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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3月12日 星期一(Monday) 晴
沿着十八军进藏的路
在折多山以西,是地球上最大的牦牛,
我的声音在这里沉默,我的视觉像一头藏狗,
在旷古吹来的风中,我只能用魂去接近这天的第八重。
雀儿山下的卓玛花
玛尼干戈的雪还没有融化,五月在这片藏地依然寒冷,喇嘛邬金曲扎告诉我,这里的春天要等到六月中旬,那时,一个用鲜花、蓝天和歌唱装点的世界就会铺满整个草原。邬金曲扎还说,翻过雀儿山就是藏族英雄格萨尔王的家乡德格,那里除了有藏传佛教最大的印经寺庙以外,还有刚直剽悍的康巴汉子,他们长着神鹰一样的眼睛,虎豹般的身躯和可以与天对话的喉咙。
其实,在邬金曲扎讲述这些的时候,我更感兴趣的是一位名叫卓玛的藏族姑娘。她就出生在德格,从山那边到山的这边,卓玛一共付出了生命的16个年头,她是2005年春天到玛尼干戈的玉龙神海饭店做服务员的,她说自己很向往内地的生活,每当看见一拨一拨的旅游者开着越野车向雀儿山冲去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充满了遐想。卓玛是在前一天我进晚餐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已近午夜,我们的越野车队在经过长达15个小时艰苦跋涉之后,陆续抵达了极限穿越赛的第一站——玛尼干戈。车手蚂蚁是北师大的硕士导师,他的湖北口音听起来有点像一只叫春的山猫,细腻而柔情。我们有许多共同点,比如喜欢极限穿越和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冒险精神,蚂蚁曾这样描述自己,说如果这个世界是一辆方程式赛车,那么他就要做特大号的舒马赫。我们在一盏昏暗的日光灯下喝着热腾腾的牦牛肉汤,那时卓玛正在收拾餐厅准备打烊,她的沉默引起了我和蚂蚁的注意,我们小声议论着眼前这位美丽而忧郁的藏族姑娘,并不时转过头仔细打量。也就是在这反复地打量过程中,卓玛对我们说出了第一句话:“少见多怪。”
我和蚂蚁有些尴尬,毕竟两个大男人的目光在人家少女身上扫来扫去是不礼貌的。有一阵餐厅里显得很沉闷,我们嚼着嘴里的饭菜不知如何是好。
“对不起,你们还需要加汤吗?”
当卓玛擦着一把铜壶站在蚂蚁身后问话的时候,的确让我们都吃了一惊,也许是夜已经深了,也许是高原的空旷本来就让人感到无比的悠远,卓玛的声音在那一刻像是来自天上,她的目光矜持而柔和,一双眼睛就像我幼年时代喜欢玩耍的桂圆胡胡。
“你能在这里坐一会儿吗?我想问你一些问题。”我尽力表达着一种友好。
卓玛很大方地坐到了蚂蚁的身边并忍不住咬着嘴唇笑了笑,那时我们感到的轻松就如同从头顶浇下的一股温泉。餐厅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首先是蚂蚁问她有没有谈恋爱?卓玛的回答是谈了但又吹了。后来我又问她愿不愿意嫁到内地的大城市?她想了想没有回答。她只是放慢了手里的活儿,眼睛盯着我涌出一抹羡慕的表情。后来她的老板告诉我,这一带像卓玛这样从没有去过大城市的藏族姑娘有很多,她们只能通过电视或者听去过那些地方的大人们讲述,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那个夜晚我沿着317国道,穿过玛尼干戈小镇来到了雀儿山下的广阔草原,天依然呈现着蓝,只是比起白天的灿烂显得更深沉、更隐秘、更加的含蓄。这是我第一次在川西北高原的夜空下行走,打耳旁吹过的风散发着雪山的寒气,四周的草依然干枯,在明亮的月光下露出她的苍白,我望着不远处银色的雪峰,心里突然对这片贫瘠的土地有了一种留念,我知道这是由两种文化的差距导致的,就像温暖永远都为痛苦牵挂一样,我那时所感到的是普天之下的人之常情。
