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城悠思

 
故乡的清晨，疏疏落落的雨丝，似无还有地划过天地，闪烁的流光，好似老电影上的划痕，一道又一道，恍恍惚惚地，让我的眼忽然迷惑起来。

是当年的雨，洒在今日的青石吗？
还是，昔年的青石，承接着今日的雨？


脚下，那奔腾的河面，仍旧漫着似曾相识的白烟，在这人迹寥落的一刻，让我益加怀疑，是坠入了前尘的梦。

只有，当我躬身掬一捧故乡的河水，才幡然醒来，因为那河水里的容颜，已不复儿时的稚气。


我想，一定是当年那尾滑过我指缝的鱼，带着魔咒，偷走了我的青春，在水波一漾间，把波纹映上了我的额头。


我不在乎它偷走我的青春，只要，它能在这摇曳的波里，永远地活下去，
或者，它被我心仪的你捉住，住进精致的鱼缸，每日享有你一个浅浅的微笑。


可惜，那狡猾的鱼儿，骗过了我，也错过了你，跳进东逝的流波，不再回头。


生命，就好似河边的那一树红花，在秋雨里等待春风，在凋零里企盼盛放，而我们执迷不悟的心，就只是沉湎于那春的繁华，如痴如醉。

而只有，当我们年轻的枝干在狂欢中耗尽了精力，当妖娆的春风一去不返，我们才惊觉春的无情，是她，在灿烂的背后，偷换了流年。

又或者，其实睿智的你深知人世的沧桑，只是感慨于生命的短暂，才无奈地端起酒杯，及时行乐，挥霍韶光。

这样的你，这样的我，在一场不会醒的梦里，不甘就范，苦苦挣扎，我想，只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留住。

留住青春，留住生命，留住爱情……留住我们所珍惜的一切。

然而，流射如电的时光，让我们应接不暇，顾此失彼，临到末了，我们两手空空，只剩下遍体鳞伤的身躯，在匆匆的一回眸后，伏于尘土，散于春风。

我们留给世界的，只是那一次回眸。


而那一次回眸，会融入时光，化作催人老的刀，伤人心的箭。


人世如海，浮浮沉沉，潮来潮往。是谁的青春，化作沙滩上五彩的贝壳？是谁的回眸，变成海涛里闪烁的微光？

那些微光，一波一漾，渐行渐远，在海的尽处，跃入天的起始，化作逍遥的星，在明净的夜里，泼面而来，让你惊叹，让你感慨，让你自惭形秽而忘了伤怀。

逍遥的星，牵牵连连，直到清冷的月，他们自相辉映，全然不顾你深情的凝注，也任由你深深地叹惋。


是的，就是那一天星月，曾出兰亭，曾照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