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岁月 2：天涯足迹

离开世界上最小的岛国瑙鲁，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的飞行，我们乘坐的波音737 超短型飞机开始朝着太平洋中一块小陆地降落。这就是因其横跨赤道和国际日期变更线而被称为“世界尽头”的国家-基里巴斯。在这里看到的日出是地球上露出的第一道曙光。短短一天里就经历了两个世界之最，这也算得上是一生中最难得的经历了。

基里巴斯33个大小岛屿组成，原为英国殖民地，1979年独立后成立共和国。我们所到的是基里巴斯首都塔拉瓦。因为我当时所在的公司获得一项加固并拓宽国际机场跑道的工程，我有幸作为该项目的翻译，与项目组另俩位同事先行到达目的地进行前期准备工作，开始了在这小岛上的700多个的日日夜夜。

塔拉瓦(Tarawa)位于太平洋中部赤道以北148公里，是吉尔伯特群岛中的一个三角形的珊瑚环礁。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该地为日本占领。1943年11月20日，美国调集重兵发动塔拉瓦战役（吉尔伯特群岛战 役），进行了一场十分惨烈的两栖作战，3日后攻占该岛。

塔拉瓦环礁由24个岛屿组成，其中8个有人居住，人口28802人（2002年统计）。中间是礁湖，东、南两边分别约长33公里和22公里，西边则是连绵 不断的暗礁，中间有通往礁湖的深水水道，在南面最西边的岛礁是塔拉瓦最大的岛礁——比托岛（Betio，也有翻译成“贝蒂欧”岛），该岛一条长4500米 的长堤一直通往礁湖，全岛长3700米，宽从450米到540米不等，面积约1.18平方公里。（摘自《互动百科》）

首先的印象是这里的海岛风光很很美，很原始。岛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有高高的椰子树。除了在较为中心的地带可以看到一些砖瓦房，当地人住的大多是茅草房，很简陋，很多还四面通风。他们习惯席地而睡。当地人很友善，很快乐，经过他们的房子经常能听到妇女们毫无顾忌的开怀大笑声。一般的家庭都会生七八个孩子，有趣的是，孩子都跟母亲居住，据说有很多小孩不知道父亲是谁。

女人们普遍很肥胖，几乎没有见到苗条的。印象很深的是，有几次参加当地政府举行的宴会(也就是自助餐)，看到那些官员个个腰圆膀粗的太太们，大大的餐盘里装得满到极限，竟然能连着吃下好几盘，食量大的令人吃惊，也难怪会那么肥胖。

原以为这世界的尽头除了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可能就我们几个刚来的是中国人了，后来才知道，这岛上还有华侨。我们去拜访了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华侨，他是第一代华侨，会说广东话。有俩个儿子，其中一个儿子经营着岛上唯一两家提供住宿的饭店中的一家，另一个儿子经营着岛上从北到南的中巴客运。岛上的当地人不会种青菜，但老华侨家后院种了一片郁郁葱葱的芥菜。热情的老华侨好几次把自己种的芥菜送给我们，让我们很感动。在这与世隔绝的孤岛上遇到热情的同胞，心中感到很温暖。在这极度缺乏蔬菜的地方，所有的青菜都是进口的，除了价格昂贵，品种也不多。我们曾经把屋后原来住的印度人种的南瓜叶都当青菜煮鱼汤吃了。

另外我们见到过的几个华侨中，有一个在路边开了一家小加油站。还有一个在连接两个岛屿的长堤这头开了家小餐馆，基本上他只会做蛋炒饭和炒鸡丁。那也是我们常去的岛上唯一的餐馆了。

岛上能吃的东西中最多的除了椰子就是鱼了。看到最多的要数金枪鱼，可是这鱼最适合做生鱼片，煮熟的味道有点酸。市场上鱼的品种很多，也叫不出名字，反正我们只买看起来顺眼的。这点很重要，因为有毒的鱼通常长得比较怪。听两个在当地医院工作的中国援外医生说，也常有当地人误食毒鱼而送到医院抢救的事情。

