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言诗没有存在的必要?

路漫漫其修远兮,有谁能到尽头?人生之短暂兮,走完则无悔!命运之不济兮,无顾则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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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古诗是中国古代诗歌体裁的一种,全篇由五字句构成。汉代以前,偶有五言的诗句,但没有完整的五言诗。五言诗是在两汉民谣和乐府民歌中首先产生和发展起来的。据《汉书.五行志》和《尹赏传》索引西汉成帝时歌谣,已为完整的五言形式;东汉时五言歌谣继续产生,并被采入乐府,其中如《陌上桑》、《江南可采莲》等,已是比较成熟的五言作品。

七言绝句由南北朝乐(歌行)小诗演变而来,而七言诗的形成和发展,则经历了漫长而曲折的道路。先秦时旬子的《成相篇》是仿民谣写成的七言诗和杂言韵文。自西汉至建安时期,七言诗偶有创作,包括文人写作和民间歌谣。例如张衡的《四愁诗》等。建安时期,曹丕的《燕歌行》二首,为现存最早最完整的七言诗。魏以后,七言诗一直未被重视。鲍照大胆的突破文人们的传统偏见,把北方牧歌《行路难》发展改造成以七言为主,间有杂言的七言歌行体。不但以丰富的内容充实了这种形式,而且变曹丕的逐句用韵为隔句用韵,并可自由换韵,为七言诗发展树立了样板,开辟了广阔的发展道路。自他以后,文人七言诗的创作日益繁盛,为七言诗逐渐获得与五言诗一样的主流诗体地位作出了不朽的贡献。

先唐七言古诗起源于民间歌谣,受文学发展的内部和外部规律的影响曲折地发展着。文人七言诗从模仿民间歌谣始,经过了草创期,即以单句或短篇为主;继之到了发展期,曹丕在诗歌创作方面取得具有开拓意义的诗史地位,后来鲍照在七言诗诗句、用韵方面取得突破,七言诗才最终成熟起来;最后,到唐代李白、杜甫手中,七言诗形成了一种别具一格的七古风貌。最终赶上五言诗,形成五、七言诗并驾齐驱的局面。

就诗律来讲,七言诗不过是在五言诗句的前面增加两个字而已,把平起的改为仄起,仄起的改为平起:

(平平)仄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仄

因而,有许多人认为,七言没有必要,有五言诗就完全可以表达,这使我不禁想起了大学时代的一个有趣的故事。

上大学时,系主任是一位爱好诗词的老先生,每当开会,必用几首唐诗宋词,以增加会议的气氛和水平。我记忆最深的是这位老先生不喜欢七言诗,认为七言诗只是在五言诗的前面增加了两个字,而且大多数的情况下是没有必要的,纯属“浪费”。他多次用唐人杜牧的一首七言诗《清明》举例,将其改成一首五言诗,仍然优美。当时觉得先生水平就是高,非常佩服,致使多年不忘,现在将其再现,与诸位分享:

《清明》

唐-杜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这位老先生说:“‘清明’本身就是一个节气,与‘时节’一起,显然重复。行人当然在路上,‘路上行人’,是画蛇添足。酒家何处有?显然是问话,有没有‘借问’,并无大碍。最后一句,也没有必要说是牧童遥指,任何人都可以指。所以,如果去掉这些没有必要的或是重复的字,我们完全可以用一首五言诗来表达,既省字,有不失诗意。”经过老先生这么一改,杜牧的《清明》就成为一首五言诗了:

清明雨纷纷, 行人欲断魂。

酒家何处有, 遥指杏花村。

                到后来,自己懂了一点诗词后,就觉得老先生的评论并不全对。虽然将杜牧的七言改为五言,也可以是一首诗,但与原义就相差了许多。“清明时节雨纷纷”是说清明这个季节,可以是清明前后的若干天,但如果用“清明雨纷纷”,那就是说清明节那一天,而这一天下雨的概率就要比整个“季节”下雨的概率小许多,难免牵强附会。行人在路上当然没错,但“行人”并非只有在路上,因为“车上”、“马上”,甚至“水上”都可以有行人。这里的“路上行人”特指在“路上行走的人”,因为这种“纷纷雨”对于在车上或船上的行人并不会造成“断魂”的感觉,但这种“雨纷纷”的天气,对“路上行人”来说,就特别,因为那时不会有如今的“柏油”路,都是泥路,一下雨,行路之艰难,可想而知。杜牧用“路上行人欲断魂”,就是要强调“这类行人”的处境。

第三句“借问酒家何处有”中的借问,强调的是“行人顺便问一下”,不用“借问”当然句子成立,但因此就说是多余,有点吹毛求疵。最后一句如改成“遥指杏花村”,那就失去了整个诗想要表达的画面。原诗的画面可以概括如下:

                清明前后,春雨霏霏。雨中的泥路漫漫,行人艰难地移动着步履,望着漫长、不平、泥泞的路,有一种无限的惆怅,不知何时才能到达自己的目的地。突然看到远处一些在雨中放牛的牧童,便知离村庄不远,于是顺便答问了一下,在附近是否有可以歇脚、避雨的酒家,远处的牧童们热情地告诉他,前面的杏花村就有。

                如果是修改后的五言诗,这画面就成了这样的:

                清明这一天,春雨霏霏。雨中的泥路漫漫,行人艰难地移动着步履,望着漫长、不平、泥泞的路,有一种无限的惆怅,不知何时才能到达自己的目的地。见远处一个人,就问附近是否有可以歇脚、避雨的酒家,那人指了指前面说,杏花村就有。

                如果将两首诗画成两幅画,显然原诗更富有画意,更有春雨纷纷的气氛,春天、春雨、行人、泥路、牧童和杏花村,浑然一体,相互陪衬,非常自然优美。而修改的后的五言诗中,少了泥路和牧童,当然画就比较枯燥无味了。

七言诗比五言诗多了的两个字,但不能简单地说是“多余”或是“重复”,它们是对句子中的某个名词、动词加以强调或突出,使其更具有表达力,更具有诗的美和韵味。那种认为可以找到代替品的,就认为本身没有存在的必要的看法,显然是不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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