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旗高扬喜马拉雅———记奋战在风雪高原上的西藏军区戍边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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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旗高扬喜马拉雅
———记奋战在风雪高原上的西藏军区戍边将士
    
    新华社记者  刘永华  解放军报记者  张海平  本报记者  岳富荣

    “是谁把忠诚镌刻在珠穆朗玛?是谁把生命献给风雪高原……不正是那戍边将士用血肉铸就的辉煌。”

    初夏,记者走向“地球之巅”的西藏高原,从珠穆朗玛峰下的雪山哨所,到雅鲁藏布江畔的座座军营,一路聆听这荡气回肠的歌声,一路记下西藏军区官兵们为国戍边的壮志豪情。

    世界屋脊英雄魂

    雪域隆子,耸立着一座“将军崖”。

    16年前,西藏军区司令员张荣贵在这里检查战备工作途中,“高原性心肌梗塞”突然发作,他拉着马尾倒在这里,年仅49岁。

    如今,“将军崖”下又有了新故事。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横扫海拔4800米的德姆拉大雪山。正在下部队途中的西藏军区政委胡永柱一行前无进处,后无退路。大雪引发巨大的雪崩,导致路面积雪厚达几十米,道路完全被堵死。怎么办?大家聚到了将军面前。“与其等死‘光荣’,不如杀出一条生路来!”于是,将军和随行的十几个人,在茫茫雪海里开始了漫长而艰难的跋涉。他们把几台车上仅有的20公斤大米集中起来,每天用雪水熬一锅米汤,将军与士兵平均分一份。饥寒交迫,他们每天才前进十几公里,但凭着顽强的毅力,5天以后,他们终于在道班工人的帮助下脱离了险境。

    世界屋脊,山高路险,风雪无常,这样的生死历险是经常发生的。但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他们在艰难和牺牲面前,表现出的都是无所畏惧的英雄气概。为什么他们在艰难面前不低头?为什么他们在牺牲面前那么从容?因为他们肩负着卫国戍边的神圣使命。

    为了履行这庄严的承诺,在执行一次战备勘察任务中,某边防团团长高明诚带领4名参谋穿越在桑多洛河谷的荆棘丛中,一连行走多日。这天深夜,蒋连长感到团长呼吸急促,用手电一照,只见团长脸色苍白,嘴角溢出白沫,致命的高原肺气肿发作了。蒋连长和4个参谋,轮换着背着团长往山下跑,还没有出山谷,高明诚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就在高明诚牺牲的第二天,他的妻子张彩珍的信辗转几个月,到了团部。信上说,“家里刚刚分到一套新房,你这次回来探亲,不用再打‘游击’了……”当运送高明诚遗体的直升机缓缓飞过桑多洛河谷上空,藏胞们纷纷跪倒为他祈祷。他们知道,高团长是为他们的安宁而死的。

    据统计,从50年代人民解放军进军西藏至今,已有5000多名官兵长眠在风雪高原。

    为祖国筑起钢铁雄关

    那是令某团官兵刻骨铭心的一幕:

    那天,团里野战营地上,彩旗招展、标语醒目。官兵们用松枝柏叶搭起了壮观的“彩门”,将营地好一番精心布置:帐篷排成一线,车辆停成一线,枪炮摆成一线……一切都显得隆重热烈、井然有序。然而,就在“彩门”前,蒙进喜司令员的车戛然停住。望着这情景,他脸色铁青,厉声讲道:“这是搞训练吗?分明是在演戏!你们是战斗队,不是仪仗队!”刚才还满心欢喜的团领导,此刻羞愧难言。看着这些整天操劳的基层干部,蒙司令员又语重心长地说:“在西藏干是艰苦,可要是把打赢的本领弄成好看不中用的东西,咱们不仅白辛苦,而且有罪于国家呀……马上停止验收,推倒重来!”

    一个月后,还是在这块营地上,尖厉的警报划破长空,一时间,机声隆隆,铁流滚滚,狼烟四起,千台各式车辆、坦克、火炮钻出地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来犯之敌……蒙司令员笑了。

    某工兵团把战场搬到了奔腾的雅鲁藏布江上,宽阔的江面上,硝烟弥漫。湍急的江水中,数十名勇士驾着冲锋舟劈波斩浪,顶、拉着舟桥;江边,官兵踩着没膝的寒冷江水与激流抗争,奋力固定桥身;桥面上,负责连结工序的官兵不顾颠簸,紧张忙碌。转眼间,一座210多米长的大桥便横卧在江面上,奔腾的雅鲁藏布江变成通途。官兵们创造了征服雪域高原大江大河的奇迹。

    某摩步团把新型装甲车开进了海拔近5000米的妹妹雪山冰湖。雪花飞舞,滴水成冰的湖畔,一辆辆新型战车,载着登陆勇士,隆隆驶过湖面,直捣“敌人”阵地……官兵们以大智大勇,填补了我军装甲兵在高寒高海拔地区水上训练的空白。

    立足高原高寒山地,苦练“打赢”本领。目前,全区部队已经攻克了23项训练难题,总结出22套高原高寒山地战法,部队的战斗力水平又有了新的提高。

    官兵的血汗流在一起,军旗才不会褪色

    马泉河畔,盛传着一个将军与后勤助理员和一个大个子士兵的故事。

    冬天,胡永柱政委来到边防二连渡口班。眼前的一幕使他震惊了:一个大个子兵,因为没有领到合适的衣服,裤子提不到腰间,只得用一根绳子吊起,腿还有一截露在外面。胡永柱的眼睛湿润了。胡政委记住了,这个被人们称为“雪山牦牛”的大个子兵,叫赵建军。回到拉萨,他马上找到军需部门,让订做两套大号冬装送过去。