原以为海岛上一定很多海虾或者龙虾，可是我错了。在那的两年多我没见过一只虾，龙虾虽然有，但是在市场上买不到新鲜的，只能到海产仓库里买冰冻好供出口的。冰冻过的味道就比新鲜的差多了。我曾很幸运地从一渔民那买到过一只活龙虾。

说到吃的，岛上还有一样难忘的东西是毛蚶。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满满一袋可装二十公斤米那么多的毛蚶只售五澳元， (当时基里巴斯没有自己的货币，用的是澳元。) 算得上是价廉物美了。

刚到时因为工程还未开始，大部队还未到，大使馆的薛秘帮我们租好了房子。租来的房子紧靠海，房子外几十米远就是一片金色的沙滩。从窗口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太平洋。有趣的是，到晚上，沙滩上成群的小螃蟹来沙滩上找食物。我们曾试着想抓几只打牙祭。小东西们警惕性极高，离两米左右时它们一定会发现有人，“哗”的一声全往海里逃。

有一天睡到半夜，忽然听到有“沙沙”的声音，同屋的陈工说可能是只螃蟹。我们赶紧起床，果然抓到一只火柴盒般大的小螃蟹。第二天我们把它煮了，那肉质极细嫩，吃起来味道鲜美得不得了。

后来我们在退潮时到海滩的礁石上抓椰子蟹。这种螃蟹一般都有拳头那么大，两只前臂特别粗。退潮时有月光的晚上它们会爬出石缝，用手电照着它们不会动，很容易抓。但抓的时候还得小心，要从后面先按住它们，否则很容易被它们夹伤。

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周末在海滩上钓虾骷的经历。这种虾样子很怪，有两支带着锋利剪刀般的前爪。它们生活在浅滩的烂泥里，表面只有一个指头大的小孔，拨开后其实里面有个很大的洞，大的洞可以整只手伸进去。要想钓到它们要很有耐心。用的方法是用条鱼放在洞口，虾骷闻到鱼腥味会从地底里爬出来，它用极快的速度弹出出两只利剪，然后迅速往洞里拖。我们要在它弹出利爪后的瞬间将它紧紧按住，这样才能慢慢将它从洞里把它拖出来。这个过程还真有点斗智斗勇的味道呢，一不小心就会被它扎得鲜血淋漓。在那漫长的七百多个日子里，这项活动也给单调的生活增添了很多的乐趣。

还有一次我们乘小船到外岛，在一片清澈见底的珊瑚浅海里，我们看到好几只大海龟在游弋。我们的船慢慢地跟着它们，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兴奋不已。

我们在基里巴斯时认识了一个当地的女孩。第一天工程部的总工把她带来我们的驻地，她一开口竟然说中文让我们大吃一惊。原来她曾经在武汉大学法律系读过，只是后来因病休学回来，并未毕业。在这世界的尽头的荒岛上居然有人会讲我们的语言，这不能不让人惊讶。

我曾经在一个丛林里见到一座白色的两层楼砖房，当时感觉像是在电影中。这样的房子在当地可能是独一无二了。看到我们的一个小孩问我们想不想进去看，我惊喜地问他可以进去吗？小孩让我们在那等着，不一会带来一个大一点的男孩。他用钥匙开了门，我们进去，看到楼上竟然有一架豪华钢琴，还相当的新，只是有些灰尘。开门的那男孩找了一块布擦拭起那架钢琴，问他后才知道，这是她姐姐的房子。姐夫是个美国人，盖了这座白屋后不久带着他姐姐返回美国了。可以想象这可能是一个多么浪漫的爱情故事啊。

两年多的孤岛生活是很单调的。多少个夜晚我们躺在机场的跑道上听着海涛，数着漫天繁星，忍受着心中对家乡和亲人思念的煎熬。当终于可以离开的那天到来，飞机带着轰鸣的马达声离开跑道，带着我冲上蓝天，我的心早已飞抵故乡了。

海岛风光


二战炮台遗址


国旗


施工前的跑道


前任基里巴斯总统 （左边为时任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基国大使- 王先生）


笔者当年在基里巴斯留影，身后为该国的塔拉瓦国际机场



链接：一个将在太平洋中消失的国家：其他有关基里巴斯的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