我是在第二天早上车队即将出发前再次见到卓玛的,她还是那么的矜持而忧郁,那时,一辆送水的拖拉机正停在餐厅的门前,她往来的身影在明晃晃的阳光里闪动着,犹如一支跳跃的小鸟。那一刻我很想再叫住她,问她想不想去内地的大城市?但我的内心却是一阵的空,我知道我无力给予她幸福,我顶多只能让她看到都市的繁喧以及在繁喧中生活的复杂。
关于十八军进藏
居住在西藏昌都地区丁青县尺牍镇的泽仁老人原是一名藏兵,1950年10月昌都战役打响时他刚满十八岁。他说那场战役开始之前,是解放军先吃了亏。当时担任左路先遣部队的十八军侦察营,在金沙江以西遭到藏军的伏击,至少有一个排被吃掉,约十人被俘。老人在说到被俘的解放军战士时,我看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他随后告诉我,那些被俘的小伙子们被当时的藏军第三代本(相当于团长)牟霞下令开膛剖肚时,个个都面无惧色,在刑场上大骂着直到最后死去。那天,泽仁老人还将珍藏了五十多年的一枚“解放西藏纪念章”拿出来给我看,并深情的说:“今天的幸福生活的确是来之不易的。”
发生于五十五年前进军西藏的这一历史史实,无疑是新中国成立初期取得的又一个重大胜利。这个胜利不仅结束了以往西藏地区有边无防的尴尬局面,而且向世界展示了中国政府有能力处理好自己内部事物的坚强信心和实力。昌都作为西藏的东部重镇,是从四川入藏的咽喉要道。昌都地区按原国民党政府的行政区划归西康省管辖,但实际上仍在西藏地方政府的统辖之中。西藏地方政府在昌都设“都麦基巧”,派其最高等级官员一位噶伦担任军政总管,加强对昌都及包括金沙江在内的周围的防御。因此要取得西藏的和平解放,就必须拔掉昌都这个钉子,消灭昌都及其周围的藏军。
据原十八军52师副政委阴法唐将军回忆,把守昌都地区的藏军,以昌都为核心,向西、向北和向东面金沙江的西岸布防,一支腿向南伸向靠云南的宁静(现芒康县)等地。如把昌都及周围视为头,宁静视为脚,则很像是平放着南伸的一个葫芦。它的重点很明确,在葫芦头放了百分之八、九十的兵力。所以,当时十八军把作战地区划分为了南北两线,把部队分为两个集团,并以北线为重点。
北集团有五十二师全部,军侦察营、工兵营、炮兵营,五十四师炮兵连及青海骑兵支队,由五十二师师长吴忠指挥,拟攻取昌都,消灭昌都及其周围的藏军。北集团部队又分左中右三路;左路是军侦察营、工兵营及五十四师炮兵营,由侦察营长苏桐卿、军直属机关政治部主任王达选指挥,从正面佯攻钳制藏军;中路是一五五团、一五六团及军炮兵营,由吴忠和副师长陈子植、政治部主任周家鼎指挥,从侧面主攻;右路迂回部队是一五四团,师炮兵营、骑兵侦察连及青海骑支,由副政委阴法唐和师参谋长李明指挥。迂回部队的路线跨三个省区(四川、青海、西藏),行进在海拔4000米以上、1400多华里的青藏高原的三角地段上。一五四团等部分队伍首先于1950年10月6日从四川邓柯渡过金沙江,拉开了昌都战役的序幕。渡江后,北上青海玉树,与青海骑支(配属五十二师侦察连)汇合,步骑兵分内外两路,经囊谦巧夺西藏的类乌齐,然后骑支飞兵南下,奇袭恩达成功。一五四团接着赶到,堵死了藏军西逃拉萨之路。
10月7日,迂回部队渡江的第二天,左路向扼守甘孜至昌都的咽喉岗托的藏军发起攻击,突击排渡江后受挫。后续部队于8日晨强渡成功,歼藏军一部后实施追击,于16日晚急追至觉雍西将西逃藏军歼灭。同一天,中路的一五五、一五六团开始渡江。渡江后,一五五团在右,一五六团和炮兵营在左,展开钳形攻势,分别歼灭或驱逐沿途守卡和逃窜的藏军后,直奔昌都。
