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翔 《轻兵器》 2007年第10期
1898年的美国-西班牙战争以美国的胜利而告终,菲律宾被美军占领。菲律宾国内激进分子对美国的军事统治不满,继而发动武装叛乱,这次叛乱从1899年持续到1902年,美军在平息叛乱中为士兵装备了柯尔特M1892 0.38英寸转轮手枪。但在实战中,他们的新型转轮手枪竟然不能使挥着弯刀的摩洛人迅速丧失战斗能力,这令他们感到困扰,由此引发了一场关于手枪弹口径的旷日持久的大辩论。
早期试验
1892年,美国陆军部选择了柯尔特M1892转轮手枪,该手枪发射0.38英寸柯尔特手枪弹。这一选择的理论根据是该弹的高射速能弥补弹头质量轻以及尺寸小的不足。但在平息菲律宾叛乱的军事行动中发现,O.38英寸手枪弹的打击力明显不如之前的O 45英寸ACP弹,其缺乏充分的“停止作用”,不能确保目标被击中后迅速失去作战能力。情急之下,在菲律宾的美国陆军不得不使用库存的M1873 0.45英寸转轮手枪,同时,为了能在远东地区使用,美国陆军又订购了超过5000支柯尔特M1903 O.45英寸转轮手枪。但是这些0.45英寸口径的手枪还没来得及在战场上展示其效能,战争就结束了。
由于O.38英寸弹在战争中表现不佳,美国陆军部义重新对军用手枪弹的口径进行评估。1903年4月,陆军部部长鲁特决定成立一个小组,专门研究该问题。参选的枪弹除了0.45英寸ACP弹,还有当时如日中天的9mm巴拉贝鲁姆手枪弹(简称巴弹)。该小组在做手枪停止作用的具体试验中使用了一些有争议的方法,部分试验方法引起动物保护者的强烈反对。
第一个试验是射击被悬挂起来的动物或罪犯的死尸。该试验的目的是确定各种口径的弹头对骨头和身体柔软部位造成的创伤效果,同时确定弹头的冲击效果。经过11轮试验,该小组发现,弹头的冲击效果与其截面积成正比,即弹头的直径越大,其造成的冲击效果也越大。
第二个试验分为慢速、快速射击,利用活牛进行,分别向牛身体的不同部位射击,以检验弹头冲击效果以及停止作用。慢速射击测试是在一定的时间间隔内射击牛的胸部和腹部,随后再向动物快速射击,直到它们倒地为止。使用活牛的试验总共进行了13轮,结论与上面的试验相同,在总体冲击效果以及组织破坏方面,弹头的截面积产生的影响大于速度产生的影响。
第三个试验分别在活马和死马上进行,该小组得出结论:手枪弹射击马骨头与射击人骨头产生的效果一致。最终,该小组认为,在射击死尸时,9mm巴弹与0.45英寸ACP弹的效果相同,但在射击活物时,O.45英寸ACP弹的冲击效果明显优于9mm巴弹。一般使用6发0.45英寸ACP弹就可以使活马倒地,而在相同位置射击了12发9mm巴弹后,活马依然没有倒地,最后被工作人员宰杀。 
试验中,0.45英寸ACP弹的枪口速度仅为219m/s,枪口动能仅390焦耳。9mm巴弹的弹头质量8g,速度超过305m/s,枪口动能达到了408焦耳。但如上所述,9mm巴弹的性能表现并不比0.45英寸ACP弹优良,其小口径后继者——7.65×21mm卢格弹也没能超越0.45英寸ACP弹。理论上,7.65×21mm卢格弹的性能应当优于9mm巴弹,因为其枪口速度比9mm巴弹高出了122m/s,枪口动能多出了136焦耳。虽然理论上如此,1903/1904年的试验却表明大口径、速度较慢的弹头比小口径、速度较快的弹头更有效。
在1904年3月公布的陆军试验报告中,详细描述了创伤弹道,并且对各种类型和口径弹的弹头效能进行了对比,其中特别对高速步枪弹弹头对活组织的爆炸效应进行说明,并且比较了小口径高速手枪弹与大口径低速手枪弹的效果。该报告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弹头效能与弹头质量成正比,而与速度无关。换句话说,如果小口径高速弹头非常有效,那么口径较大、质量较重的弹头,以相同速度或者略低于其速度发射时,其效能更大。
由此也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即在使有生目标丧失战斗力方面,O.45英寸ACP弹优于9mm巴弹,尽管导致这一结论的原因在该试验中并没有体现出来。
近期研究
从1990年开始,联邦调查局(FBI)开展试验,再次对各种手枪弹的效能进行排列。试验目的是找到一种合适的弹药,能够“击穿各种执法行动中常见的障碍物并造成目标有效创伤”。这些试验根据FBI的标准来进行评估,该标准是由相当复杂的FBI弹药议定书规定的。在试验中,弹头质量15g的0.45英寸ACP弹的穿透率为100%,弹头质量8g的9mm巴弹的穿透率能达到95.5%。 从穿透深度上说,O.45英寸ACP弹的平均穿透深度大干71cm,而9mm巴弹的平均穿透深度比0 45英寸ACP弹少10cm。一些人认为0.45英寸ACP弹的穿透深度虽大,但非常适合军用。
当然,穿透率只是弹药效能的一个方面,实际上,在研制M882弹(注:M882是美制9mm巴弹的型号)的过程中,美军一直没有重视弹药的致命性研究。
