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平批评高干子弟:有理也不得取闹,何况无理(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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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上世纪八十年代为了建第一家中外合资的五星级酒店——建国饭店,兴师动众,还要邓小平亲自出马。好不容易搞定了“要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问题,又有外交部子弟声称该饭店建在他们家附近,干扰了他们的生活,也破坏了风水。工程面临停滞的危险,邓小平最后批示了11个字,令这些高干子弟不敢吭声,建国饭店顺利完工开业。

住宿问题惊动中南海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中国向世界敞开了大门,港澳台和海外的游客纷拥而至,中国1978年就接待旅游入境人数达180多万人次,超过以往二十年的总和。1979年又猛增到420多万,比上年增长132.4%,但当时中国的接待能力和水平实在差得令人不敢恭维。

  在当时的首都北京仅有七家涉外饭店,床位5200张,达到接待标准的仅一千张左右,而且基础设施、服务态度、管理水平都与国外的星级宾馆相差甚远。许多外国客人一下飞机,不是立即安排宿舍,而是被拉到景点去游览,晚上再到饭店等床位。北京实在无处下榻了,便把客人送往郊区、天津,甚至用飞机空运到南京、上海等地。到桂林的旅客有的被安排打地铺,于是便有人写了一首打油诗:“桂林山水甲天下,我到桂林住地下。”

  游客住宿难惊动了中南海,邓小平发话说:“外资建旅馆可以干嘛!利用外资修建旅馆应多搞几个点,一个地方一千至两千个床位。”他还具体算了这样一笔账:一个外国旅游者如果在中国消费一千美元,中国一年接待一千万旅游者,就可以赚一百亿美元,就算接待一半,也可以赚五十亿美元。

  国务院为此成立了以副总理谷牧、陈慕华,以及侨务委员会副主任廖承志等人为首的“利用侨资、外资建设旅游饭店领导小组”。这个特殊的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于中国旅行游览事业管理总局内,总局局长卢绪章兼办公室主任,而负责具体工作的常务副主任,就是刚刚上任的庄炎林。

引外资建饭店要敢于吃第一只螃蟹

  据当时担任刚刚于1978年8月成立的旅行游览事业管理总局(后改为国家旅游局)副局长庄炎林回忆说,廖承志对他说:“要改革开放,就要解决旅游饭店问题!你的工作,就是招商引资,筹建旅游饭店。”

  廖承志提醒庄炎林说:“利用侨资、外资建旅游饭店是新事物、新现象,肯定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阻力,你不仅要想象自己如何处在风口浪尖上,更重要的是,不能被风浪刮倒,要站立潮头,敢于吃第一只螃蟹!”

  当时中国结束文化大革命,“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描”这样的阴霾一时还难以全部消除。要利用侨资、外资建设高级旅游饭店,肯定会遭到很大阻力。

  谷牧和廖承志1978年12月12日至15日在北京京西宾馆主持召开研究利用侨资、外资建设旅游饭店的会议。会议纪要上报后,邓小平1979年 1月6日指出:“搞旅游要把旅馆盖起来,下决心要快。第一批可找侨资、外资,然后自己发展。方针政策定了要落实,首先是选好人。家有梧桐树,引来金凤凰。”

  首要的工作就是物色合作伙伴,然后是谈判、论证、签约。庄炎林和手下一年内先后与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120多家侨商、外商进行了广泛的接触与洽谈,并就饭店的合作方式、建筑高度、材料装修、经营管理、偿还能力等问题进行了充分研究和论证。

引外资是卖国?

  与此同时,种种风凉话却在圈子内外传开:

  “庄炎林一批一批地与外国人谈判,听说宴请用的烤鸭,摞起来有一座饭店那么高了,他究竟想干什么啊?”

  “咱们卫星都能上天,还怕盖不成饭店、管不了饭店?要去求人家洋人,岂不是丢我们中国人的脸吗!”

  “我们不是有自己的北京饭店,怎么说我们不会管饭店呢?!”

