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爱我们的主,在这一切的事上,已经是得胜有余了。
罗马书8:37
塞明顿老太太24小时鼻子上都连着氧气,看来是哮喘。喘不过气来时,总要吸那支黄色小药管才能喘过来。早晨她迟起。晚上很迟才肯去睡。我女儿白天去上学,我是晚上上大学。我学院上完课回到家,还得等她看完Jay Leno(Late night TV show)才肯去睡。
在我女儿刚来的时候,她经常参加在columbia (这小镇在华盛顿和巴儿的摩之间的一华人青少年人的团体叫Up With
Kids。组织者是一位退休律师包史先生(Mr.Pausch)和他的妻子退休教师Mrs Pausch.他们现已去世。在网上的facebook,有一个记念他们的小组就是这个小团体的孩子们。This is a youth group based
in
90年代初在美国的外国毕业生找工作并不容易。我的学士学位是文科,根本是别想找到像样的工作,但到了93年拿到理学硕士也同样找不到工作,因没在美的工作经验。幸亏我们这段时期来的留学生,很容易的身份都在93年解决了。有了绿卡,心中压力就没了。经济上也比较轻松,因我女儿在中国餐馆打工也有收入。在这异国他乡,许多留学生能找到什么工作,就干什么。想到在中国一个月的工资,在这儿可能一天就能赚到,所以还是值得的。而且我们都把钱寄给父母,觉得能让他们生活好一点,辛苦点也值得。
有不少访问学者的家属,英语一点也不会,就只能做家务工。我在教堂知道有个四川姑娘要找打扫的工作,就想帮她。在塞明顿老太太的同意下,把过去她请的美国人辞了,让这位四川姑娘来。她和她的丈夫,在Hopkins的眼科医院做访问学者,还有他们的9岁儿子,每星期天都来。一周一次。她的儿子在这儿看书。她先生就帮妻子打扫这座大房子。在这儿吃了午饭才走,有时我们还一起包饺子。塞明顿老太太不吃中餐,但她的孙女,在纽约大学读书,回来看奶奶。有一次刚好赶上我们在煮水饺,她吃饺子的速度惊人,整盘没几分钟就吃光了,还要再来一盘,真使塞明顿老太太吃惊极了。她这位孙女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女,也是边读大学一边在餐馆打工。塞明顿老太太说她孙女在纽约租的公寓没电梯。要给她钱去换租一套好点的,她孙女坚决不肯。这位孙女后来大学毕业了,就留在纽约,听说还在餐馆打工,很久后才找到其他工作,她还说在餐馆赚的钱多。后来我有去纽约,就住在她那儿。她继承她们家的诙谐讲话风格,非常逗的一个漂亮姑娘。有一天下雪,这位四川姑娘的老公拿了把铲子出去帮扫门前雪,被塞明顿老太太看到了。把我叫过去说,他是眼科医生,铲雪会伤了手指头,叫他不要扫,千万要爱护手指。塞明顿老太太真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呀。这家人后来回国去了,还给我来过信。他是成都大医院的眼科医生。他们全家在美呆了两年。
圣诞和新年快到时,塞明顿老太太就忙着写贺年片和写支票。她经常喘不过气来,要停了下来一会儿,再继续写。她每年年底还得给邮递员,倒拉圾车的工人贺年片和支票。写完后,叫我拿出去给他们。在万万圣节那天,她再三交代我买了一大堆糖果等待孩子们上门来要Treat。
那一年,我一拿到绿卡就马上回去探亲,我女儿就留在老太太家。塞明顿老太太知道我母亲还健在,她还写了一封感谢信和钱,让我带回去给我母亲。当然我还得翻译成汉语。我们在塞明顿老太太家这两年,学了不少上层社会的礼仪和做西餐方法,她会给我讲如何准备各种她喜欢吃的食物,每天都不一样。一周后才可重复。上午美国现成的早餐饼点,只要店里买来就行了。但是什么牌号的是很重要的. 要是买错了,她一吃就知道。家中有烹调书cook books,我常跟据书中所说来做她喜欢的西餐。晚餐前她先喝杯白葡萄酒,然后才吃晚餐。酒是她打电话叫,整箱送上门来,可惜我不喝酒。她吃的是少而精。对我们要吃什么,她从来不管。我女儿在一家新开张的台湾人开的中国店打工。那主人很有经验。因为是新店,他每天亲自去散发菜单。那女经理也非常苦干。他们对待我女儿很好。我女儿至今不喜吃西餐。就我和老太太两人吃一样的因我女儿常在那中国餐馆吃晚餐。
因自身困难的求职经历,我女儿听了我的话,选择了会计专业,她一毕业后就顺利的找到工作了。工作也很理想。就我弯路多走点。第一代的移民最苦,第二代就好多了,现在在这出生的第三代,就真的像生活在蜜罐罐里。现在看到孙子孙女在挑食,给他们的盘子上多装了点食物都要抗议,要不就是不肯吃完,剩下的常比吃进去的多,要拿跟小棍子吓唬,菜才肯吃。他们的命是太好了。
塞明顿老太太是在95年元旦去世的。她刚从医院出来。知道她的肺很差,但不知道,人要走是那么容易。她出院时,她的媳妇还问我是否让护士来家看顾。我说元旦过后再开始吧。但那天晚上她就不肯睡觉,一直叫我让她下地走,但又站不起来,已经过半夜了,她还不肯睡。她好容易躺下,不一会儿,就叫我让她坐起来。后来我只好打电话给医生,并按医生的指示给她复了安眠药。也打电话告诉她的儿子。天不亮,她的大儿子就来了。他叫我去睡觉。我睡了没几小时,她的媳妇叫醒我,告诉我老太太走了。我发现她的俩个儿子和媳妇和孙子都来了。她是在亲人都来后才走的。
今生第一次经历人过世这种事儿。听说她走了,我不相信,还以为她可能只是在睡觉。我说她昨晚没睡觉,早晨才刚睡下,而且是服了安眠药,可能要好会儿才会再醒过来。不会儿,医生来了。他是很清楚她的情况的,对她的去世显得一点也不奇怪。这位医生是家里的常客,她的多年的老医生。后来他还介绍我去看顾另一位他的病人,但我找到了公司的工作就拒绝了。他签了文件,一会儿,几个人来把她抬走了。就这么简单和平静。除了我和我女儿,竟然没人哭。他们认为她解脱了。
白人对待死和我们是很不一样的。上一次Jean老太(硬“借”钱给我女儿上学的那位老太太)去世,她的葬礼是非常简单,就在墓地,牧师简单的举行入葬祷 告后就完事了,她无儿女朋友也很少。这一次塞明顿老太太的葬礼就比较隆重,她和前夫生了两个儿子,也都有一对儿女,是她最亲的亲属。她的第二个丈夫和她没 有孩子。但在葬礼上,才知道,她的第二个丈夫还有几个出嫁的女儿。他的孩子都从外州赶来参加葬礼。参加葬礼的很多她们的老朋友,已前重没见过。在教堂的葬 礼会上,除了牧师祷告以外,她的大孙子上台发了言,他仍然是那么幽默地讲塞明顿老太太生前的趣事,他的发言竟然引来不少笑声。这一次两个家族在一起可能是很久以来的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吧?他们不显得悲伤,可能是老太太年纪属于长寿的吧?
