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乳肥臀与在美国吃狗肉
润涛阎
8-30-09
（一）竟然有人需要减肥
八十年代初我在北京读研的时候每天晚上没事干就打开短波收音机听美国之音的英语教学节目，每周有一天是科学新发现介绍，这个正对我当时的口味。我无法忘记的是两个科学发明与发现，其中之一是美国科学家证实：男人结扎避孕，并不影响精子产生的数目，而那些精子无法通过输精管排出体外就进入血液，达到身体的每个部位，甚至包括大脑细胞。搞得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精子。这个研究结果建议：男人避孕对身体是有潜在危险的，有堵塞大脑里的毛细血管的可能。可是此时中国的男人搞结扎的很时髦。我当时就想，那些结扎的男人由于脑子里都是精子，会不会每时每刻都得想着卵子和女人？
另一报道是美国一位科学家研究发现，人的胃最顶端部分才是人是否吃饱了的 sensor 所在地。研究发现：将抗酸、抗腐蚀的不溶于水的漂子先压缩成颗粒然后吃进去，等吃到半饱的时候，膨胀并浮在上面的漂子就顶住了胃口的顶端，此时该人就感觉到饱了，也就不吃了。那些漂子就留在了胃里，这样就达到了减肥的目的了。这个减肥方法既没有吃减肥药物的副作用，又简便，可以掌握吃入漂子的数量来控制食物摄取量。这个新闻对我的刺激很大，因为那时候虽然大家不挨饿了，但还是每月 30 斤粮票，凭粮票购买饭票，哪里会需要减肥？没听说过需要减肥那码子事，所以，便认为美国的科学家也有研究 “ 马尾巴的功能 ” 的，浪费研究经费，纯粹是搞笑。
到了美国后的第二天，我乘公共汽车去学校办手续，在下一个站停下后，就上来了那么一位女士。该站就她一个人上车，但见她吃力地挤进了公交车的大门，算是勉强进去的。我哪里见过这么魁梧的女人？立刻惊呆了。刚好身边的那个座位是空的，又在最前边第二排，她就看准了这个座位想入座。我发现，两个座位中间的空间她无论如何也是进不去的，怎么能坐下？猜测她只好站立了。可是司机不等她坐好就不开车，而她也不想放弃坐下的机会。但见她用双手把前边的肉用力往身子右面拨去，一大堆肉就拨到了右大腿的右面，这样她就真的挤进了那个空间。等她进来后，她知道那个座位容不下她的，但见她很熟练地用手再把移动到右面的肉推到前边，这样她一边推着肉，一边往下坐，她操作很熟练。右边的肉到了前边，座位的宽度就能容下她的玉体了。说时迟那时快，十秒之内她就坐下了。其动作之敏捷令我叹为观止。
一周后去 pizza 餐馆去吃补肥，英文叫 buffet ，就是交一定数目的钱就可轮圆了肚子吃。那时候中国还没那种饭馆。到了餐馆门口才知道这里的生意兴隆，进门还要排个不长的队。站在我前边的女人彻底挡住了我的视线，她膀大腰圆似一座铁塔一尊铜像。她才真正称得上是肥臀美人，如果她背孩子的话，孩子根本就不需要搂着她的肩膀，她也没必要倒背手护着孩子，孩子可以稳稳当当地坐在那个翘起来的跟座椅有一拼的肥臀上。
我站立在那里发呆，回忆着美国之音里讲的减肥科学研究成果，顿觉自己当时的无知和毛主席他老人家发粮票治疗肥胖症的灵丹妙药，我便忘记了跟上队伍。离她有了距离后，我惊奇地发现，她的脚很小，接近脚的小腿部竟然非常纤细，而大腿上部比我的腰要粗多了，一条大腿整个一个 V 字，而两条腿就是一个标准的 W 。我立刻发现了英文女人 Woman 这个词的词头 W 是来自于这个体型；而男人 Man 的字头 M 就是简单的一耸肩，当然要提醒男人们别忘了在公开场合中间的东东方向是朝下的。至于后面的 an ，那是拉丁文里的 “ 人 ” 的意思。比如在加拿大、意大利、美国后面分别加上 an 就是分别指加拿大人、意大利人、美国人了。