  在谈判中,外商曾向庄炎林推荐一种盒式结构的速成房子,只要这边基础打好,国外房子的模具连同全套家具运来立即组装,饭店就可以马上营业。庄炎林对此很感兴趣。这项工作还在洽谈中,有人却说开了:“沙石材料也要从外国进口,这不是崇洋媚外吗?”

  有人还把状告到了廖承志那里:“廖公,不要再让庄炎林谈判了,不就是为了盖房子吗?把他请客的钱加起来,就可以盖一座大楼了!”

  这些飞短流长还不是致命的,更可怕的是有人上纲上线地宣称:“建合资饭店?与外国资本家联盟一起赚中国人民的钱?这是阶级立场问题!中国人自己就不能建饭店,非要交给外国资本家?简直就是卖国主义!”

  庄炎林回忆说:“当时人们所争论的还不仅是姓社姓资的问题,而是上升到了爱国主义还是卖国主义的问题。”

一美元买高级饭店

  廖承志一直给了庄炎林坚定的支持,还给他介绍了一个合作伙伴——陈宣远。陈宣远早年在上海圣约翰中学读书,后来到美国定居,拥有饭店管理者和建筑师双重身份,在美国设计并建造过旅馆,也经营管理过饭店,当时拥有美国加州旧金山的帕罗沃特、拉古娜、帕萨迪娜、希尔顿等四家假日饭店和一个建筑事务所,对饭店的建设、经营和管理都颇有经验。而且也愿意为中国尽点心力。

  庄炎林与陈宣远的谈判进展得很顺利。当了解到在以往谈判中,中方皆因有人怕吃亏而未成功时,陈宣远表示:“我看这样,我们拟定合资方案,要按能让国内各方面都能够接受的条件来办。我的目的就是一个,只要能尽快在北京办成中国第一家合资饭店。”

  由于当时还没有相关的法律法规,双方最后议定:各投资一千万美元建设建国饭店,饭店共528间客房,其中外方占49%的股权,中方占51%的股权;双方合作十年,十年后,中方只需花一美元就可购下外方所有股权。

  显然,这个条件对中方是十分有利的,而且中方所出的一千万美元全部是低息贷款,汇丰、花旗等国外银行都看好此项工程,愿意提供贷款。

邓小平:有理也不得取闹,何况无理

  庄炎林1979年6月7日向国务院报告谈判进展,提出了中外合资、合营建旅游饭店的意见。但是因为没有先例,国务院常务办公会议一时无法定夺,只好将截然相反的分析上报最高决策层。

  庄炎林拟就的旅游总局报告在17位中央高层领导人手中流转,或画圈或批示。其中邓小平态度鲜明:要旅游,就必须建造足够的上档次的旅游饭店。陈云、李先念等一批元老级人物相继过目。经过详细分析,他们也站在了庄炎林一方,力主上马开工。最后,时任党中央主席兼国务院总理的华国锋一锤定音:“建合资饭店我们没有经验,但可以试一试;搞好了,以后推广,搞不好,就此一个。”


  经过细致比较,地段决定选在建国门外大街,拟建二十多层,占地面积一万平方米。但是建国饭店所选地址后面是外交部的宿舍区,居民不同意,告状说挡了他们的阳光。最后商定在有宿舍的一方只建四层半楼房高,保证该部委居民所说在全年日照最短的冬至那天,阳光能照到他们的一层窗户;在无宿舍的一边,也只建九层楼高。

  建国饭店1980年6月破土动工。但是外交部的一些干部子弟又称,在这里盖房既扰民,又影响风水。工地上白天竖起的篱笆,晚上就被秘密破坏,搅拌机也被掀翻,工程无法进行下去。

  庄炎林心里很清楚,对方来头很大,几次交涉,毫无效果。廖承志说:“炎林,你立即起草一份报告,我送报中央,看谁还这样胡来!”

  报告送交到邓小平手里,邓小平看完只在上面批示了11个大字,当即就让秘书传了下去。邓小平的批示是:

  有理也不得取闹,何况无理?!

  邓小平批示的消息传开后,外交部的家属不敢吭声了,工程进展顺利。庄炎林回忆说:“小平同志是十分赞同和支持建合资饭店的!”

  建国饭店破除重重阻力,于1982年4月顺利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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