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肋一样的生活（八十五）糖果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鸡肋一样的生活（八十五）




糖果




接下来的几天，芮仿佛收到了五彩缤纷的各色糖果。各种各样漂亮的包装纸，彩色的，鲜艳的，闪亮的，只是剥开来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糖果味道各不相同，有的甜，有的酸，有的咸，有的苦。。。

应该说，晚报是本市发行量最大也最有影响力的一份报纸，上至高官，下至小老百姓，几乎是人手一张，所以护士长给的这个建议到确实不失为一步好棋。
不过下了一步好棋，肯定不能打保票说你一定会赢了这一局。这当然是经验之谈。

电话一直响着，多数的人是好奇兼同情的。芮没有想到在忙忙碌碌的大千世界居然蛰伏着如此之多的所谓闲人。他们没完没了的电话竟然不过是要调研出整个事件的细枝末节，似乎这与他休戚有关，甚至不厌其烦地询问芮的大学，专业，身高，体重，年龄，婚否等居多与本话题无丝毫关联的问题。

芮并不想将他们挂以看客的头衔，至少他们的言语之间是充满同情的。也有人表示愿意给她住院的父亲做饭送来，说这只不过是我们小百姓的心意，请万万不要拒绝。本来我也想捐个几十百把块钱的，但是，你看，我这不是下岗了么，今天孩子还要交课外活动的费用。现在的学校也真是，课外活动难道不是上学么？还要交额外的费用？你说是不是邪的很？要收费的话，干脆让孩子回家活动好了，还可以帮我干点家务活。对不起，扯远了，我等会儿要出去，看到报纸上写的这个事，蛮心疼的。姑娘，你爹有你这个女儿，真是死也值得了。什么？哦，对不起，你爹不会死的，有你这样的好女儿，他一定会活下去的。姑娘，这样吧，你说个医院的地址，我有时间来医院看看你父亲。

芮一再地感动加上千恩万谢。

芮还是不愿意让整件捐赠的事情闹得过于纷纷扬扬而影响到父亲的情绪，因此她常常是借着上洗手间的借口，而碰到这样的致电者往往会让芮哭笑不得地听也不是，挂断也不是，只好麻木地听着，直到厕所的气味都变得迟钝的时候，芮才可能逃离诸如此类的盘问，回到现实中来。

也有电话简短但是表示要给以援助的。不过事后到底来了还是没来，芮往往理不清自己的头绪，因为明明有很多人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表示下午就来捐款，到了下午来的人却是寥寥无几。芮不能埋怨，她只能想象一定有些不可抗拒的因素在作崇，比如路上塞车，单位加班，临时出差，孩子要送兴趣班，等等，等等。

也有真的对卖肾有兴趣的。个别人是有亲戚或是熟人或是听说过有谁需要肾移植手术，作为信息的提供者，某人甚至提出了若芮能得到三十万的报酬的话，他应该按5%的比例提成。这样的电话令芮更加啼笑皆非，想立刻掐断，却还是忍住，心里安慰自己，就当作是个笑话吧。又或许走途无路的时候，又未必不是一条途径呢？

还有，对肾脏如果能卖30万，也争取加入的志愿者。反正你也只能卖一个肾，有多的人要的话，你让一个指标给我又没有什么妨碍，反正还是优先给你机会。呵呵，还是机会！

更加令人抓狂的电话，是一拿起电话，就听到一个粗鲁的男声：喂，你是真的大学生吗？漂亮吗？嘿嘿，报纸上说你要卖“身”救父，反正卖给谁都是卖，不如卖给我好了，如果你是处女，我会出大价钱的。对着这样恶心的人，芮几乎要摔掉自己的手机。

最后医院方面由医务科出面，减免了部分治疗费用。不过说在前面，药和辅料我们医院也要从外面购进，所以药费和材料费是无法减免的，没有这样的先例，这不是医院的能力范围，希望吴小姐理解。
吴芮当然表示一百分的理解和感谢。

然后静也读到了这份报道，预感到其中的某女大学生是芮。于是静带着她的工资存折过来了，留给芮的时候，说密码是我女儿的生日，你知道的。
芮送静去车站的时候，想起这几日的疯狂，终于伏在静的肩头，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静搂着芮，埋怨她，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的困难，怎么样我也该帮你想办法啊。
嗯，只是你。。。
我怎么啦，我好好的，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我好害怕。
怕什么？
怕一觉醒来，父亲就走了。所以我一定要救他。
芮，你明天把欠费交上，还差的话，我再去找我妈想想办法。
不，千万别和你妈说，应该差不多了，这几天还收到不少捐款呢。护士长给我出的这个主意还真不错，现在社会上善良的人也真不少。

芮省略了那些苦的，酸的，咸的糖果，至少那些花花绿绿的糖纸包着的，还有一些甜的果儿。

夜风吹拂着两个女人的脸，芮从静的眼睛里似乎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人，为什么要长大？要背负上这么多我们无法背负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