    3个月后,胡永柱又一次来到二连,可当他来到渡口班,发现赵建军还是没有穿上合身的衣服。“马上查!”这回胡永柱发火了。

    原来,衣服到了团里,后勤处助理员张顶壮随手把它塞到床下,不久就把这件事忘了。当他捧着衣服来到政委面前,胡永柱命令道:张顶壮,下昆木加哨所当哨兵!临行前,胡永柱叮嘱团领导:张顶壮想不通,你们要多做工作。

    张顶壮怀着负疚的心情踏上了海拔4900多米的昆木加哨所。他问战士,这里啥最难、最苦?战士们告诉他,冬天吃不上蔬菜。从此,张顶壮一头扎进了菜地。一年后,他和战士们一起在昆木加哨所种出了“破天荒”的蔬菜。

    如今,张顶壮已成为团后勤处处长。他经常向连队干部提起这件事,他总是说,忘记了基层的疾苦,就丧失了当官的资格。

    风雪边关万事难,就连洗澡、休假这些内地不值一提的事都是莫大的“福利”。在这些“福利”面前,领导干部总是“后退一步”。

    基层反映,这里的领导干部还有一个违反规定的“习惯”。记者走高原,从将军问到基层干部,发现越是职务高的领导,休假制度落实的越“差”。尽管中央军委出于对西藏官兵的关怀,延长了他们的休假时间,但领导干部们却不能“以身作则”。年过半百的司令员蒙进喜进藏四年多,只休过一次假。1997年,他妻子突发脑梗塞,在病床上昏迷了7天7夜,可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却不能回来。蒙进喜并非不念结发之情,提起自己的老伴儿,他总是眼睛发红。他说,对她的那份歉意看来今生今世难以回报。

    西藏军区副政委王连贵在风雪高原一干就是38年,为了不离开边关,他动员妻子随军进藏;为了把根扎在高原,他又把儿子送到雪山当兵。

    部队是领导的影子。有什么样的官,就有什么样的兵。一次副连长张洪万带领6名新战士巡逻至多雄拉雪山,不幸遇到雪崩。张洪万使出全身力气把6名新战士一个个推出险境,自己却被呼啸的雪崩吞没。

    为什么雪山红旗别样红?为什么风雪边关坚如磐石?记者在雪山哨所传出的歌声中找到了答案:“官兵一致同甘苦,革命理想高于天……”

    艰苦不怕吃苦,缺氧不缺精神

    在西藏,一个士兵值一班岗所受到的紫外线照射量,相当一个X光机操作医师连续工作8小时的6倍。这里的官兵长年生活在空气中氧含量不足内地60%的环境里……于是,有人说,在这里戍边躺着也是奉献。

    如果我们这样理解西藏的戍边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里是海拔4800米的岗巴边防四连,过去这个连队一年难得吃上两顿新鲜蔬菜。如今,战士们的餐桌上却摆满了新鲜的莴笋、菠菜、青椒、南瓜、茄子……记者想看个究竟。饭后,连队指导员带我们来到有两米多高的防风墙围住的塑料大棚里。此时,山上还覆盖着白雪,大棚里却一片翠绿。指导员说,大棚里的菜有18个品种,连队一年能产2万公斤鲜菜。如今,就连海拔5370米的查果拉哨所,也能种出9个品种的蔬菜。

    醉人的绿色是怎么来的?乃堆拉边防连的官兵告诉记者,山上的土养不活菜,大棚里的每一把土,都是他们从山下背来的。去年播种时,官兵们一共背了4000多麻袋的土,每背一趟要走几公里的山路。记者闻此不禁感慨:在这高海拔地区,空手走路还气喘吁吁,背上几十公斤的麻袋爬山,那是什么滋味!

    来到喜马拉雅神女峰下的边防一连,营区里高山杜鹃争奇斗艳,房前的小树开始泛绿,官兵们种的草坪一派生机……也就是这个连队,过去方圆几百里没有一棵树。当年连队立下规定:谁种活一棵树,给谁记一次三等功。官兵们一年一年地种啊、种啊,可没有一个人戴上这个军功章。后来,官兵们找到了为树苗保温的方法。1998年开春,连队种的174棵树终于活了1棵!从此,绿树在这里生了根。新年这个连队种活了66棵小树,雪山军营有了生机。从此,谁种活树就给谁立功的规定成为历史。

    在雪域边防,无论海拔多高,气候多恶劣,凡是有军营的地方,就有鲜花和绿树。军营,成为雪域高原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艰苦不怕吃苦,缺氧不缺精神”。西藏军区的官兵们就是凭这种人生态度,在“生命禁区”创造了生命的奇迹。纵观戍边官兵的高原创业史,这样一串数字令人激动:全区部队建起了17个副食、蔬菜生产基地,13个农场和牧场,2300多个温室、塑料大棚,6万多平方米猪舍。

    如今,一幢幢宽敞明亮的新营房,一片片鲜花怒放的园林,一处处仰天而立的卫星接收天线出现在雪山军营。如今,有的雪山哨所还安上了全军直拨电话;边防一线的“雪山文化夜校”和连队图书室夜晚灯火通明,书声朗朗;娱乐室里,“家庭影院”、卡拉OK、健身器材一应俱全,溢满官兵的笑语欢歌……

    《人民日报》 (2000年07月24日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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