而最近的研究表明,如果军方真的想获得自卫效能达到最大的手枪弹,那么就不应当选择9mm巴弹。想要了解这一论断的由来,需要了解枪伤作用机理。
枪弹对人体的杀伤有3种基本致伤机理:撕裂/挤压、应力波以及暂时性空腔。撕裂是亚音速枪弹最基本的致伤方法,与较深的刺伤类似。除非击中重要的器官、血管或者骨头,否则非膨胀弹的撕裂以及挤压的致伤效果并不明显。
应力波是高速弹头在穿过身体组织的过程中产生的。身体组织的密度比空气高300%。弹头在身体组织中前进时会挤压组织,形成球状冲击波,速度大约是1500m/s。冲击波仅仅持续大约一毫秒,最高的压力就将近100个大气压。只有高速的步枪弹头才能产生这一效果,手枪弹必须击中腹腔神经丛或者神经中枢才能产生应力波,此时虽然组织没有受到破坏,但大多数中弹者会迅速丧失作战能力。
暂时性空腔是由高速弹头的撞击产生的,可以造成严重的伤害,但很少有手枪弹能达到这一速度。与应力波类似,只有高速步枪弹才能产生这一效果。当高速弹头进入人体时,其动量向周围组织转移,使组织移动位置,并在弹头穿过后产生振动,所产生的空腔直径最高可达弹头直径的30倍。空腔在几毫秒内振动数次后就回复到永久状态,该空腔仅比持久性创伤空腔略大一些。弹头穿过时产生的强烈振动会对器官、血管和弹头路径外的神经造成伤害。除了一两种马格努姆弹外,其他手枪弹没有足够的速度和质量,不能产生破坏组织所必须的暂时性空腔。
在FBI的试验中,0.45英寸ACP弹的永久性创伤空腔的大小平均为49.2cm3,而9mm巴弹的永久性创伤空腔的大小比前者小16cm3。这一优势会显著增加0 45英寸ACP弹对目标(骨头和内部器官)的打击能力。FBI的创伤总评估值体现了这些优势,军用0.45英寸ACP弹的评估值为2.91,而M882弹只有1.65。
各持己见
但许多9mm巴弹的拥护者指出,现在军队使用的M9手枪比过去的M1911A1手枪提高了射击精度。事实上,目前美军使用的M1911A1手枪都是早期产品,磨损较为严重,最近出库的一批军用枪支的生产日期甚至是1945年。大多数M1911A1手枪都是从军械库中挑选出来的,晃动时会发出卡嗒卡嗒声,内部构件已经不能像设计时那样紧密结合在一起。磨损的枪支当然不能精确射击,但新造的高品质政府型M1911A1手枪具有与M9手枪一样的精度。
9mm巴弹的拥护者列举的另一个事实是美国已经与北约达成一致,以9mm口径手枪替换M1911A1手枪。其实,如果美国决定继续使用O.45英寸ACP弹,北约也无可奈何。
最后一个为9mm巴弹辩解的理由是9mm巴弹的“火力”优势。目前大多数9mm手枪的弹匣容弹量为12发到18发。不过,这也是个牵强的理由,如果弹药选配合理,就不需要太多的容弹量。更何况M1911A1手枪改进后的弹匣容弹量达到l3发,与格洛克2l自动手枪的弹匣容弹量相同,而HK公司0.45英寸口径的Mark23 SOCOM手枪及USP45战术型手枪的容弹量也与此相同。这样看来,9mm巴弹在“火力”方面的优势并不明显。
经过一系列权衡后,美国特种作战司令部联合作战需求单位(JSOR)寻求攻击型手枪时,最后选定0.45英寸口径Mark22SOCOM手枪。
除了Mark23 SOCOM手枪,许多特种部队仍然继续使用老式的0.45英寸手枪,即M1911A1手枪的修改型,如海军陆战队远征分队。另外,所有的FBI特种分队,如人质营救分队和SWAT分队,目前只装备0.45英寸口径的手枪。
0.45英寸ACP弹弹头质量15g,横截面面积为1.03cm2;9mm巴弹弹头质量8g,横截面面积为O.63cm2;后者的横截面面积只有前者的62%。传统的弹头效能评估标准是其截面的密度,即弹头质量与其直径平方之比。一般而言,截面密度越高,弹药在活组织中的穿透性就越好。就垒金属被甲弹而言,质量为1 5g的0.45英寸ACP弹的截面密度为0.162;质量为8g的9mm巴弹的截面密度为O.144。使用传统的确定弹头终点效应的方法,0.45英寸ACP弹的效能又一次超越了同类型9mm巴弹。
结语
总而言之,现在的军用手枪作为特种作战以及自卫武器的意义不大。在现代战争中,手枪通常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防身武器。这一防身武器只是预防突袭或者在其他武器没有弹药或者不能使用的时候充当基本防卫武器。
了解了这些以后,对军用手枪弹的选择应当按照两个标准进行:穿透性和永久性创伤空腔。穿透性是必须的,因为手枪弹必须能穿透一定的深度才能打击重要的器官;永久性创伤空腔也要求尽可能达到最大,这样才能使被破坏的组织的数量和伴随出血达到最大,而大口径弹比小口径弹更能导致大量快速出血。如前所述,0.45英寸ACP弹产生的永久性创伤空腔比9mm巴弹要大得多,并且在人体中穿透深度也比9mm巴弹深。
通过各种测试证实,在军事运用方面,0.45英寸ACP弹比9mm巴弹的性能更优异,并且这一论断为大多数轻武器专家所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