然了,我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周四晚上,负责索罗斯基金管理公司公共关系事务的帕蒂森,接到彭博信息公司主跑避险基金新闻的女记者伯顿来电。她问道:罗迪提将辞卸索罗斯旗下配额基金伦敦经理人一职,是不是真有其事?帕蒂森说没错,但告诉伯顿,如果她肯暂时扣下这则消息,或许可以给她更重大的消息。
帕蒂森接着通知索罗斯,说风声已经走漏。控制消息的发布,对索罗斯来说显然很重要。由索罗斯和朱肯米勒亲自宣布人事异动及基金价值下跌的消息是一回事,和任由外界揣测报道,让整个情况看起来混乱无章或者群龙无首大不相同。可能将会有更多受益人夺门而逃。
那天晚上8时过后,伯顿又打电话给帕蒂森,说她已从自己的消息来源,获知整件事情。帕蒂森请她给他一些时间通知基金的董事。公开宣布这么重大的消息之前,依法必须先通知董事。帕蒂森确定了董事都获悉即将宣布的异动之后,午夜时分回到家里。
四个小时后再回办公室,打开屏幕一看,伯顿的报道已于3时37分出现在新闻中。帕蒂森立即打电话给索罗斯和朱肯米勒。那天早上7时,索罗斯决定他和朱肯米勒必须召开记者会。
记者会一结束,索罗斯马上搭乘高速火车前往巴尔的摩。旅程上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睡觉。下午3时,索罗斯赶上正在四处参观的董事。他抵达生活教室基金会的滨海设施。在学校功课不好或者曾经违法的青少年,到这里学习一技之长,并且介绍他们给可能的雇主。在熟练技工指导下,学生建造大帆船,航向新英格兰,或者制造和销售各种木制家具。在传统教室中学不会的数学和科学,到了这里,许多人不但豁然开朗,还能善加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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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罗斯无疑感同身受,因为他也是在街上讨生活,不过,那条街是华尔街
市长办公室请这些贵宾吃着乳酪,喝白酒,许多人上台说明这项计划,并且感谢索罗斯鼎力相助,索罗斯微笑点头。但一当客套的场面沉静下来,所有的贵宾彼此聊起来时,索罗斯走到4个16岁孩子那边,他们站在自己制造的木制摇椅旁。
“你以前当过跑腿吗?”索罗斯问起其中一人。
这个孩子身上有刺青,承认曾替贩毒集团送货和在街角放哨。
索罗斯继续和他交谈,而且不只是随便聊聊而已。他想知道,跑腿送毒品可以赚多少钱。那个孩子说,待遇“很好”,然后笑着说:“不过这里也不差,而且风险低了很多。”他表示,想找个待遇不错的工会工作。索罗斯和这几个孩子谈了将近30分钟。
三个小时前,他告诉全世界,以他的名字管理的财富少掉了76亿美元。现在,他完全投入巴尔的摩的问题以及这几个孩子的生活之中。
这不是做秀给新闻媒体看的,因为现场没有记者。这时他是个爱追根究底的慈善家,急于了解巴尔的摩的问题,并且协助解决这些问题。向那几个孩子询问在街上讨生活的危险、风险和报酬时,索罗斯无疑感同身受,因为他也是在街上讨生活,不过,当然了,那条街是华尔街。然而他少年时也曾在布达佩斯的餐馆里,贩售碎金和兑换钱币。
在巴尔的摩港边,市长欧梅力感谢索罗斯为该市所做的一切。他说,靠索罗斯的资金帮忙的人,在市政成长与发展计划的每个层面,都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市长顺便礼貌性地感谢州长决定提供戒毒治疗所需的部分资金。
索罗斯接过麦克风,不讲客套。“市长提到的捐赠,我要表示失望之意,我不像他是个政治家,我们在巴尔的摩推动开放社会机构的计划,希望能够作为整个州,最后则是全国的典范。我们已经证明,有办法处理毒品的问题,这种方法没人试过。如果我们能让六万人接受治疗,那会很不得了。这个问题必须靠系统性的方法来解决。但愿你尽一切努力,让需要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接受治疗。”
他们继续在港内和港外参观。最后,天色暗了下来,索罗斯宴请董事和巴尔的摩的员工。他引导大家讨论策略,提起州政府是不是故意紧缩预算,寄望开放社会机构补足差额。他们谈到午夜,但他没有倦容。他举杯向从纽约来的董事及巴尔的摩的员工致意。“谨以创办人的身份,”他笑容可掬,“感谢在座诸位。我们做得很好。”
隔天的早餐桌上,董事们从《纽约时报》头版看到记者会的新闻,标题是“亏损庞大促使索罗斯改造帝国”。接着他们开了几个小时的会,讨论再资助“美国死亡研究计划”三年。索罗斯明白表示,他对这个项目及主其事的佛里博士很满意,然后若无其事地批准它的预算,他没有提起24小时前公开宣布的基金改组计划或者基金损失惨重的情况,其他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