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稿费

清点稿费
    
    木愉
    
    
    写作的人数之多，像无穷大，而真能达到卖文为生的人只是可数的几个。这跟其它艺术门类一样。唱歌要唱成麦当娜、布兰妮、刘德华….弹琴要弹得日程安排到5年之后，绘画要画得拍卖成天价，都跟沧海变桑田一般。就物质回报而言，从事艺术就只能选择鸭梨底部，跟广大的劳工阶层一样。
    
    我拿到第一笔稿费的时候，堪比范进当初的兴奋。都深造到研究生了，我力透纸背写的文字才第一次有了银币的叮当回响。那时，一个月的生活费才56元人民币，而这笔稿费竟然有35元。邀集三五好友下馆子，也可以进出三次了。之后，又发表了几次，稿费都是30元上下。旧时候，没有互联网，所以但有文字发表在杂志上，立时就可能让熟人看到。跳舞的时候，就听一个环肥的女生说，读到了我的文字。再下一次，另一个燕瘦的女孩又恭维了我。其实，发表的文字不就是那两三篇，而且字数都不超过两千吧。发表东西真好，除了坚硬的物质内核，还有光面的精神外壳。
    
    五四时期的旧文人们，往往靠了一两篇文字，就可以过得好长一段时间的斯文日子。郁达夫跟王映霞新婚燕尔，娇妻不会烧饭，丈夫就拍胸慨然说道，到外面吃馆子去，小夫妻就在十里洋场日日尽欢。后来，囊中羞涩了，斗嘴，再写，寄出去，坐等稿费。读着他们的故事，就羡慕他们的日子，眼红他们的文字值钱。旧文人们，大抵四体不勤，却也可以靠着秃笔一支，获得清雅浪漫，最终还是可以当一个纯粹的文人。不像我等，文人的名分总在半空中挂着，真正借以谋生的其实是一份体力活，跟引车卖浆者流并无太大分别。
    
    第一次得的大额稿费是两万元人民币，让利分肥，把其中的30％给了经纪人，所剩也还可观。再接再厉，不久以后，又再赚了两万，按老规矩，只留下70％。这种稿费其实来得并不辛苦，按着出版商的主意，编了一点东西而已。这样的生意后来大干了一次，竟然净拿了快六万。脚下都飘了。
    
    要真正靠踏实凭兴趣写东西，其实是很难赚钱的。一个长篇小说，按50元一千字计算，得了五六千。另外一本书，花费一年有余。一笔一划写在方格里，另外一个合作者再一边编辑，一边输入。后来按8％的版税计算，每人只拿到3000余元。这是我的写作生涯里干得最傻的一件事，没有沽名钓誉，也没有得够银两，更没有获得乐趣。获得的仅仅是教训。
    
    据说电视连续剧本报酬丰厚。逮住这样的机会，倒是不妨去干，台词可以写得很机智很灵动。从关汉卿到萨士比亚，再回溯到古希腊的悲喜剧，多少台词上了文学殿堂！？好吧，哪天就写电视剧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