而南集团则主要消灭宁静附近及以西地区的藏军。一五七团在五十三师副政委苗丕一率领下,也在北线主力渡江的同一天,即10月7日分别以偷渡和强渡的方式,渡过金沙江,歼藏军一个甲本(连),进抵宁静附近。藏军九代本主官德格格桑旺堆经我方事先的争取工作,于10月12日,率领其官兵350人起义,宁静遂告解放。西南军政委员会主席刘伯承致电慰勉,表彰他们的义举,给以优待。云南十四军一二六团、一二五团各一部,于7日至12日,先后攻占门工、碧土、盐井,从而堵住了藏军沿南线西撤之路,策应了昌都方向的作战。
昌都战役发起后,我各路部队,边打边走,所向无敌,藏军与我部队一经接触,稍事抵抗即行溃逃。特别是九代本起义及我军追歼觉雍之藏军和袭占类乌齐后,敌人已成惊弓之鸟,昌都山城一片混乱。西藏新任昌都总管阿沛阿旺晋美率残部撤离昌都。一五六团先头部队三营,于19日20时进入昌都市区,俘昌都军政人员 200余人。随后,军侦察营、工兵营、一五五团相继入城。19日至20日,担负迂回任务的部队,五十二师骑侦连在前,青海骑支紧随,一五四团一部在后,从西往东包围昌都,堵击从昌都撤出的藏军。进入宗驿山地区,先头分队骑侦连同撤至昌都西南竹阁寺的阿沛阿旺晋美派出的联络人员相遇、经双方协商,阿沛阿旺晋美下令昌都总管署及藏军第三、八、十代本和其他代本,以及民兵一部,共2700余人放下武器。
昌都战役自1950年10月6日开始,至24日胜利结束,聚歼了金沙江以西、类乌齐、恩达以东地区之藏军和民兵,计有藏军五个代本总部、三个代本大部、一个代本起义,加上一些民兵。共计5700余人。其中代本以上高级官员20余名,在藏军中服务的英国人和印度人2名。缴获山炮3门、重机枪9挺、轻机枪48 挺、其他长短枪3200余支、子弹58700余发、电台2部、战马约2000匹。我军伤亡114人(包括渡江淹溺死亡人员)。
昌都战役的胜利被喻为“解放西藏的淮海战役”。这次战役消灭了藏军主力,给西藏上层统治集团以严重军事打击,粉碎了他们勾结帝国主义妄图阻止人民解放军进藏的阴谋,促使其迅速分化,上层中的亲帝分裂主义分子遭到惨败,其头子摄政达扎不体面地迅速下台,西藏和平解放的可能性陡然增大。原十八军参谋长陈明义将军曾说:“解放西藏的政治意义大于军事意义。当年十八军进藏走过的路,即是一条艰难困苦的路,同时也是一条造福于后人的路。”
我是在2006年4月28日的上午,随一支“川藏北线极限穿越”车队从成都出发去追寻当年十八军进藏之路的。我们的路线是经雅安过二郎山直抵康定,然后翻越海拔4298米(山口处)的折多山和海拔5050米(山口处)的雀儿山进入格萨尔王的故乡德格,再渡过金沙江沿当年十八军进藏的路进入昌都。而从昌都到拉萨,我们则选择了目前路况条件极差的丁青至那曲段,然后上青藏线到达终点。因此,这段长达1800公里的十八军进藏之路,我是在返回时逆向走完的。那个初夏的五月给我留下的深刻印象,是萦绕在连绵群山之中的川藏公路如同一条沉睡的蟒蛇。我知道这条全长2412公里(川藏北线)的生命线,不仅是当年十八军进藏的后勤补给线,也是西藏地区解放五十年来一条不可替代的经济命脉。在这条奇险的天路上,几乎每一公里路段都凝结着一个年轻战士的生命。帮达兵站的一位退伍老战士告诉我:“川藏公路的路标全是由我们当兵的白骨做成的。”我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居住在沿线的许多汉藏老人,也在我后来的采访中证明了解放军广大官兵,在这条路上曾有过的悲壮。那天,我长久地伫立在川藏、青藏公路汇合处的纪念碑前,仰望拉萨天空中漂浮的朵朵白云,冥想着一段辉煌历史的背后,究竟什么才是最让我们刻骨铭心的?