据介绍，该 pizza 馆一共有 15 种不同的pizza 。我一看，每个大pizza 只切成 8 块，如果想把15 种都吃个遍，那15 块我无论如何是吃不下的。看到切pizza 的人并不那么认真，大小块很不均匀，每次都有一个很窄的窄条。我就拿一窄条，然后等下一个。这样，我还是没吃遍那15 种pizza 就饱了，好在味道大同小异，也就没觉得有必要都尝一遍。偶然的机会，我坐在了那位女士的邻桌，这是服务员的安排。但见她每次都拿四大块pizza ，而且都是有肉球的那种，她一共拿了四次，算起来足有两个完整大 pizza 。要是餐馆里的每个顾客都吃这么多，那餐馆就得关张了，连本钱都收不回来。我当时猜想她不该到这种补肥的餐馆用餐，这对她的身体危害太大了，也纳闷美国之音广播的那种漂子减肥法为何没有推广。这是我第一次吃pizza 补肥，感觉很难消化，便决定不再去吃了。
看到一则广告，是一家 salad bar, 就是吃新鲜蔬菜的餐馆。估计那里会有很多减肥的女人去吃饭。可到了那里一看，个个精瘦，就拿我前边那位来说吧，她简直就是皮包骨头，一身紧身服装显出来的都是根根骨头的外形。当看到她的侧身的时候我才吃惊什么叫丰乳。两个硕大的乳房在那纤细的腰肢和稀疏的肋骨上面摇晃着，透露出来的高傲就像贫瘠的沙土上愣是长出了两颗大白菜、细弱的树枝上挂着两个大鸭梨，令你不得不叹服它们的生命力之顽强。
这是一种导向。当我们时常听到 “ 舆论导向 ” 这个词的时候，我们认同的是人民大众的愚昧，否则，怎么能被人家的舆论而成功导向呢？当面对她那精瘦的躯干支撑着如此硕大的一对乳房，我立刻想到这才是 “ 导向 ” 的鲜活例子。原来，人体的能量与脂肪也是可以导向的。当她摄取的能量不足时，其它所有的部位都说：把我的青春献给你 --- 可爱的乳房；把我的能量献给你 --- 尊敬的乳房。纵使我们一无所有，也要告诉男人们：我们有吸引你们的乳房，那是我们整体的骄傲。显然，她身上的其它器官，不是愚昧，而是富有献身精神。这跟我党与我国人民的舆论导向关系迥然不同。
我想探讨她“导向” 的秘密，便跟着她去取食物。她都吃些什么呢？我们伟大祖国的传统告诉我们：吃啥长啥。比如不断有新闻报道说男孩被强盗割去了那个小东东，因为很多大款要花巨款壮阳。比如中医说要吃人参，因为那形状很像是人，人吃跟人长得类似的东西一定会长寿，所以，人参能治百病。
我发现，她吃的无外乎就是些餐馆里有的那些蔬菜，而且她好像看到什么就拿点什么，没有比例上的讲究。到了最后，我才看到了她吃的非常奇怪的东西，便解开了她有个健康身体的谜团。
我一不留神，她就取了一碗底下是黄色的而上面浇上了红色的东东。我似乎没见过这种东东，黄色的很黄，比金瓶梅还黄；红色的很红，比用人民的鲜血染成的红旗还红。但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取来的，便四处查看。
我拿着碗到处找，怎么也找不到黄色的东东。按照逻辑，我需要先找到黄色的东东，然后再浇上红色的东东。左瞅右看，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了在考面包的地方有一大碗黄色的东东，我欣喜若狂，立刻挖了一碗。可旁边就是没有红色的东东。我右瞅左看，有志者事竟成，我在炸薯条的旁边看到了别人用手按压一个机器，红色的东东就出来了。因为这个餐馆里再也没有黄色红色的东西了，我便不假思索地把红色的东东淋在了黄色的东东上面，就高高兴兴地回到餐桌去享受了。等我坐下一看，那个精瘦但挂着大乳房的女孩不见了，服务员在收拾她用过的桌子。
我慢慢品尝这个下面是黄色上面是红色的美味。用小勺按照大概比例把红色与黄色的东东送入嘴里。我立刻发现这个红色的东东是西红柿酱无疑，而底下的黄色的东东非常难吃，有羊油的膻味，便推测出那是奶油。我猜测出我拿的东东跟那个健康女孩的不是一回事，便立刻掏出钱给服务员留下了小费便径直朝门口的收银台走去。当我交了钱要离去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服务员在收拾我的餐桌。她看到我的小费跟补肥的用餐费一样多，远远超过比例后，脸上很是高兴，实际上我给的钱包括了那碗黄油的价格。当她看到碗里一整碗的黄油butter，上面还浇上了ketch up, 吃惊地把嘴巴张得很大。她朝我看的时候，我立刻逃离了。
