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砂城的早晨,富起来的和伪装富起来了的人们从床上一跃而起,把各种各样的车开上马路,一边排放欧标或国标的废气一边互相挤擦追逐着向前流动,兴致来了还偶尔停车干一架:一日之计在于晨,必须领导一切的中国人民怎么着也得拿出点精气神来,对吧。(注:这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螃蟹社会时期。)
陆乘风穿着黑西装,脚上套着雪白的球鞋在人潮中彪悍骑行,自从公司规定科以上干部必须正装上班以来他就一直这幅打扮,本来脖子上还有一条金灿灿的拇指般粗细的项链,不过那玩意儿爱掉色,两个月就得换一条,夜市上买买好几块钱呢,后来就精简掉了。
进公司后刚坐下,黄药师就端着咖啡走了过来,陆乘风每天固定时间到,他也习惯性地这个时间过来聊两句,这是这对师徒间最私人的交流方式了。
但今天黄药师谈的却是工作:“听说昨天你的发言蛮精彩,什么全国版图概念啦,称霸天下什么的。”
“嗯。”
“她怎么样?”
“曲灵风没告诉你吗?”
“下了多少单子?”
“单价没谈好怎么下,对方资质证明也没验过,办公室的人昨天没到场。”
“嗯,然后呢?”
“拨拉了一下,研发部4.5人月,白驼山上水道局改造3人月,没出啥事的话II期追加10人月。国际事业部
那边还有个操作手册翻译的活,差不多1个多人月吧”
“研发部那边拿得出4.5人月吗?”
“明年大理造纸厂的报表定制费里出,走部门R&D。”
黄药师满意地走了,陆乘风这事办得挺漂亮,每个项目都是部长权限内的,II期的追加虽然超出了,但渡河过半,王重阳反对也来不及,哼,而且明年总经理姓王姓黄还两说呢。黄药师走过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时一阵胸闷,他恶狠狠地喝光杯底咖啡,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身后陆乘风点起一根烟,啪地把打火机扔到桌上,翘起脚来脱鞋,烟雾翻腾而起,他把眉眼挤成一团,努力对抗着。最近黄药师的早间谈话内容一般是催他结婚,难得今天如此轻松。在桃花电器,婚否是选拔干部的重要标准,一个人结了婚生了孩子,最好再欠下点房贷啥的,那就像驴上了套一样,你才可以放心地把磨交给他,否则不定哪天四个蹄子一撅就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