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和马凯都是按季节迁徙的动物,两者的不同在于对目的地的选择,现在候鸟都飞到加拿大避暑去了,马凯却一如往年又被公司发到亚利桑那出差。持续一百多华氏度的高温弄的马凯直吐舌头,网上遇见我也是唉声叹气。
我曾经和马凯先后海归,我是缩头乌龟,种种变故后来又回了美国,马凯是忍者神龟,从乡镇企业一路做到了著名外企。当然不能跟忙创业忙上市的比,但要是说给人打工,马凯在国内也算是达到相当高的境界了。
马凯现在还是二十来岁,就已经每天不用按时上班。他手下管着的几个硕士和博士有中科院的也有清华的,岁数都比他大。马凯的主要业余爱好就是组织人跟他一起打魔兽。谁要是配合得好,比如说打出了宝让他先吃,发现了美女让他先上,年终奖就给人家双份。很快众人都领悟了这种激励机制,争先恐后为他充当人梯。马凯很快也成为了某魔兽工会的话事人候选,其影响力与当年陈有谅在丐帮的地位可以拼一下(参考《倚天屠龙记》,别参考《明朝那些事儿》)。
马凯在美国的时候跟我说过自己喜欢北京女生,考虑到终身大事的女朋友一定得找北京的。这其实就是马凯的北京女生情结,就像当年崔健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情结一样,纯属是听说过没见过。马凯来美国八年,从中学读到了大学毕业,同学了世界各国人民,也包括祖国来的,但是一个北京女孩都没有。出国前马凯更是只是在电视上看过跟北京有关的节目,他自己一直就没出过河南,身边的女性都是一水儿的郑州亚细亚,偶尔也有洛阳双汇。
马凯海归的原因除了有来自工作上的之外,就是要了却自己的北京情结。为了这个情结,他从密歇根辗转到了河南,又到了上海,最后落脚在了北京。不过他在北京受了不少挤兑,每次我们俩一通话,马凯就对我批评北京人没素质,没文化,而且没肚量,对他这种北美海归缺乏基本的尊重,在他眼里北京人就是一捆肾上腺素分泌失调说起话来破绽百出多不靠谱的事都敢瞎喷的自大话痨群。
每到他把自己受的委屈说得义愤填膺的时候,我都赶忙劝阻。我说:“你说的都是胡同串子,你不是也认识善良的人儿我吗?”
马凯还是不能释怀说:“我经常还没想好怎么张口呢,就被这帮孙子噎了二的N次方回了。”
我说:“他们这是欺负新人,等你新人变了故人绝对能够笑傲至少鸟巢一带。”
马凯这才有点恢复平和地问;“这么说我还有希望。”
我说;“太有了,你就是北京人民的状元秀,谁选了你谁将是冠军家庭”
马凯听了我的鼓励,通常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去年年初马凯几经倒手终于把女朋友换成了一个北京女孩,也算是天随人愿了。在他女朋友的督导下,他的语言能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已经有了能够舌战群痞的水平。其实他的策略很简单也很实用,凡是遇见听不懂的,听不清的,反应不过来的,他就直接回一句“又找抽呢。”
人家说:“你没听清吧,我是说中午请你吃饭。”
马凯这才会放下紧绷的神经憨厚地笑笑说“匝布糟朔累(咋不早说嘞),中!”
最近在亚利桑那马凯没精打采,有天气的原因,更主要是他让女朋友精神上折磨得有点抑郁。抑郁是因为我们这种不成功也不高尚人士面临的经典挑战:买房。其实马凯的收入应该是可以考虑这个问题的,只是他女朋友直接就要上豪华型的,而且要求他独立承担。这点可能是很多北京女生的通病,当年我就被迷糊的双鱼在这个辩题上搞得天天口吐白沫,呼吸困难,差点落下病根。
我听了马凯的叙述特别失望,对他女朋友失望就不用说了,对马凯的不善反抗我更是痛心疾首,我说;“你白在美国混了八年,光海归这个头衔就够你盖她的,你就告诉她说北美海龟没有买房的生活态度。”
马凯说:“这招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应该还好用,从九十年代初就蒙不了人了,而且我也用过了,确实不灵,人家说少拿北美海龟说事儿,河南北漂就是河南北漂。”
我说:“这就是她的不对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自己到底觉得你是哪头的。”
马凯落魄地说;“最近我让她闹得北漂情绪很重,很想回河南看故乡的云,连身在亚利桑那都想。”
我说;“那你决定怎么办,跟她玩闪电战还是持久战?”
马凯说:“好像这两种我都玩不赢,我正考虑怎么投降才能够不被处决呢。”
我说:“买啊?”
马凯说:“买吧,看架势不买就不让上床了。不就是花钱搞房地产吗,我也算是半个业内人士。”
我说:“是吗?你跟潘石屹很熟吗?”
马凯说:“这是谁呀,我不认识。”
我说:“那你半个业内人士的头衔是怎么来的?”
马凯说:“我玩大富翁啊,咦,潘石屹怎么听得像阿土仔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