十八军进军西藏的历史已经过去整整五十五年了,当年指挥十几万大军西进的将军们大多离开了人世。“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让我们记住他们的名字吧:军长张国华;政委谭冠三;副军长昌炳桂;副政委王其梅;第一参谋长陈明义;第二参谋长李觉;政治部主任刘振国……
藏北的孩子们
我是从一位年轻志愿者那里了解到藏北孩子们苦难而迷茫的童年生活的。这位志愿者名叫周鹏,湖北仙桃人,今年19岁,他执教的上依中心学校位于昌都地区丁青县的尺牍镇。我路过的那个下午,周鹏和他的同事们正在组织六年级的学生拍毕业照,山风吹拂着空荡荡的教室不时发出吱吱哑哑的声响,孩子们在山坡上嬉戏着,犹如一头头欢乐的小牦牛。周鹏告诉我,这些孩子都是牧民的后代,他们从没有离开过这块贫瘠的土地,有的还连汉语都不会说。我拿出相机为孩子们拍了他们的第一张毕业合影,那时,一位女学生怯生生地走过来问我:“叔叔,我们能看到照片吗?”
我看着眼前这位身材矮小的姑娘,有些难过的说:“叔叔一定用最快的方式寄给你们。”
告别周鹏和他那群孩子们后,我和蚂蚁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我们各自想着心事,让无尽的思绪在蓝天下驰骋。后来蚂蚁回到北京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准备发动周围的人捐款支助这些孩子。
在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的藏北,我看到的贫穷是一幅幅悲壮的图画,这些图画色彩鲜艳地展示着作为土地的主人千百年来落后的面貌,尤其是那些长着一双双明亮眼睛的孩子们,他们的身影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如同一支支梦想着飞翔的鸟儿,但很少有人真正知道他们的内心在想什么,他们真的像欢快的腿脚一样,活得无忧无虑吗?24岁的索朗告诉我,没有读书那会儿是不知道什么叫落后和艰苦的,反正每天能填饱肚子就行了,草原上除了放牛放羊,其他的事很少,有时一转换草场连个人影都很难看到,时间就像是长了翅膀,不知不觉就带着自己长大成人了。索朗还说,像他这样能够坚持把高中读毕业的孩子在藏北地区也不多,其原因有二,一个是能够招收高中生的学校太少,不够普及,还有就是牧民家里为了减少经济负担,不愿让孩子继续升学。那天中午我和索朗在丁青县城的川味餐馆里呆了很久,我们一边喝啤酒,一边摆谈着彼此感兴趣的事情,索朗指着我们停靠在门前的越野车说:“这家伙我还是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才见到的。”
离开丁青去索县的路上,我们还看到了许多跟着大人一起磕长头西行的孩子,他们表情严肃,心无旁骛地做着同一个动作,仿佛大千世界中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起一拜中化作了朵朵吉祥的云彩。蚂蚁很认真地问我这漫长的伏拜到底管不管用?说要是真能保佑自己的来世,他也想像他们一样拜一回拉萨,让内心的虔诚直抵大昭寺前那两根缠满了经幡的柱子。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这是不能用语言去评说的,它是人们心灵深处的一口气,只要活着,它就会支撑起生命的全部意义。
我还记得车队在那曲饭店门前集结的那个中午,有许多的孩子站在远处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们,当时,央视记者韩敬锋正在采访陆续到来的车手,我看见一个10岁左右的孩子突然跑到摄象机的镜头前竖起了右手的食指,并飞快地晃动了几下。第二天韩敬锋告诉我,那个镜头很漂亮,完全不逊于巴西球星罗拉尔多进球后伸出的那根食指。我没有认为韩敬锋是在说笑,因为食指竖起的那一刻也同样留在了我的记忆中,他让我看到了一个孩子需要表达的强烈愿望,也使我更加相信只有孩子才是天真无邪的。
在拉萨
大昭寺前的广场上有许多老外在那里比画,他们的敬畏之情溢于言表,一位汉名叫隋思莉的德国女人对我说,她已经是第五次到拉萨了。隋思莉在上海的东湖路上开着一家商务咨询有限公司,专门从事旅游咨询,她对布达拉宫的好感超过了对印度佛教圣河的兴趣。隋思莉在那个天空中挂满了白云的上午告诉我,不是只有她被西藏迷住了,在欧洲有许多的人都向往着这片神秘的土地。她说完还指了指走在前面的一个法国大胖子男人,说他连做面包的时候都没有忘记把六字真言烙上去,我那天就是跟在那位体重超过120公斤的法国大胖子男人后面看完大昭寺的。
当然,有趣的事在拉萨可以说到处都能见到,比如一个不会说汉话的藏族老乡突然被问路的内地游客拦住,他会热心地为你喊住另一个当地人并说上一大堆本该由游客致谢的话。我在布达拉宫广场第一次坐人力三轮车去八角街时,蹬车的师傅就像导游似的给我把八角街讲了个透。其实,他并不是本地人,但那一口地道的拉萨普通话以及对当地熟悉的程度,又有谁会怀疑他说的不是真的呢?
