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门买菜,回家的公交车上,我一直盯着坐在旁边的一个女人看,看她戴着的一条金项链,直到我不得不下车。
很简单的滚式链,在国内还没有见过,德国人喜欢的款式,有点儿象变异的绞丝,许多细小的金丝绞缠在一起,然后一节一节地拉长成链。
这都不稀奇,但吸引我的一来是她的项链相当的粗,怎么也有一厘米了,二来是颜色,虽然一看就是585的14K黄金,但已消逝了新金的光华,变得很深很沉静,保守得说,这条链子至少被戴过五十年了。
那么静雅的颜色,只有时间才可以给予。
我很想问她愿意不愿意把项链卖给我,真的,这个问题在嘴边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是又一想,她一定会被我吓到,再说,真愿意卖的话,她多半是疯了,跟我差不多。
回家后,看到熟悉的收藏博客里最新的文章,第一句话就是“好东西,求人人都不卖。”
我叹气,求到,求不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很久以前,我对“收藏”这个词是充满敬畏的,以为只有那些可以进博物馆的宝贝才有资格说收藏。
慢慢地推而广之,发现很多人都觉得“收藏”就是“积攒”,甭管什么东西,手里存多了,都可以叫做“收藏”。
那好吧,我也不反对。收藏,不就是先收着,然后藏起来嘛。喜欢攒钱的人也算收藏家,为什么货币就不能算藏品呢,如果以此为乐的话。
对了,收藏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标尺就是快乐。物无贵贱,如果收集的过程让人快乐,有什么不好呢?
马未都有个朋友收藏了数千件的民俗黄杨木小件,他看后说这些东西你不整理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对不起这些物件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光使劲淘宝只是一个方面,如果能整理出其中蕴含的文化脉络,才是真正有意义的收藏。
马未都的眼光看得比较远,也更有意境,他让人看到了收藏的过程中最耐人寻味的地方。
迄今我都是以仰视的角度看这类收藏家的,因为我的淘宝,虽然不以什么升值赚钱为目的,但也还徘徊在给自己找几件首饰的迷你喜乐境界。
我认识的朋友中几乎没有玩收藏的,他们顶多习惯了看着我一惊一乍,大呼小叫地淘宝。只有一个德国朋友喜欢猫头鹰,因为她的姓是WEISHEIT,而猫头鹰在欧洲文化里是智慧的象徵,所以她家里攒了不少各类材质大大小小的猫头鹰,每回我去她家都要仔细观赏一遍。
挺喜欢这类专心的小收藏,好玩,可爱,可是轮到自己,也还没有冲动要淘某个专门的东西。
有人说我不是只淘首饰吗,那也算好了,只是首饰这东西不象猫头鹰,就算都是石头做的,换个造型也乐意攒着。
比方说银首饰吧,现在除了自己一见倾心的精美老银,新银器即使是“踢翻你”出品我也毫无兴趣。珊瑚不是牛血红就不想看了,白玉不是和田籽料的碰都不碰,俄碧尽管比和田籽碧要颜色鲜艳,但淘镯子我还是首选籽碧的油润。翡翠呢,普品实在太多,闹得眼光蹭蹭地往老坑玻璃种上瞄。上个月有人出一只三彩的翠镯,我心水了很久很久的一只镯子,因为手里没银子,眼睁睁地看它花落别家。
当然不是说淘首饰戴首饰就是只能淘贵重的,便宜的就不好,而是人类的审美观进化了这么些年,那些天生特质的,工艺精湛的,不落俗套的宝贝们,哪里还有便宜的啊?
哪里有啊?我的苍天,我的大地。
想花最少的钱,淘到最好的宝,大概我只好等兵荒马乱了,等人家慌不择路之际出手心爱的收藏,可是这也太不厚道了吧,而且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自己还不知活得活不得呢。
有些真相不能想,越想越惨淡。
更别说那些宝贝凝聚了创意的升华,匠人的精工,时光的沉淀,真看到它们被贱卖,会痛苦得呜呼哀哉啊。
象绞丝镯子吧,现在也有很多人会做,但为什么就是没有老绞丝镯的味道呢?时间是一个问题,但更大的问题,是现在银匠的手艺真的不行了。
绞丝这类工镯,看似简单,其实最能看出手艺的高低。一般的绞丝镯都没有款,因为它圆滚滚的不好落款,但也因为能落个好款的银匠太少了。
最好的绞丝镯,目感和手感都要圆润光滑,几股绞丝要清朗,紧实而利落,日久不脱不坠,戴在腕上不能胳肉,这种舒服的感觉不是想有就能做到的。
越是简洁的款,越难做出大气感,仿佛越是纠结金钱的收藏,越难体现质感的清明。
求品质,求味道,比求钱求数量都要难多了。
人说有钱难买心头好,我说我有钱就能淘到心中宝,都是相对的,淘宝到最后,拼的是眼光。
路漫漫而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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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老绞丝银镯的落款,唉,这是别人的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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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订做的比较一下,被告知无法落款,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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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别家的翠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