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德丝女土近来把学校交给包森夫人管理,自己则搬到宁波北门附近与陆赐牧师一家同住。1857年7月 7日那天,她听到戴德生想要见她。或许由于她颇佩服这位青年单刀直入的勇气,她很有礼貌地接待他。
「我来是想问问我在什么地方开罪了你?」戴德生说:「是否因为我写信给戴雅姑娘时,只附寄一信给高富先生,而没有给你写信?」
「不是的,问题在于你事先没有征求我的同意,就给戴雅姑娘写信。」
「噢!我很抱歉,但你还是戴雅姑娘的监护人吗?」
「不,严格来说,我不是她的监护人,但至少她的家人委托我照顾她。我认为你和玛莉亚的订婚,不会得到她的合法监护人谭恩先生和夫人的同意,我已经把此事通知他们。我不想受人责怪,所以我不能批准你们来往。」
「我明白你处境的困难,你已尽力而为了。但既然你把戴雅姑娘交托包森夫人照顾,我不明白你为何还大力反对此事呢?」
「按礼貌你应该事先征求我的意见。」
「但我觉得至少应先了解戴雅姑娘对我的感情怎样。当她表明态度后,仍有很多时间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你还有别的反对理由吗?」
「我想我无需告诉你!」
「但我极想知道,相信你应该告诉我。」
「那我便略提两点。首先,你是否普利茅茨弟兄会(PlymouthBrethren)的成员?」她说到弟兄会时,声音哽塞,充满了不屑。「还有,你是否在礼拜日赶路到宁波,不守安息日?」
「我想我可以回答这些问题。如果你说的普利茅茨弟兄会是指达比牧师(J、N.Darby)的信徒的话,那么我从未是他们的成员。我自小便属循道会。我在荷尔及托顿咸参加的都是独立教会,皆以新约道理为准则。至于安息日,我喜欢称为主日,我对这一日当尽的义务都很珍视和尊重。是的,去年十月,我和祝恩赐父子的确在主日赶路回宁波,因为那时祝氏父子极需赶回城里求医诊治。你大概被谣言误导,所以才会这样反对我向戴雅姑娘求婚。你还有其他理由吗?」
「我说的话到此为止。」欧德丝女士和戴德生的谈话便到此结束。
戴德生反复思想,并用了很长时间为此事祈祷。一个垦期后,他有了决定,想先见玛莉亚,征求她的允许,让他可以写信给她在伦敦的监护人。
7月15日,他乘坐一顶轿子来到玛莉亚的学校,在天井等候她。那儿全是妇女。包森夫人、宝丽娜和玛莉亚正要离开。一个机灵的佣人把戴德生带到熨衣房里,戴德生交给佣人一张纸条,是他花了一整天去写给玛莉亚的信。听见戴德生的声音,玛莉亚立即躲开,但佣人仍是把便条递给她。
「那位外国先生要我把这个交给你,他在等待回音。」
玛莉亚捧着信读,双手不住颤抖。信上这样写道:
亲爱的玛莉亚小姐:
上周我和欧德丝女士会谈,得悉她曾去信给你在英国的监护人,提及我在上海写信给你之事,在未得到回复之前,她仍会反对我们来往(理由她不愿说)。经过祷告后,我觉得应该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这并不是我个人的意见。当然在有所行动之前,我希望能先和你面谈。我诚恳地请求你抽几分钟时间,与我见面。——让我附带地说:那些为我祈祷,给我意见的人,都认为与你面谈是重要而必须的。
玛莉亚把字条拿给包森夫人及姊姊看。
「你不该见他。」宝丽娜说:「欧德兰女士不会批准的。」
包森夫人也同意。于是,戴雅姊妹两人便溜出门,到高富牧师的家去了。由包森夫人接待戴德生。
「上楼来,到客厅坐坐。」她说。
包森夫人是个聪明人,又有经验。虽然她由欧德丝女士那里接管了学校,但她不至于凡事都要看欧德丝女士的脸色。戴德生把上周和欧德丝女士会面的情况——告诉她。
「在我写信给玛莉亚的监护人之前,」戴德生总结地说:「我想知道玛莉亚对我的感情是否一样?」
包森夫人犹疑一下,然后说:「是的。」
第二天,即是7月16日,玛莉亚写了一封长信给她的姨父母,告诉他们她于四月写了一信,但欧德兰女士不准寄出。在信中她又告知她的监护人,她对戴德生已萌爱意一年多了,也时常为他祷告。当她接到戴德生求爱的信时,她感到自己的祷告蒙主答允,同时觉得欧德丝女士的反对有点不近人情。她说:「我觉得戴德生先生在整件事情中,表现出基督徒应有的态度。」她继续说:「自从两周前戴德生回来宁波后,我们未曾交换过片言只字……虽然我有时觉得世上最大的快乐就是能够爱他,和他在属灵上及其它方面有亲蜜的交通,但我并不期望他成为我的至爱,因为万人中只有耶稣是我的至宝,是完全可爱的。……」
在七月的一个酷暑天里,玛莉亚和包森夫人谈起戴德生。她们一起读着诗篇六十九篇的话:「不要掩面不顾你的仆人,我是在急难之中,求你速速的应允我。……」之后,玛莉亚祈祷说:「亲爱的天父,如果没有不对之处,求你准许我和戴德生见面。」她记述道:「安排大家见面是很容易的事,但我希望是主的旨意,而非出于自己的意思。」
那天下午。妇女祈祷会在祝恩赐夫妇及戴德生所住的房子里举行。玛莉亚也随着包森夫人赴会。戴德生觉得那天晚上不宜留在家里,所以打算到城外探望一位经商的朋友,并且看看几箱刚从上海运来给他的新约圣经。但黄昏前下了一阵大雨,不宜拿着书走来走去。
所以,他只得留在家里。他拿了笔和纸跑到顶楼,准备呆在楼上,直至晚饭的时间。突然间,一个意念涌上心头:我一直祈祷能与玛莉亚面谈,难道这是主安排的及时雨,使我不能外出吗?
「亲爱的主,」他求告说:「请给我一个清楚的启示,使我知道应否在玛莉亚离开之前下楼去!」
就在祷告之后不久,他听到敲门声。仆人进来说:「有一个传教士来访,请戴先生下楼和他见面。」于是他下楼去,和访客谈了没有几分钟,他便告辞了。这时包森夫人和玛莉亚还未离开,可能因为下雨的缘故,她们的轿子来迟了。
戴德生相信这是神的引导。他对祝恩赐说:「可否请你转告玛莉亚,我想和她谈一谈。」
祝恩赐进入房问时,玛莉亚正在低头祷告。她抬头一看,祝牧师正向她招手。
「戴德生先生请求与你一见。」他说。
「正是求之不得,」玛莉亚说:「不知是否只有我们两人,或是容许有第三者同在?」
「听凭尊意。」
「那么,我希望包森夫人也在场。」
祝恩赐领两位女士到楼上的书房,数分钟后,戴德生便推门进来。这是回到宁波之后,戴德生和玛莉亚第一次面对面相见。
戴德生看到玛莉亚面庞上的苍白和焦虑。
他说:「我很抱歉,带给你这许多的烦恼。我之所以想见你,是要征求你的同意,使我可以写信给谭恩先生夫人。」
「我同意,」玛莉亚说:「我已经写信给他们,并打算再次去信。我要告诉你,我拒绝你的求婚,是受欧丝小姐所迫。自此之后,我一直痛苦难过。现在我想大家最好一起为此祷告。」
对于这一个提议,戴德生囊衷心赞成。于是,三人便一齐跪下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