应该说位于布达拉宫广场东南侧的八角街是当代拉萨经济生活的晴雨表,这里每天都有数万人光顾,有的是来朝圣观光的,有的购物玩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派繁荣的景象。据西街大昭寺左侧西藏藏秘瑰宝珠宝店的次仁说,拉萨的旅游旺季通常是在每年的五月至九月,布达拉宫和大昭寺都实行限票进入,许多游客在珠宝店购物时还委托他帮忙订购去布达拉宫参观的门票。次仁还介绍,在拉萨的外地人大约有 20多万,他们从事各种行业的劳动,就大的分工而言比较明确,一般做餐饮以四川人为主,开出租蹬三轮的除四川人以外,还有湖北人和甘肃人,而当地人则大多经营百货和旅游产品的销售。次仁说他的珠宝店平均每月的销售额都能达到六位数,前些年竞争没有现在激烈时生意还要火,店里主要是卖尼泊尔首饰和绿松石并附带做一些古玩。我很惊讶那些手工制作的饰品所具有的想象力,在花800元买下一串绿松石和玛瑙组合的手链后,我的心情似乎也变得鲜亮了起来。
我是临近关门的时候来到罗布林卡的,当时正在演出的藏戏已近尾声,许多观看的人也开始陆续退场。我走在空旷的过道上,体味着这座至尊行宫的霸气,耳朵里不时传来阵阵锣鼓声和模糊不清的唱腔,那时,一位背着孩子的藏族妇女打我身前走过,她的身形在厚重的宫墙下显得很单薄,就像一片被风吹掉的唐卡,正随着将要偃息的乐曲飘向黄昏,飘向远方。那天晚上,这一幕在我的脑海里保持了很久,许多时候她都会不自觉地跳出来,把我的思绪拉到很远,比如进藏的文成公主和公元七世纪号角不断的吐蕃王国。
其实,那些想象的东西比起拉萨夜空的明净和神秘,都显得微不足道。有一位名叫丹贝加措的活佛说,西藏的夜空里有许多神的眼睛看着大地。那天我坐在哲蚌寺外的山崖边,长时间地望着夜空,寻找活佛所说的那些神的眼睛。那时我仿佛是在与黑夜交谈,我看见一颗颗明亮的星星时而组合成各种表情的脸,时而又消失在湛蓝色的天幕后面。晚风吹拂着我,把我的灵魂一次次地送到天上。
我没有像大多数来到拉萨的人那样去观看那木措湖,我敢对天保证是为了留驻那份近乎完美的想象。记得在成都第一次听朋友说起那木措时,我竟差一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因为他比喻那湖水是化开的玉,而我对玉的珍爱只仅次于对自己生命的留恋。那些天,我常常望着羊八井方向白云缭绕的雪山,想着那木措春意荡漾的湖水,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思念和幸福。也许我会在下一次亲近那木措,也许不会,但我知道不管怎样,她都是我心中最美的一个梦,我将带着她一起离开拉萨,离开我已经来过的西藏。
回乡的路是那么漫长
和洛桑扎西一起离开拉萨的那个早晨,气温只有摄氏6度,而央视新闻频道半小时前播出的天气预告则说成都的最高温度是摄氏32度,我坐在丰田越野车的副驾位上,将防寒服紧紧地裹住自己。天空中飘着细雨,空旷的马路上不时有出租车急驰而过,我看了看表,正好是早晨8点,生活在拉萨的人们还有一个半小时才离家上班。
洛桑扎西是前一天从日喀则赶回拉萨的,我们预计的线路是从川藏南线返回,第一天住波密,第二天歇左贡,第三天住理塘,第四天到成都,沿途须翻越海拔4000米以上的米拉山、色季拉山、业拉山、东达拉山、海子山、卡子拉山、剪子弯山、高尔寺山和折多山。
汽车越过拉萨河大桥沿着湍急的尼羊河向海拔不到3000米的林芝进发,洛桑扎西告诉我,他在十多年前第一次跑川藏线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林芝,这片被称为西藏江南的秀丽山河,如今已是最红火的旅游地了,据说现在林芝地区的人平均收入已经跃居为西藏第二了。扎西还谈到了在林芝的爱情,一位19岁门巴族少女与自己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留下的美好回忆,那时,他幸福的表情被车窗外移动的绿色山水衬托着,犹如一朵盛开的黑牡丹。
