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王太太差不多有一年没在雨天来找淑芳了。自从刘太太告诉淑芳王太太常在雨天去殡仪馆给人传教这件事后，淑芳就再也不让王太太进她家来传教了。她倒不是害怕，关于王太太那句不信上帝就会下地狱的名言，她从来就没信过。不过王太太的确是在雨天来找过她。至于具体的次数淑芳记不清了，只记得有过一次电话传教，那是在一个雨天的傍晚，当时淑芳正预备做晚饭，后来被王太太的传教电话耽搁掉了，使她晚饭没做成。那晚她和丈夫去了一家他们早就想去的泰国餐馆，不过吃得很糟糕，因为王太太在将近两个小时的传教中全是在说着硫磺烧舌头的事，弄得淑芳老觉得舌头疼。还有过一次雨天汽车传教。对于这件事，淑芳觉得她一生中不会再遇见比这更倒霉的事了。那次王太太说的还是硫磺烧舌头的事。并且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恐怖。偏巧那天淑芳要她陪着去洗牙，听着听着满嘴的牙就火烧火燎起来，耳鼓也开始发胀。雨又下得那么大，连路都快看不清了。本来淑芳拉上王太太陪着去洗牙只是因为她和洗牙师在同一个教会里，结果害得她不仅满嘴着火，还在一条街口闯了红灯。好在闯红灯的罚单王先生主动付掉了。
王太太径直穿过后院，把伞和伞下她那发黄的面孔贴着地面的窗外，用指尖刮了刮纱窗，似乎料定去前门按铃会吃闭门羹。
有个很要紧的长途。淑芳打开后门举了下手上顺便在厨房拿起的电话。
你忙吧，我不进去了。
淑芳满脸疑惑地看着王太太，同时把身体在门边很大方地让了让。她知道王太太上门传教是从来不看人脸色的，也从来不会站在门外传，即使晚上过了十点她也要坐下来慢慢说上一小时。不到一小时绝不离去，好象传教这种事也是计时领薪水的。现在淑芳见她不进来，心里反倒奇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