后来不久我就知道了，那个精瘦健康女孩吃的是Vanilla 冰激凌，黄色，很黄很黄，跟黄油一个级别；上面浇的是草莓汁strawberry ，红色，很红很红，不比ketchup 逊色。从此以后，我就不去那家salad bar 了。
仔细查找，我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家更大的salad bar 餐馆，就开车去了那里吃午饭。当真是冤家路窄，那个服务员看着我，最后终于认出来了我就是那个吃过butter 浇ketchup 的东方人无疑，因为她的目光，我也认出了她。不知是她同时有两份工作，还是换了新的工作。
她知道我是个肯给小费的人，便跟我搭讪。她问我：“ 你们日本也有外国人吗？如果有，我相信也会有很多笑话的。” 我一听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便不作声。她接着说：“ 你们日本人干活仔细啊，我就开你们日本的车，家里的电视照相机也是你们日本的。 ” 她是在用柔和的语言报答我给她的小费，也不排除她说的是真心话。我纠正她的说法，便告诉她我是来自中国，而她说：“ 中国也是日本啊。你能说华盛顿不是美国吗？” 我告诉她，中国之于日本，如同美国之于墨西哥。邻居，但不是同一国家。她听后愣了一下，然后说：“ 我觉得是一个国家。要按照你的比喻，那也是日本是美国，中国是落后的墨西哥。事实上中国就是日本的一部分。” 我觉得跟她讲这些如同对牛弹琴，便不说话了。
我这次吃了Vanilla 冰激凌上浇草莓汁。然后，留下20% 的小费就离开了，别让她认为我不会算账才给她太多的小费。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那位服务员小姐在跟她的同事说：“ 等会我给你讲那个日本人吃butter加ketchup 的故事。” 看来她脑子里只有日本。日本车，日本电器，日本人。
我走在外面的大街上，心想：那个精瘦健康的身体长出硕大乳房的女孩导致了日本人的形象受损。这事竟然出在润涛阎身上，我自己要是说出来，朋友们绝对不会相信的。其实，八十年代初我在北京还是吃过冰激凌的，是白色的。草莓汁倒是还没吃过。那时的中国，丰乳肥臀绝对是美女的象征。到了美国，看到丰乳肥臀到了惊人的地步，才明白四分之一的美国人体重超标，而这种情况，跟吃东西紧密相关。到今天仍然没看到很多人用那个漂子减肥法减肥， FDA 没通过？还是人们宁肯吃药也不肯用自己骗自己的方法？
（今天吃 Vanilla 冰激凌加草莓汁，想起了自己的笑话。好久没吃这个东东了。）
（二） 在美国吃狗肉的故事
八十年代初，有不少是由国家出钱派出国的访问学者，他们跟我们拿美国奖学金的研究生不同，因为中国没有外汇储备，每人只给每月350 美元的生活费，包括住房吃饭。而且访问学者们回国还有八大件的外汇卷指标可以购买国内人买不到的八大件，这点钱还得剩下用于回国后购买八大件的。这也难不倒吃惯了苦，过惯了苦日子的中国人。
住房吗，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这方面的故事以后再说。今天要说的是吃。
中国驻美国大使馆教育处的一位女士，姓姜，她来到我们学校告诉大家，一定要注意饮食卫生，留学生要自己花钱买医疗保险。访问学者呢，因为医疗保险是大使馆统一办理，就出现了很多麻烦。她说，最近出现了吃狗肉吃坏了肠胃而住院的一位访问学者。住院费太多，保险公司不给报销，现在还在艰难地谈判着。乱吃东西吃病了保险公司报销，那要是把尿当成啤酒喝喝病了我们也给你报销不成?