认识廖红是在离林芝地区八一镇约90公里的鲁朗,由于通麦天险路段正在施工,车辆放行时间要等到晚上8点,我们决定在鲁朗镇小息并吃晚饭。鲁朗是一个人口不足1万的小镇,318国道打镇子穿过,这里海拔较低,气候湿润,河谷两侧拥有典型的高原山地草甸,绵延的青山由低向高依次长满了灌木、云杉和松树,构成摄影爱好者们熟悉的鲁朗林海。廖红是重庆合川县人,来鲁朗做餐饮已有10年,她开朗的性格就像餐馆石锅里翻滚着的汤。廖红说自己有两年没有回家了,老公因照顾孩子读书,只能呆在合川,这里离家也确实太远,又没有火车,跑一趟要花去一个月的时间,好在可以通电话,减少了不少的相思之苦。廖红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睛有些发红,也许是她的情绪感染了在一边干活的那个小姑娘,那时我看见她正用衣袖擦着自己的眼角。其实,在西藏有很多像廖红这样的背井离乡者,他们有的甚至已经在高原生活了近 20年。一位在拉萨蹬三轮的四川遂宁小伙子告诉我,今年7月1日青藏铁路通车后回家就方便了,过去乘飞机回去,经济上实在是承受不起,拉萨到成都的单边机票是1500元,再加上税费等附加费,就是1700元了,这一来一往回一趟家起码得准备10000元,而在拉萨蹬一年的三轮也只能挣个一万多,所以回家对在西藏的打工族来说,的确是一件令人伤感的事。
我们在告别廖红准备继续东行的时候,这位30岁的少妇眼里充满了羡慕,她反复说着“好想搭你们的车回去哟!”那一刻,我能感到她对家的向往和依恋,就像这些日子我在走遍半壁西藏的同时,也时常念叨着我年事已高的父母。
到达芒康县日荣温泉度假村时,已经是我们离开拉萨第三天的午夜了,那天的夜色分外幽蓝,明亮的星星就像是挂在我们头顶的一盏盏灯。洛桑扎西说他每次从川藏线返回,都要来泡泡温泉,用这里的水洗尽身上的尘埃。我望着这位敦实且不知疲倦的中年男人,心里不禁想到,人的一生究竟要经历多少漂泊?而漂泊又会给人带来什么?是漂泊的人幸福?还是成天呆在家里令人羡慕?那天晚上,温暖的泉水在我们的身边汩汩流着,就像我们心底隐藏着的一份份思念,我不时把湿漉漉的头抬起来看着远方黑黢黢起伏不绝的山峦,企望能从那里看到我思念的尽头。但山依然是山,我只能想象在山那边日夜惦记着我的亲人,他们此时也许早已入睡,也许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我和他们欢聚在一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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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人:rebod 评论日期:2007-3-17 16:14
我曾经驱车从邦达一直到了拉萨,感觉到藏族人民对解放军的深情厚意!50年代他们没有见过汽车,把解放军的汽车成为“共产党的牦牛”!在90年代初,兵站的战士们发牢骚骂党,被一个40多岁的藏族朋友扑倒在地,双方扭打起来,最后连长来了才劝开。藏族人民和汉族人民有共同的佛教文化,沟通起来没有问题,我爱他们!
评论人:顶到天亮 评论日期:2007-3-17 1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