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san 夫妇很早就从台湾出来。朱先生身形倜傥,长的很像传说中的小白脸儿。对 Susan 却一心呵护,聊天时常说“在美国大家都没什么娱乐,当然要对老婆好一点”。 Susan 无论什么时候都收拾得干净利索,据说每周烫衣服就占用了她大量的休息时间。她的名言就是:女人一定不可以不找事做,因为那样很容易变成黄脸婆。 2 个20刚出头的儿子都是 ABC ,都高大明亮却类型不同。记得 Helen , Annie 和我曾为此争论过到底哪个更帅。她俩都更倾向于老大, Susan 也一样,说老大比较 sweet ,不似老二成天拉着长脸(他的脸本身就很长了)。而我,却偏偏觉得跟老二很气味相投。不知是有成见在先还是什么原因,我觉得老大属于那种表面彬彬有礼实质比较冷酷,而老二正相反,一般不会有好脸色,心却善良柔软。
一起经历圣诞大战是会产生战友般的情谊。天天十几个小时在一起,应付疯狂的客人便多了些默契。店里的品种不下于百种,一般说来不到万不得己不能把 sample 卖掉,如果实在来不及去找新货,过后一定要记得要重新再摆上。否则这个货就有永不见天日之虞。放存货的地方无甚规律可循,唯一能做的就是熟悉加强记。所以 Susan 是很希望能找到一个比较固定的帮手的。
而我,能够应付客人之后,渐渐如鱼得水起来。在这百余种商品里游走,“创意”得到了极大的发挥空间。第一次打破一个玻璃工艺品,吓得小脸儿苍白。要求 Susan 从薪水里扣,被她笑。于是胆大起来,闲来无事,将一些毁坏的东西粘粘贴贴,重新标价再卖。曾经有个小 table fountain ,底座坏了,上面是三个暗绿的小天使,金色的翅膀,看着很可爱, Susan 要丢,我却舍不得。拿包装纸将一硬纸板包了,将那失了底座的天使们 hot glue 到纸板上,外面再用透明包装纸扎起来,正值情人节,居然标了 25 刀被人乐滋滋地拎走。最好笑的是一次我在碎成一堆的小玻璃里挑挑拣拣,用透明渔线细细地扎出个风铃。老二跑来说我在浪费时间,“I'll kiss ur ass if you can sell this”,这时一个客人进来,两眼发光好似发现了宝物。问价钱,我与老二面面相觑,试探性地说:7刀?立即包了拿走,留下老二一脸的错愕。—— Amazingly !——那是我听到的最多的赞扬。当然不是来自于 Susan 。 Susan 是不夸我的,因为——再夸你你尾巴就要翘上天了!(这跟我现在的师傅如出一辙,唯恐我的下巴会飞上天而对我吝于夸奖)——但她会专门做些我爱吃的菜带来。
Susan 的厨艺精湛,不知是被挑嘴的老公训练出来的还是天赋自生。先生每顿至少三个菜,每天都要不重样儿,所以每天早上光拎装菜的盘子就足够沉甸。红烧牛尾,麻油鸡,都是她教我的。吃饭时在读《世界日报》,有时上面登着些匪夷所思的大陆新闻来与我核实。于是我便激愤地表示对世界日报的最大蔑视,后来再与她的台湾朋友们出去时,如果说到大陆什么,她便会笑曰:嘘,不要再说了,有人会生气。她的朋友们也都跟她夫妻两个一样,勤勤恳恳的生意人,跟某些台湾人很不一样。朱先生曾说——做生意要做得有“气”,不能唯利是图。不是只要你出钱我就一定会跟你做这个生意——深以为然。
Mall 里的人看到我总会问 Susan 是不是她的女儿。 Susan 佯嗔道:如果我 17 岁生女儿就是她了。可只有她夫妻俩跟我时,她却常常指着我对朱先生说: LG 呀,如果我 17 岁生女儿就是她了——完全不一样的语气,两人便一起笑眯眯地看我,看得我毛骨悚然。那时圣诞已过, Helen 因为身份的缘故远走加拿大。我上学的事尚无着落, Susan 便邀我与 Annie 暂留。 Annie 跟我一样都属于革命的种子,撒到了哪里便落地生根。于是陆陆续续地居然一起共战了三个圣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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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网遇老二,聊了几句,心情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