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老去的时候

昨天晚上netflix寄来了up的DVD，一直想看的。对那些后面的探险，救助动物没什么感觉，挺典型的好莱坞情节，但是电影开始时候描述老人一点点和自己的爱人变老到后来失去伴侣，整个过程只有音乐，没有语言，却格外让人感动。特别是老人苍老以后的无奈和孤独，不用一个字，只有他慢慢移动的背影，就能够体会。后来房子随着气球腾空而起，虽然是愉快欢乐的音乐，但是我却忍不住泪水盈眶。

因为职业的关系，总是接触到很多老年人，不管他们年轻的时候，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情，在生命的尽头，都是没有例外的无力和衰弱，让我总是对生命的尽头充满了感伤，颇有黛玉葬花时候的感觉，最后我老去的时候，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

今天下午看门诊，最后看得一个老人，跟up里的老人长得很像，方方的脸，大大的鼻子，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我从在这里工作以后，就开始看他。他的心脏很不好，最近又不幸发现了直肠癌，手术风险很大，经过多个科室的协作，终于决定冒险手术，可惜毕竟真实的医学不是Grey's Anatomy，老人在手术过程中生命体征无法维持平稳，手术被迫中断，老人在心脏监护室里经过了几天才苏醒，却被告知了这个噩耗，他被送回家hospitce了（就是临终关怀）。

电影毕竟是电影，生活中这个老人，不能随着气球去冒险，我在写下次门诊预约的时候，写下三个月，但是我都不敢看老人的脸，我和他都知道，他很可能再也不会回到我的门诊。我说祝你感恩节快乐，他说，你也是，然后朝我笑笑，拍拍我的手说，you did an excellent job。我的眼睛涩涩的。

记得很久以前，有一次查房的时候，我说，人老了真可怕啊，要是我身边人都比我先走了，不是很凄凉！然后，就在那个时候，他对我说，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会保证那个时候你能找到我。当时边上还有很多其他人，我嘴硬地说，你肯定没我活的长，然后就走开了，但是那刻的感动，隽永绵延。现在，我们都早已各自分飞，在我们各自老去的时候，谁会守在谁的身边呢。