她就葬在Baltimore市区的很古老的墓地,她的家族的墓地。这是该市最古的老墓地,因Edgar Allan Poe埃德加·爱伦·坡也葬在那儿,他是在1849年去世,就葬在Baltimore的。在她的葬礼上我还遇到塞明顿老太太家过去的厨师,一退休很久了的黑人老太太。她和塞明顿老太太一样86岁。但她还十分硬朗。塞明顿老太太帮她买了房子,退休后就住在市区,是教堂的积极分子,日子过得快活和潇洒。她说塞明顿老太太这呼吸困难是因抽烟和缺少运动所制,已经很多年了,全靠吸氧和照顾得好。她能活到87很是奇迹呢。
当我和女儿提着我们给的花篮子到墓地时,才知道其他的花圈花篮都留在教堂,就只有我们这花篮摆在她的棺材前。后来我们回到家里。她的孩子对我们说,那一篮鲜花,塞明顿老太太肯定是最喜欢的,太感谢我们了。
说到美国的老人,我就想到我在中国的父母。拨乱反正之后,我老父亲还和一些老朋友有来往。记得他们老同学相往来很经常,每周集餐一次,轮流做东。这周上这家,下周上他家,有时上老字号餐馆。他们全都是80岁老人了。我出国不久,经常梦见父亲出了事,可见心中十分牵挂。幸亏父母子女多,十个孩子有八个常住厦门。不久父亲中风,但枪救过来又活了几年,但没能等到我拿到绿卡后回去看他就走了。听说葬礼有很多学生到场,也有父和子都是他的学生的,非常热闹。看家中寄来照片,知道父亲是按基督教仪式下葬的。那老牧师是父母的老朋友。他活了一百多岁,现在还在。
塞明顿老太太去世后,家里的东西不能动,要等到政府的官员来估价,因美国的遗产是要交税的。我们还住在那房子。估价的官员来过后,他们就开始搬走好的家具,因房子要卖掉。三楼和地下室堆满了老物件。他儿子租来大翻斗车。不要的东西,就从三楼窗户往大翻斗车直接扔下。上面有许多还带着盒子的帽子和鞋子,可能是老太年青时的,太过老式,很久她也不用的,还有很多各色各样的藤条篮子,可能是做花篮用的。
原来三楼还有两个房间,也全堆满东西。有的书信,明信片连信也还在里面,邮票是一分,两分的都有,可能19世纪初的,老太太可能生前很在意这些名信片和信,还原封留着,但她的子孙是不要这些的。她的两个大孙子就从上面窗口把东西扔进翻斗车。运了好几趟才清完。地下室里,我从大冰柜里发现许多软壳的螃暇,不知冰在那儿多久了。有一只冻鸭子还有标签在上面,才发现是20几年前的。
L老太太去世后,我们让同在中国餐馆打工的一家中国人,一个母亲和两个小孩进来和我们住,我就睡在老太睡过的床上。住了几个月后。我在一家公司找到训练其员工电脑的工作。她们和我们两家合租了一套800多元的公寓,就搬出了老太的家。我们是还可以住在那地方,因老太太的房子等了很久才卖掉,是这家餐馆的那女士建议我们搬出和他们合租的。她是台湾人,当餐馆的经理的。餐馆的主人也是台湾人。她对我女儿很好。搬出来后她才告诉我原因。她说她看到死去的老太太晚上经常出来走动,吓坏了才硬要搬出来的。她说因老太太疼我们,所以我和我女儿才没听见没看见。但我是绝不相信这种事儿。
但有一件事满有趣的。在老太去世的那几个礼拜,他们还给我工资。有一天,我跟我女儿打工的餐馆的人去大西洋城玩。来了美国好几年了,这是第一次去大西洋城。。来了这么多年不知道有赌城这种地方。我在玩老虎机,是quarter(0.25)的。我刚没玩几下,机器竟然大响。我愣在那儿,旁边的人告诉我,我中了jackpot,因我只放进一个,中的是1600个quarters,要是我放进三个,就会中那上面跳的那数字。我不知道这种中法是once in a life time.(一生才有一次的机会)。餐馆的人说,是我的老太太的灵在替我玩的,可我就只放进一个quarter,太可惜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