“ 吃狗肉？” 大家一听觉得不对头。我当时在会议室的最前边，便问姜女士：“ 在美国怎么能买得到狗肉？还是从国内带来的狗肉干？” 姜女士在我那里吃的午饭，我跟她算是比较熟了，我才开口问她这个问题。她说：“ 润涛阎同学，那位访问学者吃的是狗食。” 大家听后哈哈大笑。然后鸦雀无声，想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那位访问学者肠胃吃坏了，就去找医生。医生问他吃了啥，他说吃了三天狗肉没吃别的。医生立刻发现了问题，便建议他去医院看病。那位医生估计他偷偷打死了人家的狗，然后吃了狗肉。这要涉及法律问题，私人医生就把难题推到医院了。
医院护士询问该访问学者，他照说是吃了三天狗肉，肠胃受不了了，太痛。护士通告了医生，医生不信，便去查看。这位访问学者坚称自己吃了狗肉，问及他从哪里搞到的狗肉，他说就是从美国食品商店买的，上面还印有狗头呢！医生一听明白了，他误把狗食当成狗肉了。访问学者明白，人吃的食品店不可能卖狗食啊，再说了，狗怎么还会有专门的食品？狗杂种跟人一样待遇不成？
他反复计算了那袋子狗食的价格，觉得比中国店里的大白菜还便宜，就买了一大袋子。吃了三天，肠胃就痛起来了。他觉得那狗肉已经变质了，可能引发肠胃发炎，便找医生看病来点土霉素啥的就行了。结果，人家医生不给他抗生素，而是把他引导到了医院。由于害怕死在美国，他还是去了医院，反正大使馆有统一医疗保险。
这个故事过了12 年后，我去参加学术会议。一帮子中国人在一起吃晚饭，我建议大家晚上到我们的旅馆打扑克。其中有一位从河北来的女士，她要回国海龟了，也是位很能聊很有趣的人。大家谈论回国带啥礼物时，已经没有了当年回国八大件的风光，我就把上面把狗食当狗肉的真实故事讲给大家听。大家听后摇头，说那是大使馆瞎编的。该河北女士立刻说：“ 不是瞎编的！我就吃过猫食！” 原来她在食品店看到了肉罐头，上面虽然有一个猫的头像，她便以为是猫牌罐头，就买回了家。打开吃了一口，发现味道太怪了，就仔细查看上面的文字，这才发现是猫食。她说她没吃进去就吐出来了，然后漱口。她的陈述引发大家哄堂大笑。
然后，有人讲了更离奇的故事。据说是位国内的大学校长，曾经邀请美国一所大学的校长到中国讲学，有了互访的机会，国内这位校长也就来到了美国。只是该校长大学时是学俄语的，英语不怎么会。还好，该校有中国留学生给他当翻译。美国人在吃饭方面比较不太讲究，美国的大学校长决定在一家自助餐吃午饭，双方边吃边聊，下午继续按照安排跟校方其他人交谈，晚饭才是正经的宴席。相比之下，中国的午饭要正经很多。在自助餐厅里，美国的校长与中国的校长就一前一后进入了自助餐厅。美国校长买啥，中国校长就跟着买啥。翻译同学也亦。他们买的是热狗，就是Hotdog 。看到只有这么点东东，中国校长不高兴了，倒不是非要争个吃的，而是从吃啥可看出对方对自己的态度。美国校长到中国，他是顿顿宴席待遇。可来到你这里，就这么凑合，还不把我当颗葱了。
翻译告诉中国校长，说这是热狗。当中国校长咬了一口热狗，他仔仔细细看了一下这狗肉，发现不对了。就跟翻译同学讲了，说他妈的美国人太糟糕了，就这么点狗肉招待我，可你看看，美国人给我吃的是狗的什么部位？我要抗议！
翻译赶紧跟他用中文说，这个东东说是热狗，其实里边是猪肉。跟中国的香肠一个做法，不是原来的模样，也就不是狗或猪的那个部位了。
翻译的解释，才避免了一场不愉快的抗议行动。但美国校长看到了中国校长满脸的愤懑，想到自己在中国受到的每餐都那么丰盛的待遇，觉得自己做得不好，也就扫瑞了一通。
这个故事不是润涛阎经历的。听他那么说，逻辑上是合理的，我只能信其有不信其无了。如果是忽悠，那就一笑了之。跟我的真实故事放在一起，可能有点不妥，因为我没有办法证实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大家周末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